翻過了官山，走出一二里遠，就是一片平地。東西各有一道山嶺，夾著中間的平地。

        張振一看到這個地方，就道：“就是這里，不必再找了！這里就是天然的戰(zhàn)場！東西兩道土嶺，可以布置火炮。中間平曠，正好沖殺！命令后方部隊加快前進，就在這里布置陣地！”聶峰點頭：“這里確實是個好戰(zhàn)場！”程亮松吩咐了親兵，去傳令后續(xù)部隊加快速度。

        走上前道：“我也是聽當地人說，官山后有一處絕戰(zhàn)場。對于其他部隊倒還罷了，對于我們，這里簡直就是殺敵的絕佳地方！”張振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的地形。

        過了一會，道：“走，我們看看東西兩道土嶺。”土嶺不高，而且地勢平緩，并不是優(yōu)秀的炮兵陣地。

        不過這個時代，這種地形就足夠了。來到平地上，張振道：“這里離清澗城大概多遠？”程亮松道：“大約四十里。金軍趕路急，到了下午就該到了。”張振點了點頭：“時間夠了。各指揮到了之后，立即搶挖工事，與金軍在此決戰(zhàn)！”一直到現在，金軍的游騎都被壓制在寬州以南，并不知道官山附近的事。

        宋軍趕到之后，立即開始挖各種用于作戰(zhàn)的工事。比如在炮兵陣地之前，挖出兩道壕溝，防止敵人仰攻。

        兩翼用壕溝和鹿角配合，延伸到山上。王宵獵的軍隊與其他軍隊不同，有專門的工事作業(yè)工具，做起來費不了多少時間。

        舒繼明和王中孚的營是張振的前軍營，布置在最中間。百人一都為一陣，前三后二排列，靜靜地站在空地上。

        王中孚舔了舔嘴唇，對舒繼明道：“一會你站第一排，千萬小心。來的是金人精兵，弓箭尤其厲害。你的盔甲不能護到胳膊，總是有些風險。”舒繼明笑道：“我長得高大，本就要到第一排擲彈，如何穿全身盔甲？你放心，我天生擲彈擲得遠，應該比金軍的弓箭射得遠，傷不了我。”王中孚道：“唉，著實讓人擔心。”說完，抬眼看著前方。

        看了一會道：“金兵來了——”金軍的游騎不斷被斬殺或者攔截，已經知道了前面有宋軍，只是不知道具體位置。

        直到離得近了，才看見宋軍列開的軍陣。前鋒停住馬，大軍緩緩列開。

        經常在書上看到兩軍交陣，先要射住陣腳。因為弓弩是最有效的遠距攻擊武器，你列陣在敵人弓弩射程，是找死的行為。

        而離得遠了，攻擊距離又遠，需要步兵徒耗體力。所以戰(zhàn)前，雙方的列陣以弓弩射程為限，不遠也不近。

        而當有了火炮之后，弓弩的這個作用就被火炮代替。戰(zhàn)前雙方列陣時，以火炮的射程為限，最少要把自己軍陣列在敵方火炮射程外。

        不然還打什么？敵方只要開炮，自己就散了。在這個意義上火炮出現之后代替的不是床弩、投石機，而是弓箭。

        火槍代替的不是弓箭，而是刀槍。特別是在線列步兵時代，這種替代效果非常明顯。

        雙方步兵上前，排隊槍斃，便如拉開距離的冷兵器格斗。只是火槍的威力越來越大，射程越來越遠，效果也就類似于弓弩了。

        以至于很多人想當然地認為，火槍從一出現就是代替弓弩的。如果從軍陣的角度，還是認為火槍代替刀槍，火炮代替弓弩更加合理。

        即使到了后來，有了火箭、導彈等武器，也是由這些武器來決定戰(zhàn)線距離。

        交戰(zhàn)雙方的戰(zhàn)線要隔多遠，不是最前面的散兵決定的，而是火箭、導彈這些武器決定的。

        從交戰(zhàn)雙方的戰(zhàn)線距離角度考慮，火炮代替弓弩，而火箭、導彈等代替火炮的脈絡還是非常清晰的。

        此時王宵獵軍中有火炮，就逼得金軍拉開距離，已經占了絕大的優(yōu)勢。

        弩中最強的神臂弓，射程二百四十步。而一般的弩，射程百步。弓的射程就更短了，只有五十到七十步。

        金軍不講究弓力，用的弓比宋朝弱，而且的箭極長。騎兵的有效射程只有二三十步，幾乎面對面了。

        而王宵獵的炮，經過多次改進，現在有效射程是五百步。金軍進攻，要先在炮火中走四百多步，大多數軍隊未到對方陣前就已經崩潰了。

        只有金人的精兵，才能夠做出進攻的動作。張振站在東邊的山坡上，手拿望遠鏡觀察著金軍，口中碎碎的也不知道念著什么。

        戰(zhàn)爭的核心是軍隊。陣形穩(wěn)固不穩(wěn)固，有不利有利于進攻，是不是利于防守，能不能根據需要快速變換陣形，很多時候直接決定了戰(zhàn)爭的勝敗。

        影視劇里，往往將軍一聲喊，士卒嗷嗷叫前向前沖。血漿四射，碎尸橫飛，就是拍得真實。

        真實的戰(zhàn)爭當然不是這樣的。是對敵方軍陣的進攻，或是一點，或是一線，或是全面進攻，進而壓迫敵方的軍陣崩潰，才取得勝利。

        指揮戰(zhàn)爭的不是將軍的怒吼，而是旗幟，而是金鼓，是士卒的萬眾一心。

        所以王宵獵的軍隊中，統(tǒng)制是一個關鍵的分割點。凡是統(tǒng)制或者與其同級的軍官，嚴禁帶軍作戰(zhàn)，而只在安全的地方控制軍陣。

        只有左右統(tǒng)領例外，特殊情況可以直接帶隊沖鋒。宋軍的慣例，是指揮官帶隊沖鋒。

        一旦出了意外，就會全軍崩潰。典型如三川口之戰(zhàn)，主帥劉平、石元孫帶頭沖入敵人陣中，兩人被俘，導致全軍潰散。

        實際上還有七成的宋軍沒有參戰(zhàn)，遠不到崩潰的時候。過了很久，張振才放下望遠鏡。

        對身邊的程亮松道：“看金人陣勢，是利用騎兵快速沖過火炮射程，從而與我軍接戰(zhàn)。傳我的命令，前排的擲彈兵一定要投得勐，投得要狠！只要把敵人騎兵的進攻勢頭遏止住，咱們就贏定了！命令兩側山嶺上的騎兵部隊，隨時準備追擊！”程亮松稱是，快步到一邊，向傳令兵傳令。

        張振神情嚴肅，看著前面的金兵。騎兵快速沖過火炮的射程是一個好辦法，避免了人力大規(guī)模傷亡。

        只是戰(zhàn)馬能為能在火炮進攻下保持震定，就看金軍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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