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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章 局中局


  第二天一早,宋棟熙就被張不良喊了起來,說要帶他去吃早餐。宋棟熙不情愿的抱怨著,張不良心情看起來倒是很不錯,一直在跟宋棟熙開著玩笑。

  吃過早飯,張不良開車拉著宋棟熙在S市一些比較有名的景點轉了轉,是的,張不良今天又沒去上班。

  雖然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狀態不太好,但是張不良卻并沒有太往心里去,不是因為他自暴自棄,而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豐富”了,以至于張不良甚至有種錯覺,就是哪怕丟掉現在這份工作,在經歷這一切過后也不會覺得可惜。

  兩人在外邊轉了一上午,中午簡單的吃了點午飯,張不良便開車帶著宋棟熙又來到了醫院。宋棟熙下車后便疑惑的問道:“怎么又到這來了?”

  張不良還沒說話,就聽到一個聲音傳了過來:“不良?你們怎么來了?”宋棟熙順著聲音看去,正是剛從醫院里走出來的李文宇。

  張不良笑著打了聲招呼,然后轉頭對宋棟熙說道:“李警官今天來對老乞丐進行尸檢,我想過來看看結果。”

  宋棟熙“哦”了一聲,表示明白了,不過,他還是隱隱覺得哪里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說話間,李文宇已經走到了跟前,邊上還跟著一個人,李文宇介紹道:“這位是刑警隊的孫法醫”,幾人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張不良就問道:“怎么樣?檢測還順利嗎?”

  說到這,李文宇忽然嘆了口氣,說道:“唉,真是可惜了,我們來晚了一步,老乞丐的尸體已經被火化了!”

  什么?張不良一下愣住了,他情急之下問道:“怎么會火化了呢?什么時候的事?”

  李文宇說道:“就在今天早上,說是一早就被殯儀館的人拉走了。”

  張不良聽完也懵了,李文宇看到張不良這個樣子,又詳細的把他們來醫院后的過程說了一遍,原來,李文宇和孫法醫來到醫院后,直接就去了地下二層的太平間,在跟看守大爺說明來意后,看守大爺就告訴他們,尸體在今天早上剛剛被火化了。起初,李文宇還以為是弄錯了,堅持要進去看一眼,結果當看守大爺拉開存尸柜時,果然,柜子已經空了。沒辦法,最終,李文宇也只能認命了。

  張不良也瞬間變得有些無精打采起來,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李文宇雖然也有些失望,但他還是安慰張不良道:“沒事,這條線索斷了,我們再去找其他的線索,況且,你那不也有老乞丐的血樣嗎,回頭給孫法醫檢測一下,應該也能有不小的收獲。”

  張不良點點頭,無奈道:“只能這樣了,唉!”

  四人站在醫院大樓外面,一時之間都有些沉默,既然老乞丐的尸體已經沒了,那么這趟也算是白來了,幾人便打算離開,剛走到醫院門口,便碰到了白靜雯從外面走了進來。

  白靜雯對看到張不良似乎并沒有感到奇怪,但是對于李文宇的出現倒是有些詫異,不過,她并沒有多問什么,只是簡單的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張不良看到白靜雯,對李文宇說道:“李警官,你們先走吧,我就不跟你們一起了,我還有點其他事。”

  李文宇見狀也沒有多問,點點頭便離開了。

  張不良走到白靜雯面前,白靜雯扭過頭不理他,張不良努力露出一副真誠的模樣說道:“靜雯,還生氣呢?昨天晚上我回去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覺得我實在是太死心眼了,白主任好心好意幫我找的工作,我卻不領情,而且也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我真是太傻了,我決定了,接受白主任幫我找的那份工作!”

  張不良這一番話說的可謂是情真意切,白靜雯聽了,扭頭看向他,有些不相信的問道:“真的?”

  張不良點點頭,認真地說道:“嗯,之前是我太看重自我了,覺得憑我自己也能成功,可是現在我明白了,比起我的面子,能讓你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白靜雯的氣仿佛在一瞬間就消散了,她主動拉住張不良的手,說道:“不良,我知道你是個要強的人,但是你真的不用有太多的心理負擔,我和我爸都不會因為你的工作而看不起你,在我心里,你永遠都是最優秀的,讓你換個工作,其實是想讓你發展得更好,你能明白嗎?”

  張不良點點頭,輕輕地把白靜雯擁入懷中,說道:“我都明白,謝謝你,靜雯。”

  正在兩人冰釋前嫌、你儂我儂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咳咳……我說,這大白天的,別讓我這大燈泡太發光發熱吧!”只見宋棟熙站在一旁,正無語的看著張不良和白靜雯。

  張不良詫異道:“耶?你還沒走呢?”

