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9 巽|以緊急救助的名義
巽7-6C號實驗后備機一起飛,就進入了西風帶中。
如果順流而下,只能離醫院越來越遠。
蘭澤只能選擇多消耗一些燃料,逆流升到六千米高空。在稍弱的西北風中沖浪式前行。
這個高度,已經脫離了水汽聚集的高度,到了潮濕的暴雪云團上部相對“干燥”的地方。積雨云中的上升氣流托舉著巽,飛機在高不見頂的云山中穿透而行。山谷中時而閃耀雷光。
飛行半個小時之后,云海終于變得平坦。
繁星在控制室頂部的天窗外出現。云海安靜地鋪展在飛機下方。
天空中只有風和巽,世界變得清澈。
蘭澤松了一口氣。
他設置了自動駕駛,不敢摘掉飛行面罩,只把面罩從臉上掀起來擦了把汗,就起身看衛瀚揚。
機艙里很熱。
小姚一直在輪換著活動衛瀚揚的各處身體。動作輕緩柔和,強度不大。但衛瀚揚身高一米九幾,練出來的美好身材不胖但結實,起碼有一百六七十斤。
小姚不斷搬動他,也熱出了一身汗。
拜空調系統的強大所賜,衛瀚揚的體溫成功保持在了三十一度。但也沒醒過來。
蘭澤理解為,他搞飛行器這陣子實在太累了……就算是補覺吧。
這么想比較不焦慮。不會覺得這小子又快完蛋了。
嗯,又……
蘭澤沖了一杯白糖水。小姚在衛瀚揚腰后面塞了一床毯子,上身抱起來,頭靠在自己身上。他按摩了衛瀚揚的臉頰一會,才把繃緊的肌肉松開。
口腔打開之后,蘭澤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了幾口糖水。
如果有根管子,直接插進食道就非常棒了。但沒那個技術,萬一插進氣管,那可就壞菜了。所以他們只能一點點來。既然口水不會嗆著,相信少量多次地喂水也會慢慢咽下去……希望如此吧。
喂了水之后,小姚把衛瀚揚擺在床頭斜靠著,自己起身擦汗喝水,又接著活動衛瀚揚。
蘭澤戴好面罩回到控制臺前。
窗外,白云凝成的云海,巨浪洶涌,驚濤如山,飛行器前方的浪潮不斷化為看不見的霧氣,云世界仿佛無窮無盡。
隨著飛行,外面逐漸天亮了。
飛機在五點五十六分離開了風暴島,飛到七點半看到了晨光,卻依然沒有看到云海的盡頭。
朝陽從飛機右方露頭,云海在西風中翻滾,燃燒著金紅色的火。
蘭澤操縱巽7-6C號,在無盡火焰上方掠過,而后一頭扎入了火焰之中。
云層下的巨大島嶼,青綠色山巒起伏,籠罩在雨中。
雨不算大,只有中雨規模。
風是相對溫順的七級風。雨線斜布。
早上七點五十,云層薄而明亮。但因為有雨的原因,近地能見度不高。
同樣因為有雨的關系,島上機場還沒有恢復正常起降。
蘭澤聯系島嶼空管,請求緊急降落,并且要求空管人員提供醫院坐標。
他是旋翼機,可以降落在沒有磁懸浮起降裝置的任何平坦地面。
巽7-6C號實驗后備機運送的病人,如果從凌晨兩點半最后一次清醒開始計算的話,已經昏迷大約五個半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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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澤在低空200米減速飛行,一邊按照衛星導航提供的經緯對照當前位置,一邊用眼睛搜索醫院地標。
本地醫院壓根沒有旋翼機的停機坪。
這里畢竟還是西風帶。
正常旋翼機可以在風不太大時經過,但無法在終年不歇的西風帶中起降。
島嶼空管提供的降落指引圖中,本地機場的磁懸浮跑道多而起降圈少,和別處的機場布局正好相反。正是因為起飛時的助跑可以增強飛機穩定性;而降落時的滑行也不需要逆天的穩定控制。
巽7-6C號接入了醫院方的通訊,蘭澤在建筑上空盤旋一周,找到了醫院方指定的樓前空地。
他打開反向動力旋翼減速,隨后蓬開所有旋翼,關閉動力。只靠風感和被動旋翼組調整姿態,輕輕飄落。
這個動作不符合實驗機的暫定操作規程,但卻是最輕柔的本能操作。
靠近地面時,他收攏下半部側面旋翼,伸出四條側向腿,輕巧地踩上地面。之后收攏了底部旋翼,伸出另外四條底部的腿。
頂部和側面上半部的旋翼,暫時還在大風中被動旋轉,補充機體電能。蘭澤已經打開了艙門。
他沒經過正式訓練。在不知不覺之間,降落中他的每一項操作,都和參考傳統旋翼機制定的暫定操作規程有了出入。
反正他沒駕照隨便開,操作巽7-6C號實驗后備機飛出這么遠的唯一合法性,是“緊急救助”這個名義。
一輛移動病房車,開出了主樓。醫護人員冒雨下車,好奇地看著渾身長滿螺旋槳的怪物。
蘭澤和小姚把衛瀚揚固定在小床上,把整張床從墻上拔了下來,卡上滑道,一前一后扶著滑下了艙口。
他們把衛瀚揚連人帶小床抬上病房車,卸貨在病床上。
衛瀚揚這次在醫院躺到第二天傍晚才蘇醒。
他肺部有感染。最近幾個月來,失血之后殘余的健康幾乎被高強度的工作耗盡。短暫的高燒已經是免疫力的最后爆發。
入院時他處于心肺衰竭狀態。如果沒送到醫院,全身臟器一樣樣衰竭下去。這次說不定真的就涼涼了。
蘭澤差點以為自己要被困在島上了。
巽7-6C號他不可能再開回去。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無證駕駛了。
回去,他可沒有“緊急救助”的名義可用了。無證駕駛飛行器,貌似是歸類在危害公共安全罪下面。抓住了得判刑。
他已經有了遠程上課的覺悟。
學校里所有的課,不缺課都得遠程上課。包括了理學院那倆女生的研究生討論課,和生命科學學院研究生們的指導課。
然而,小姜同志在當天下午就從天而降了。
他開來一架大飛機,帶著一飛機的便衣安保人員,乘坐自帶的一隊輕型裝甲車,到醫院來找蘭澤和小姚。要接蘭澤回國。
他找到蘭澤先來了個大擁抱,然后仔仔細細上下打量了好幾遍。
蘭澤被他看得心虛極了。
然后,小姚挨了一頓批評。
蘭澤更覺得小姚冤枉極了。
“你怪他干嘛呀。是我自己想飛的。”
“領導批評得對。”小姚同志覺悟很高。“請領導處分。回去我一定檢討。”
“……”蘭澤覺得自己是幫不上忙了。
不過蘭澤還不能走。他走了,昏迷不醒的衛妖精怎么辦?
衛瀚揚掛著一絲脆弱的血皮,還躺在重癥監護室里搶救,生死未卜。蘭澤實在是不放心,把半死不活的衛瀚揚,孤苦伶仃地扔在陌生國度的陌生醫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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