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第八十一章
樹林中一陣秋風刮過, 沙沙作響的樹葉聲,讓本就寂靜的場面,越發安靜。
直到沈絳低頭, 看了一眼, 還被自己踩在腳下的人。
她趕緊收回腳,手掌在發鬢間輕撫了下, 輕聲細語問:“現在要怎么處置他們?”
林度飛似乎強忍著笑意,一邊走過來一邊說:“讓我來吧。”
他走到殺手旁邊, 蹲下時,手掌中突然出現一把匕首。
“?位大爺,饒命, 饒命。”殺手全然沒了剛才的囂張勁兒,在看見林度飛匕首時, 眼眶發紅。
林度飛不耐煩的掃了他一眼:“閉嘴。”
很快, 他用匕首劃破殺手的衣服,撕成幾條, 迅速將他的雙手反綁。
??為考慮到這人極是聒噪,又割了一塊布, 順便把他的嘴堵上了。
沈絳見他手法奇特, 忍不住問道:“你?綁人的手法?”
“?是西北大營綁俘虜的法子,那些北戎蠻子, 被抓到之后,可不老實。”
林度飛一邊綁一邊說道。
沈絳并未驚訝,林度飛的父親曾在西北大營, 他父親戰死后,他們全家才遷回京城。
她輕笑道:“你居然還記得?”
畢竟他離開西北大營,已經十來年之久。
林度飛拉緊繩扣, 低聲道:“一刻也不曾忘記。”
沈絳??頭一哽。
林度飛父親戰死在漠北,只怕他一直都想重回西北大營,繼承父親的遺志,抵擋北戎人,保護大晉邊境。
“你怎么了?”不遠處謝珣剛把書生扶著坐起。
沈殊音聽到這人口中喊著水、水,她身上帶了水,剛把水壺遞到他嘴邊。
書生剛喝了一口氣,居然吐口一大口血。
血霧在半空中彌漫著,血腥味濃郁。
嚇得沈殊音連呼了幾聲,?人才慢慢轉醒。
沈絳趕緊過去,只見那人靠著樹干,眼皮用力掀開,環視著身側的人,最后視線落在沈絳身上。
“姑娘。”他望著沈絳,似要坐起來。
沈絳立即安慰他:“你先別說?,我們這帶你去找大夫。”
“沒用的。”書生搖搖頭。
沈絳皺眉,輕聲說:“怎么就沒用了,你傷勢并不重。”
她剛說完,就見書生輕扯了自己的胸口衣襟,待領口敞開,才發現他身上包著極厚的白布,此時白布已滲出了鮮血。
“我本就是強弩之末,本以為這條命要白白葬送,卻沒想到老天憐惜,讓我能遇見諸位。”
他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
布包外面也被血跡染上,血色并不鮮血,早已經風干成灰褐色。
只是那樣一大團,不難想象,先前拿著它的人,遭遇了?么。
書生并未立即打開布包,而是又巡視了一圈,身前的幾人,兩位長相極秀美,看起來便是大家閨秀的女子,還有兩個男子,一人沉?淵海,一人如烈日驕陽。
他不知是否該信任?幾人。
可如今他已命不久矣,彌留之際,卻也只能賭上?最后一把。
“我乃江南揚州人士,此番是為進京告御狀,去歲江南水災,生靈涂炭,民居垮塌數萬間,良民居無定所,只能流落他鄉,成了流民。”
謝珣皺眉:“去年江南水災,朝廷不僅撥了賑災款,還減免江南賦稅,更是派了欽差大臣親巡江南,送回來的折子,說災情處置得當,災民亦是安頓穩妥。”
?書生似聽到了極大的笑?似得,他想要笑,可是剛一動,似乎牽扯要肺腑。
他竟再次嘔出一口血。
書生奮力說道:“天子??坐明堂,江南遠隔千??,有人只手遮天,想要蒙蔽圣聽,蒙蔽天下。你去問問,他們是如何安置那些流民的,上萬流民,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就是處置得當,?就是安頓穩妥嗎?”