  宋棟熙翻了個白眼,說道:“我能去哪啊?難道跟李警官回刑警隊?家門鑰匙還在你那呢,我就算想回家都回不去啊!”

  張不良聽了有些尷尬的笑笑,說道:“那正好,咱們先去找一下白主任,我賠個禮道個歉,然后要來新工作的地址,一會兒咱們去吃點好吃的,慶祝一下我的高升!”

  宋棟熙則在一旁說道:“慶祝高升可以,見父母我就不跟著了。”說著,眼神還瞟向了張不良,那意思仿佛是在說:“這次說啥我也不去了!”

  張不良沒辦法,只好說道:“那你在外邊等我們一會兒吧。”然后便和白靜雯一起朝白主任的辦公室走去。

  一路上,張不良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白靜雯也看了出來,可是還沒等她細問,白主任的辦公室就到了。

  兩人推門進去,白主任一如既往的在研究資料,看到他們進來,只是瞟了一眼就不再看他們。這回,沒用白靜雯幫忙,張不良就主動說道:“白叔叔,我是來給您道歉的,昨天是我太不識抬舉了,辜負了您的心意,我已經想好了,去您給我推薦的公司試一試,還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說完,張不良深深地鞠了一大躬。

  白主任聽了,這才抬起頭來,帶著些揶揄說道:“呦,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很有志氣嗎?不是想憑自己的努力去漲經驗嗎?今天怎么又改變主意了?”

  這時,白靜雯趕緊上前說道:“哎呀爸,不良都已經認錯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別為難他了。”

  白主任見狀,冷哼一聲,也不再多說,從旁邊拿過一張紙,在上邊寫了些什么,然后推到張不良面前,說道:“這是那家公司的地址和聯系人的電話,去不去你自己看著辦!”

  張不良拿起紙,嘴上道著謝,可是臉上卻是一副愁容。

  白主任看張不良這個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冷聲說道:“不想去也不用勉強,不用擺出這么一副不情愿的樣子!”

  張不良一驚,趕緊解釋道:“不是,叔叔你誤會了,我不是因為工作的事,只是剛剛得知了一件別的事情,心情有點不太好。”

  白靜雯在一旁也說道:“不良可能是碰到什么煩心事了,爸你別在意。”然后又對張不良問道:“對了,不良,我剛剛一路過來就看你狀態不是很好,到底怎么了?”

  張不良猶豫了一下,說道:“沒什么。”

  白靜雯明顯不信,追問道:“我看你剛才和刑警隊的李警官在一起,是又有什么事嗎?”頓了一下,她輕聲問道:“是跟大大有關嗎?”

  張不良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白主任,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這才開口說道:“確實是老乞丐的那個案子,昨天我不是說李警官他們要對老乞丐進行尸檢嗎?可是沒想到運氣會這么背,我們就晚來了一天,老乞丐的尸體就已經被火化了!”

  白靜雯也有些驚訝,不過,白主任聽了卻說道:“這也沒什么奇怪的,像這種社會流浪人員,如果是在醫院死亡的,經過政府審批后都是直接火化的,只能怪你們動作太慢。”

  白靜雯只能安慰張不良道:“算了,肯定還會有其他辦法的。”

  但是張不良卻說道:“白叔叔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說到這,他突然停住了,仿佛要說的事很不可思議。

  白靜雯見狀,不禁追問道:“不良,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瞞著我,自從上次手術刀的事后,你答應過不再對我有所隱瞞的!”

  張不良看著白靜雯,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說道:“我之所以感到驚訝和沮喪,是因為,老乞丐的尸體不應該被火化,因為他本不應該在那的!”

  這句話一出口,張不良自己像是松了口氣一般,而白靜雯和白主任卻聽得一頭霧水。

  白靜雯疑惑道:“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老乞丐不應該在那?”

  張不良看著白靜雯,意味深長的說道:“還記得我們那次的冒險嗎?那里才是他本來所在的地方,但是后來,是我把他放進了太平間,所以說到底,其實是我一手破壞了案件的調查。”說著,張不良懊悔的把臉埋在了手里。

  白靜雯從聽到“冒險”兩個字開始就已經開始驚詫了,她當然知道張不良所指的是什么,不過她也沒想到張不良竟然還有這些經歷,此時,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他。

  白靜雯大概了解事情的過程,白主任可就不是了,他從一開始的疑惑,聽到后來,他的臉已經變得嚴肅起來,等張不良說完,他說道:“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偷偷的潛入了太平間,并對一具尸體動了手腳!”說完,又看向白靜雯,問道:“似乎你還知道這件事?”

  白靜雯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好對張不良說道:“不良,到底怎么回事,你說清楚點啊!”

