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4 不知她是誰
姥姥去世前不久,小麥剛帶著老婆孩子去探望過她。
姥姥見了他們非常高興。她一向喜歡這個大外孫。
小麥在末末之前,早就去看望過曲小憐。作為近親屬,參加她從小到大的校園開放日活動。
畢竟曲小憐離開發(fā)育箱時,老太太就已經(jīng)年過八十了。
她的身體狀況實在勉強(qiáng)。需要體力和精神的活動早已不適合她。
小麥?zhǔn)钦嬲难売H人,擁有官方認(rèn)證。不管小憐喜歡不喜歡他,都不至于像蘭澤一樣被拒之門外。
張荷或者曲小憐,在世界上的至親,一共只有那么幾個了。母親、哥哥、妹妹都在老去。
年輕一輩只有小麥和末末。張荷僅存的長子,和她的幼子。
只是到了小麥的年紀(jì),和頑皮的熊孩子實在沒什么話可說。他們之間,一直相處得很僵硬。
小憐見到了末末,倒是很喜歡。這個“爸爸”雖然有些來路不明,貌似還不大想認(rèn)她。但她,也欣然接受了。
自古以來,大兒子在父母心目中的地位不如小兒子的多得是。
曲小憐更喜歡末末帶她玩。這,也不足為奇。
末末是張荷的小兒子,不可能真是曲小憐的爸爸,但他們居然玩得還挺愉快的。
按照神州法律,很多事情不能告訴未成年人。
免得在成長中遭遇額外的心理陰影。
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有可能自己想得太多。或者,告訴伙伴之后,同齡人的羨慕或者嫉恨,都可能以嘲諷的形式表達(dá)出來。成長路上平添障礙。
曲小憐的親人們,在她成年之前,不能告訴她,什么原件副本、克隆體之類的事情。這不合法。
最多旁敲側(cè)擊,類似末末那樣,和她強(qiáng)調(diào)“我不是你爸爸,我是你兒子”。這些玄妙的話,明白就明白了。不明白拉倒。
真正合乎國家標(biāo)準(zhǔn)的解釋方法,是她老母親那個版本:
你有一個哥哥和兩個姐姐。你的大姐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她很優(yōu)秀。你長得像她。
哪怕孩子自己已經(jīng)猜到一些別的事情,成年人也被禁止跟十五歲以下的孩子討論這個話題。
衛(wèi)瀚揚的母親衛(wèi)書韻女士,從小就很清楚自己克隆體的身份。但來到神州,她得以平安長大成人,和別的女孩子沒什么不同。
曲小憐,也和別的孩子沒什么不同。
哪怕老母親告訴過她,老父親在她出生之前,早已經(jīng)去世。她……還是想要個活的爸爸。
能說話,活蹦亂跳的那種。
老母親動不動就喜歡管著她。雖然經(jīng)常帶她離開學(xué)校,但實際上每次她也玩不到什么。
很不甘心。
有末末可就太好了。活的!會跑的!
小屁孩是真心實意對著末末喊爸爸的。
正確的、合乎國家規(guī)定的稱呼,應(yīng)該是:外甥。
遺傳信息完全相同的人,是同卵雙生的兄弟或者姐妹。親姐的兒子,就叫外甥。
但小孩子難免想象力豐富,外加叛逆了一點。她就覺得,末末真是爸爸了。
小麥去學(xué)校探望曲小憐回來,他也氣壞了。
小姑娘鄭重對他說:“大外甥,以后你不用來啦。總是接待你,我也很煩的。我爸爸會來看我?guī)页鋈ネ娴模 ?br />
“誰?你說的人誰呀?”小麥的姥爺早就不在了,他覺得這事不尋常。
一問仔細(xì),他炸了:“那是我弟!”
“哦,是嗎?我還有事,大外甥,我先走了哈!”
小屁孩固執(zhí)地只相信自己想要的。
小麥回來,立刻找末末質(zhì)問。
末末供認(rèn)不諱:“聽她喊爸爸,還挺爽的!”
這小子就是個混蛋!