眼看著他臉色白的一絲血色都沒有,整個人呼吸困難,已是進氣少,出氣多。
可是他卻望著沈絳,似乎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姑娘,你我素未蒙面,你卻愿意救我,可見姑娘??中有大義。所以徐某斗膽請……請姑娘替那些枉死百姓鳴冤。”
沈絳震驚。
?陡然而來的重托,叫她有?不知所措。
可是此人眼看著就要沒氣,將死之人,還有騙她的必要嗎?
就在她??底紊亂之際,就聽一旁,謝珣聲音極冷靜,說道:“我???有一味藥,可救你片刻,讓你把此事經過細細說給我們聽。”
書生眼睛登時一亮。
“但是你一旦服下此藥,便再無回天之力。”謝珣近乎冷漠道。
書生用盡力氣,掙扎著抬起手臂:“我愿…愿吃下。”
沈絳知道謝珣要給他吃的是什么藥,?藥能在短時間里,徹底激發人的潛能。
若是身體康健之人吃下,都會損耗身體。
此人身受重傷,若是吃下?等藥丸,待藥效散盡,便是氣絕身亡。
謝珣拿出藥丸時,對方竟沒有絲毫猶豫,張嘴吃下。
果然,沒一會兒他的臉色紅潤了起來,不再像剛才那樣蒼白,整個人精神看起來也恢復了許多。
“多謝這位公子。”
謝珣垂眸,神色冷淡,說道:“我并非在救你。”
“公子能為徐某拖得?片刻,便是對徐某莫大的恩德。”?書生活的?樣通透,說出的?,叫沈絳??中都極是不忍。
謝珣問道:“你說上萬流民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開始狗官將百姓都拒在城外,百姓實在餓的不行,眼看著就要暴動,兩江總督頒發政令,說是建立了收容所,讓百姓分批入內。可是這?人將災民關押后,便再不管不顧,餓死了便拖出去埋了。”
沈絳皺眉:“欽差呢?皇上不是還派了欽差視察?”
“何為欽差?若欽差與他們蛇鼠一窩,沆瀣一氣,圣上又?何能分辨真偽。”
此人歇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最叫人恐懼的便是,流民??的青壯年男子,不斷失蹤,前前后后,竟有上萬之多。??人也不知被拉往何處,但是他們被帶走之后,就再也沒回來過。”
林度飛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聽聞此事,氣不?一處來道:“??人干下?等傷天害理之事,為何不見監察御史彈劾?”
“揚州城內官官相護,監察御史的奏折之上,只怕全都是歌舞升平,一片繁華之語。”
林度飛咬牙:“難道就沒有天理公義了?”
書生慘淡一笑,臉上突然帶著欣慰的笑容:“自然是有的,我等八人不忿這?官虎吏狼,兵分幾路,想要北上,進京告御狀。”
說著說著,他臉上笑容漸漸消失。
“只可惜,”書生聲音凄厲而絕望道:“只可惜,沿途驛站盡數被控制,我等一路被追殺,八人出江北,?今只余我一人還茍且殘存,留得一口氣。”
此言一出,聽著的四個人,臉上皆是痛惜。
哪怕烏云蔽日,長夜難明,依舊有人前赴后繼,為這天下黎明請命。
明知自己身為螻蟻,明知此一前去,九死無生,可此時書生臉上,亦無后悔。
若他??中有憾,便是未能將手中狀紙,親手遞交給圣上。
沈絳垂眸,清亮的眸子直直望著?書生,輕聲問:“我還不知,先生姓名。”
她聲音中帶著顫抖的哽意。
書生勉強一笑:“某姓陳,單名一平字。”
陳平。
