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我的欣賞，美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這是不言而喻的吧？”

　　“只有我繼續(xù)活下去。我所欣賞的藝術(shù)和美才會繼續(xù)存在。這么說沒問題吧？”

　　蘭澤揉了揉腦門子：“求你講人話。”

　　“要不我聯(lián)系下王沐詩，讓她給你科普下？”衛(wèi)瀚揚謹(jǐn)慎地建議。

　　“……那還是讓我死吧。”

　　那個女人……蘭澤心有余悸。

　　“你們這些年，關(guān)系保持得不錯，對吧。”衛(wèi)瀚揚小心地問。“聽說你對詩詩一直有好感，有那么點依戀？”

　　“沒那回事。那是她自己編的吧？”蘭澤有些憂愁了，“我老婆走了……不對，是前妻飛了。她的克星沒了。怕不是要卷土重來。”

　　“……我就聽明白一件事。你離婚了。沒事學(xué)我干嘛？”

　　“……”蘭澤嘆了口氣。

　　真的需要借酒澆愁。

　　他看看小姜。小姜也在乖乖吸溜火鍋湯，一口酒沒敢沾。

　　于是蘭澤給自己也盛了一碗火鍋湯。

　　他吹了吹，先喝了一小口試試燙不燙……入口其實味道蠻鮮的。畢竟煮了一堆各種材料，而且湯始終被往外舀，一直在被稀釋，實際上并沒有煮太久，并不濃肥厚膩。

　　熱騰騰一碗鮮美的湯喝下去，煩惱少了一半。

　　各人各自都有憂愁和煩惱。在特定的時刻，人人都是傷心人。

　　衛(wèi)瀚揚看著蘭澤若有所思。終究沒有多問什么。

　　小姜始終忙著吃吃喝喝，就好像煩惱和他絕緣。

　　其實他和他們倆也很相似，只不過選擇了不同的職業(yè)和生活方式而已。

　　出了火鍋店。蘭澤不放心地看著衛(wèi)瀚揚戴著長袖套的傷手。問：“要不要我?guī)湍闶帐凹依铮俊?br />
　　他那手過幾天還得復(fù)診，暫時不能太使勁。干不了重活。橈動脈被他切爛的位置就在大拇指下面不遠(yuǎn)的地方，肌肉和肌腱也有損傷。

　　想死的人，只顧眼前痛快，不會考慮死后的完整。

　　現(xiàn)在只不過是連上了。雖說連接得很細(xì)致，針線也牢固。

　　但還是不能亂來，免得不小心掙開。

　　“我叫了房屋托管公司的人。”衛(wèi)瀚揚回答，“不過……哎，我還是回去看看吧。”

　　家里一片狼藉。托管公司的人，根本不可能來得這么快。

　　好在樓上樓下的，除了廚房之外，只有臥室里流血最多。

　　大部分地方的血跡，都是可以直接擦掉的。廚房滿地是血，但在蘭澤看來也最省事，直接把干結(jié)的地方鏟掉，沒干的用水沖就行了。

　　只有樓上臥室里有點麻煩。他們站在門口朝里望。能看到床邊有一塊地方，暗色痕跡已經(jīng)滲進(jìn)了地板下面。需要撬幾塊地板。

　　另外就是床上和床墊。

　　床上的墊褥有一角是掀起的狀態(tài)，有一攤暗紅已經(jīng)深深地滲入了床墊里面。這個處理難度，完全超過了蘭澤的知識范圍。泡沫清潔劑也許能除掉表層吧。

　　床上里側(cè)，人魚娃娃穿著好看的睡裙，雙眼微閉，蜷著魚尾巴靠著床背。她旁邊的外側(cè)，被子掀開的部分，雖然濃艷而凄慘，但看著莫名有點……似曾相識？

　　蘭澤看了兩眼，恍然大悟。小聲附耳衛(wèi)妖精：“別人看到這張床，會懷疑你性別的。”