小麥?zhǔn)羌依锼械艿苊妹玫娜纾撟岬艿芩菍I(yè)的。
于是,末末又被親哥修理了一頓。
蘭澤和小麥一致認(rèn)為,孩他媽還活著的時候,時不時地修理末末,實在是太正確了。
這就是個混小子。居然還能讓自己媽的副本喊爸爸?
末末自己作的死,含著淚也得解決問題。改變曲小憐的認(rèn)知,大概相當(dāng)于提前帶她上高年級的課。這對一個整天只想著玩不愛學(xué)習(xí)的小丫頭,貌似比較困難。
于是末末偷了個懶。
他和小憐約好了:提到他時只能用名字。
當(dāng)面喊蘭陌,喊末末!不許喊爸爸!背后也不許對任何人提起爸爸什么什么的……
不然,他就不帶她玩了!哼!
末末剛認(rèn)識曲小憐沒多久,就知道了她媽這位副本的遠(yuǎn)大志向。
她就想當(dāng)個白案廚師,在食堂蒸饅頭、花卷和糖三角。威風(fēng)八面!
蘭澤聽末末說了,就覺得小丫頭這志向……很不張荷。
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屁孩,志向什么的,多半當(dāng)不得準(zhǔn)。長到十八九歲,才能慢慢定下性子來。他拭目以待。
老母親去世后,曲小憐立刻變成了孤苦伶仃的孩子。
在旁人看來是如此。
這小丫頭萎靡了好一陣子。她的外在表現(xiàn),并沒有蘭澤想象得那么堅強(qiáng)。
距離張荷那樣的內(nèi)心強(qiáng)大,大概還有很漫長的路要走。
好在曲小憐還有倆……大姐的兒子,親外甥。
末末花了更多的時間去陪伴她,成了小姑娘的精神靠山。
末末自己逐漸擺脫了心理輔導(dǎo)。他反正也不結(jié)婚,整天還像個孩子似的。游手好閑倒也不至于,他畢業(yè)之后留在爸爸的實驗基地里,倒是參與了不少項目。
反正在保密基地里參與保密項目,好歹算是個挺有意思的工作。誰也不能跑進(jìn)來調(diào)查他的實際工作內(nèi)容是不是符合突變攜帶者的安全等級。
不單他留下了。蘭澤把蘭紓和香香這兩個有突變的孩子也相繼留在了橫斷山脈里。孩子們當(dāng)然并不甘心。但在校申請實習(xí),四處碰壁,工作更是毫無著落。他們也就灰溜溜地,回到了爸爸身邊。
末末最大的異性牽掛,大概就是他媽的副本。
小姑娘隨著年齡增長,漸漸地也猜到了一點什么。
她知道末末不可能是爸爸,但親近的感情也不太像是外甥。到底是啥?不知道!
輩分這東西,爸爸和外甥加起來除以二,當(dāng)哥們吧!
臭味相投,還挺合適。
蘭澤和小麥到了家,打開二樓張荷他們娘幾個的靈堂。先打掃了房間的浮灰。小麥動手整理清水、鮮花、燈盞、供品。蘭澤就看見蘭陌帶著曲小憐走了進(jìn)來。
他們到得很快。
蘭陌有一架自己發(fā)育的小飛機(jī),“高興”號。
屬于比較新的離火系列,動力強(qiáng)勁,風(fēng)感和電離雙系統(tǒng)安全系數(shù)超高,能飄出大氣層再飄回來。
蘭澤迎上前去,情不自禁:
“第一次來,歡迎。”
“呃,大叔您好。”曲小憐盯著正前方,手攥著末末的衣袖,聲音有點顫。“這種地方,你不用歡迎。誰會愿意來啊。”
正面的墻上,是一張巨大的張荷的臉。
曲小憐臉色發(fā)白,有點被嚇到了。
“這位,是你的大姐。”末末在一旁介紹道。
“我……猜到了。”
曲小憐喘了口氣:“媽媽說我和她長得像,但沒想到這個角度……好像照鏡子啊!”
正常人通常看不到自己的側(cè)面。所以,也很少會注意自己的自然姿態(tài),看上去是什么樣子的。
只有正面,是自己每天在鏡子里能見到的。
張荷的遺像,是張嚴(yán)肅的正面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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