“若先生不棄,我愿將先生的狀紙帶入京中,呈與御前。”
沈絳眼眸中似有星火,?火與那日她在登聞鼓前,給父親請命時的一樣。
她身為女子,卻心中有大義。?今見有人為了黎明百姓請命,甘愿以身赴死,她如何不震撼。
當初她為爹爹鳴冤,是因著親情二字。
?今眼前?位陳先生,他不為名利,不為權勢,甚至不為聲名,畢竟他今日死在此處,天下何人會知,有個江南士子,曾不顧一切上京,想要為那些枉死的百姓鳴冤。
?樣的孤勇,?樣的大義,實叫人??血沸騰。
陳平看著她的眼睛,將手中沾滿鮮血的布包,顫巍巍的遞到她手中。
“江南那些流離失所的災民,就靠諸位了。”
沈絳接過布包,正要說話安慰他,可是在接到的那一刻,他的手掌陡然落下。
她望過去,見陳平閉著眼睛,歪靠在樹干。
謝珣上前一步,手指在他鼻尖輕探了下,搖了搖頭。
陳平這一路被追殺,本就是沉疴難返,吃下藥丸,勉強交代完后事,便已撐不住。
沈絳捧著手??的布包,明明那么輕的東西。
卻重?千斤,重到她快要托不住。
直到沈絳眼角一滴清淚,滴落而下。
“我會的。”
他們將陳平安葬了,就葬在這臨水之地,此處并非他的故鄉。
?一刻,他無法魂歸故??。
若有一日,冤情昭然,她定會將他送往他的家鄉,讓那些失去了家園、土地,一直被欺壓、被漠視的百姓知道,?世上并非全都是官官相護、魚肉百姓之人。
還有?樣愿意為黎明百姓,慷慨赴死的大義之士。
待林度飛趕來的馬車,沈絳的情緒還是低落至極。
沈殊音知她??中不好受,也沒多問,只是安靜陪在她身側。
很快,幾人到了離這最近的一個鎮子。
謝珣下車,包了客棧最好的幾間廂房之后,掌柜喜不自勝,親自帶著他們上樓。
之前的殺手,只剩下一個活口。
不過此人也受了?傷,謝珣給了一塊碎銀子,讓掌柜去請鎮上的大夫。
沈絳?會兒收拾好??情,才開始問沈殊音,她是怎么脫困的,還有為什么她會和林度飛在一起。
等知道林度飛居然夜渡百里,單槍匹馬救出沈殊音。
沈絳還是大吃一驚。
不過她又有?好奇,忍不住說道:“林校尉又一次救了大姐姐,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只是校尉為何會……”
管這等閑事?
京城中發生綁架之事,就算要管,也是京兆府的人管。
怎么會是林度飛一個武將來管。
誰知林度飛比她淡然多了,一開口,便是義正言辭道:“雖說此事并不在我轄職之內,但我身為朝廷命官,遇見?等目無法紀之事,理當維護正義。”
少年本就意氣風發,說起?樣一番話,更是叫人信服。
沈絳:“……”
一旁的沈殊音抬起手指,輕掩了下唇邊的笑意。
?客棧地方并不算大,洗澡也只能輪番洗完。
好在隔壁不遠,就有家成衣鋪子,沈絳和沈殊音先去買了兩套衣裳回來,順便給兩個男人也看了看。
姐妹兩人,買自己的倒是很快。
反正這鎮上的鋪子,衣裳料子就是普通,針線活也是一般。
給兩個男人選衣裳的時候,兩人卻討論了不少。
沈絳指了指一套淺藍繡卷云紋長袍,笑道:“?套適合三公子,他穿起來肯定優雅又貴氣。”
“我覺得倒是適合林公子,他年紀小……”沈殊音柔聲說著。
一聽這?,沈絳就不開??了,她說:“我們三公子年紀很大嗎?他?個年紀正是穩重持成的大好年華。”
“掌柜的,幫我把?件衣裳包起來。”
沈殊音扭頭看她,抬手就在她額頭上點了點:“女生外向,說的便是你。”
“大姐姐,你還敢說我,那個林度飛與你到底是什么關系?”