　　“我靠！還好老子沒死。”衛(wèi)瀚揚果然感受到了深重的性別危機。

　　他家的正門壞了倒是影響不大。

　　這房子附近荒無人煙。大門正對著海邊。有賊路過也看不見壞掉的大門。那扇門平時就是個沒用的東西。

　　如果嫌關(guān)不嚴(yán)往家里灌冷風(fēng)，挪柜子堵上就行了。

　　蘭澤正想動手清理大門附近的痕跡，看小姜也擼袖子。

　　立刻說：“對了，你去縣里買點菜回來吧。”

　　“蘭哥，送菜過來不就行了？”

　　“讓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廢話！”

　　“是是是！您有事明說啊。”小姜從大門的門洞鉆了出去，“我搞菜去了。”

　　“搞只大鵝。本地鵝好吃！晚上我們烤大鵝！”

　　“是是是！您耐心點，這路遠(yuǎn)。”

　　蘭澤知道小姜不會走遠(yuǎn)。最多守在房子附近等送菜車到而已。他低頭給小姜發(fā)了日常消費品的代購付款授權(quán)。可惜最長時限是“今日內(nèi)”，不然他非得發(fā)一星期的授權(quán)，讓小姜同志天天守在外面替他花錢。

　　這么做其實是為了衛(wèi)妖精那傲嬌而又脆弱的心靈。妖精這貨根本容不下別人在他家里。沒當(dāng)場趕人是看在蘭澤的面子上。

　　當(dāng)然還有微小的可能性，是傲嬌心已死，醫(yī)院沒搶救回來。

　　授權(quán)了之后，蘭澤立刻對小姜說了聲抱歉。解釋了一下：

　　【心理脆弱期，務(wù)必回避。】

　　【明白。】小姜回答。【抱歉。都是爺們，我一開始想岔了。等你叫我我再進(jìn)去了。】

　　衛(wèi)瀚揚拖過一把椅子，在避風(fēng)的角落坐下了，坐著看蘭澤為他清理大廳和門廊。

　　“辛苦你了。損失了四百毫升的血，還要干體力活。”

　　“胖子血多。”蘭澤客氣完，想起自己已經(jīng)不胖了，“瘦下來正好過剩。”

　　小姜離開之后，房子里立刻變冷了許多。

　　蘭澤發(fā)現(xiàn)，衛(wèi)瀚揚的情緒還不如在醫(yī)院里的時候。

　　醫(yī)院里工作人員多，還有監(jiān)控，根本不可能讓他出意外的。

　　現(xiàn)在也可能是累了，看上去有點萎靡。

　　如果放任他一個人在家郁郁寡歡的話，搞不好什么時候又給自己來一刀。

　　“對了。你幫我把床上的被褥都扔了吧。”衛(wèi)瀚揚坐著沒動。

　　蘭澤猶豫了一下，快速跑上樓，不但把床品全扯了下來，還把人魚娃娃帶了下來。

　　如果藝術(shù)真能救他，那就一直救著吧。

　　“給你，抱著你的藝術(shù)品。”

　　衛(wèi)瀚揚雖然伸手接了過去，卻有點嫌棄。

　　“還穿著睡衣呢。”

　　“……”蘭澤不想看他對娃娃上的睡衣或者睡衣下的娃娃做什么……他不好奇。

　　“算了。我?guī)�她換衣服。”衛(wèi)瀚揚站了起來。在他的娃娃身上摸了一把。

　　娃娃裊裊婷婷地展開魚尾巴，變成長裙套著的兩撇大長腿。光著白嫩小腳丫，腳踝上還閃著鱗片的光。

　　睡裙底下套著長裙，這造型夠特別的。

　　衛(wèi)瀚揚找到一雙男式拖鞋，給它套腳丫上了。

　　“走，寶貝，每天都要打扮美美哦。”衛(wèi)妖精牽著女妖精，繞過暗紅痕跡，踩著寬闊的樓梯，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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