  張不良深吸了口氣,這才從頭開始講起,他把從假扮醫生混進太平間到最終把老乞丐的尸體放進去的過程事無巨細的講了一遍,不過,對于老乞丐尸檢的情況,他倒是沒有詳細說明,“就是這樣,所以,老乞丐的尸體才會出現在太平間里”,說到最后,張不良總結道。

  聽完他的講述,白靜雯簡直驚訝的合不攏嘴,她以為之前手術刀的事就已經是張不良做的最大膽的事了,沒想到這次的事又再次刷新了她對張不良的認知。

  而白主任就沒有這么好的脾氣了,看起來他已經又要變成之前張不良頂撞他時的樣子了,他強忍怒氣說道:“意思就是,你不但假冒醫生混進了太平間,還擅自往里面放了一具尸體!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有多么的無知和危險,如果這具尸體感染了什么病毒,那可能會對整個醫院帶來災難的!”說到最后,白主任幾乎已經是吼出來了。

  張不良解釋道:“我確定那具尸體一定是老乞丐的,只不過被什么人放在那里,所以我才擅作主張……”話還沒說完,他就被白主任打斷了。白主任站起身來,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道:“醫院竟然還有偷藏尸體這種事,不行,我得去找院長反映一下!”說完,他也不管張不良和白靜雯,急匆匆的離開了辦公室。

  辦公室內只剩下張不良和白靜雯兩個人,氣氛瞬間又寂靜下來。過了片刻,張不良打破了沉默,率先說道:“靜雯,我知道,我又一次瞞了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這件事畢竟有一定的危險性,這可很有可能是一件命案啊,我不希望你陷入到任何危險當中。”

  白靜雯看著張不良,淡淡的問道:“那你呢,如果你遇到了危險怎么辦?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該怎么辦?到現在我終于明白了,你不是擔心我,你只是想逞英雄,你太自私了!”

  張不良沉默了,白靜雯看張不良不說話,一時間也有些心灰意冷,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張不良獨自待了一會兒,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事到如今,他已經沒辦法再后悔了,只能按著現在的路走下去,至于白靜雯,他也只能等這件事結束以后再去盡力挽回了。

  離開了醫院大樓,張不良四下一掃,一眼就看到了在醫院門口等待的宋棟熙,他走了過去,還沒說話,宋棟熙就說道:“看樣子又涼了?我剛看大美女自己一個人走了。”

  張不良悶聲說道:“從我選擇做這件事開始,就已經料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了。”隨即,他又灑脫一笑,強打精神說道:“沒事兒,沒準還會柳暗花明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宋棟熙聳聳肩,說道:“你倒是想得開,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是你女朋友!所以,接下來干嘛?老乞丐的尸體也沒了,幸虧你之前抽出來了一管血,還算是留下了一點證據,只不過怎么能讓它合理合法化,這就要看刑警隊怎么做了,畢竟,只有你一個人知道這是老乞丐的血液,沒有其他的證明。怎么著,回去取血?”

  張不良卻搖了搖頭,說道:“不著急,我們先做另一件事,接下來我們要分頭行動,你現在立刻就去刑警隊,不過,不用著急進去,等我的消息!”

  宋棟熙一愣,疑惑道:“這又是鬧哪出啊?那你干嘛去?”

  張不良看著遠處,意味深長的說道:“我要去確認一件事!”

  就這樣,張不良又交代了宋棟熙幾件事,兩人便在醫院門口分開了,張不良直到看著宋棟熙坐上了出租車離開,這才轉身又重新進到醫院里面。

  接下來的時間似乎過得很平靜,轉眼間又到了深夜,這期間,張不良再沒有跟任何人聯系過,只是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在默默地準備著些什么。

  凌晨一點,醫院住院樓負二層。

  隨著輕輕地“叮”的一聲,電梯的門打開了,電梯里的燈光射進走廊,一個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人影走了出來,他腳步很輕,但卻十分迅速,而且似乎目的十分明確,直奔走廊盡頭的太平間而去。

  來到太平間門前,人影微微頓了一下,伸手從兜里掏出來一個東西,竟然是一把鑰匙!來人把鑰匙輕輕地插進鎖孔,微微用力,鑰匙便開始轉動了起來,很快,隨著“咔噠”一聲輕響,太平間的門鎖就被打開了!

  人影拉開門閃身進入了太平間,整個動作輕便迅速,直到進到太平間里面,人影才微微松了口氣,似乎整個過程對他來說也有著不小的壓力。

  稍微休息了一下,人影便動了,他徑直來到一個存尸柜前,伸手打開存尸柜的門,拉出了里面的滑板床,床上赫然有著一具裝在裹尸袋里尸體!

  人影似乎也有些緊張起來,他屏住呼吸,捏住裹尸袋的拉鏈,開始緩緩的往下拉,正當拉鏈拉到快要露出尸體的臉時,一個聲音突然在這個空蕩的房間中響起:

  “原來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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