沈絳早就好奇的要命,只是剛才謝珣與林度飛都在身側,她沒辦法細問。
現在總算是找到了機會。
沈殊音正在看一件墨色長袍,?樣濃墨般的顏色,少年人穿上只怕會顯得更加英武,倒也挺配他的。
她避重就輕道:“林校尉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昨夜為了救我,在水??泡了許久,我給他買衣裳是應該的。”
“他可是千??迢迢來救你呢。”沈絳偷偷打量她的表情。
沈殊音卻神色如常:“他不是說了,他是在維護公理正義。”
沈絳:“……”
??真該叫林度飛本人來聽聽。
讓他知道,?么叫做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沈殊音并非不懂風情之人,她樣貌出眾,未出閣時,是整個京城世家貴公子追捧的對象,宴會上,只要她出現,那些未婚公子哥的眼中便只有她。
可她經過與方定修這一遭之后,發現情愛如露水。
即便是再動聽的誓言,也不過是過眼云煙。
她自問成親這幾年,視方定修如天。他夸她做的中衣最是舒服,于是四年來,他所有中衣、鞋襪,全都出自她之手。
他喜歡吃的菜,愛喝的茶,用慣了的東西。
她一一記在心頭。
沈殊音以為這便是成親,便是相守一世,應該做的事情。
?今看來,哪怕她做的再好,一旦她的家族與他的權勢產生沖突,她依舊是被舍棄的那一個。
男人??中最重要的,終究還是無上權勢。
沈殊音如今???止水,不會再被輕易撩動。
等大家洗漱好了,謝珣正準備去房中叫沈絳用膳,還沒到門口,就看見房門被?開,然后走出兩個同穿著粉色衣裳的姑娘。
定睛一看,竟是她們姐妹。
兩姑娘本就有?相似,?穿起來一模一樣的衣裳,叫人眼前一恍。
不遠處的林度飛,也正好出來,瞧見站在走廊上的姑娘們。
兩個男人一下都愣住了。
“看傻眼了?”沈絳幾步跨到謝珣身前,仰頭望著他。
沈絳長這般大,還從未與沈殊音穿過一樣的衣裳,方才?個成衣鋪子??,也就這件粉色衣裳還算好看。
還正好有兩件。
姐妹兩人一人一件。
謝珣低頭看她,見她眼睛晶亮,猶如繁星落進眸底,低低道:“極好看。”
沈絳??情總算松快了?。
他們沒法馬上離開此地,就是想要等卓定他們。
沈絳一路上留下了暗號,只要他們留??,應該能看到。
“那個殺手現在怎么樣了?”沈絳問道。
那人被沈絳刺中大腿,無法便利行走,?會兒還在廂房里捆著呢。
謝珣:“大夫來看過,敷了草藥,又包扎了起來,并不傷及性命。”
“他是重要人證,我們得把?個人活著帶回京城。”沈絳說道。
陳平說北上一路的驛站,都被人看守著。但是那些人應該也是有勢力范圍,就比????,他們現在位于臨州和京城之間。
?今陳平已死,與他一道上京的其他七人,也早已命喪途中。
“既然驛站被封鎖,我們就走水路吧。”謝珣說道。
其余三人緩緩點頭,都同意這個主意。
只是這水路該如何走,也是個問題。
對方既然一路上嚴控驛站,難道就沒盯著水路嗎?京杭運河往來那么多船只,他們在揚州地界,肯定是盯嚴了。
但是沿江的口岸,也可能有他們的人。
沈絳幾人在客棧等了一日,總算等到卓定他們。
原來有個護衛被炸彈的沖擊波,撞傷了腦袋,昏迷了足足一日。
?一日,他們也不是白等的,謝珣去鎮上?聽過,要想去京城,鎮上沒有?樣的船,得去臨州。
果然還得是去臨州。
他們商議了一番,覺得陸路不安全,不?直接走水路。
于是第二日,一行人前往臨州。
到了臨州,卓定去碼頭探路,船只確實有,但他發現碼頭上總有人盯著。
“咱們?么多人,?果貿然前往碼頭,肯定會引起注意。若單單只有我們也就罷了,?個殺手也在,他若是胡言亂語。說不定一切都會暴露。”
謝珣慢條斯理說著,手指在案桌上輕扣。
林度飛有?惱火,不由道:“咱們??光明正大的人,反而忌憚鼠輩。”
無奈,形式比人強。
幾人聚在客棧內,在討論怎么藏匿行蹤。
直到謝珣起身,推開窗子,?客棧是臨街的,所以街道上吵吵嚷嚷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此刻一陣吹吹打?的聲音飄入眾人耳中。
謝珣扭頭望著他們,淡而一笑:“我們為何要藏匿行蹤?”
他們真正要藏匿的,并不是他們。
而是那個受傷的殺手。
翌日,臨州街頭上出現一個迎親隊伍,對于?一幕,街上眾人卻是習以為常。
誰還沒瞧見過成親呢。
不過今日這個成親隊伍,卻吸引了不少小娘子的眼光,只因騎著馬的那位新郎官,長得著實是標致。
怎么個標致呢。
那么一張臉,在這一身紅衣襯托下,簡直是俊美如仙人下凡。
?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一路來到碼頭。
果然,有人將他們攔住,上來就要搜箱子檢查。
于是前頭的侍衛,趕緊回來稟告道:“大人,??人竟要開新娘子的嫁妝箱子。”
?一聲大人,喊的那個攔人的小吏心頭一跳。
待他朝?邊看過來,只聽雪白高頭大馬上,騎著一個身著紅衣的男子,他頭戴玉冠,兩條紅色飄帶在半空中飛舞著。
男子五官深邃,輪廓鮮明,明明這么一身紅色艷麗裝扮,卻反而襯得他?玉般溫潤出塵。
小吏實在有?詫異,臨州城沒說過有哪位大人,長得?么俊美。
直到騎在馬背上的新郎官,策馬上前,垂眸望著攔著小吏:“本官乃是京兆府七品推官,來臨州迎娶妻子,敢問是觸了哪條法令,要搜查我們的箱子?”
說著,他將懷中的令牌掏出來。
小吏在碼頭上耀武揚威慣了,哪曾想到,?回真的撞上了不該惹的。
雖說?七品官聽著不大,可人家是京官吶。
況且看?位大人?此年輕,氣質不凡,說不準還是什么世家貴族子弟,?個小吏越想越是冷汗津津。
于是他趕緊跪下,說道:“大人恕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該沖撞了大人的喜事。”
“今日乃是本官大喜之日,算你走運。”謝珣冷著眉眼,生出了幾分凌厲。
小吏不住磕頭。
就聽他又朗聲道:“若是沖撞我家娘子,定是饒不了你。”
此刻坐在轎子??的沈絳,聽到外面的動靜。
待聽到娘子二字時,忍不住捏緊手中握著的蘋果。
原來昨日他們撞上別人成親,謝珣便想到這個主意。他們這么多人確實會引人注意,特別是林度飛和卓定他們,一看就是練家子。
習武之人,走路的身形都與尋常人不一樣。
沈絳?次為了救沈殊音,帶了十幾名護衛出來。
所以這么多人,想要不引起別人注意,喬裝成迎親隊伍,最是方便。
沈殊音不愿與林度飛扮成一對夫妻。
新娘和新郎官的人選,自然也就是謝珣和沈絳二人。
小吏放行后,眾人趕緊將轎子抬到船邊,沈絳下轎之后,假扮成丫鬟的沈殊音,將紅繡球遞到她手中,另一邊則遞給謝珣。
?是讓謝珣牽著沈絳上船。
謝珣只看了一眼,卻沒接過,反而彎腰將沈絳一把抱起。
“船板濕滑,我抱你上去。”
沈殊音低頭看了一眼搭在船頭和岸邊的那塊長木板,也許是常年在河邊使用,木板被水汽浸泡成深色,泛著油膩的光澤。
突然,沈殊音眼角一酸。
?樣的細枝末節,能被他注意到。
三公子,真的很喜歡她的灼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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