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熙載離開錢昱書房的時候，可以說是得償所愿了，錢昱當面告訴他這件事一定會追查下去的。

　　馮延巳到底從李璟那里弄走了多少金銀財寶，并不是錢昱要追查這件事的真正原因。

　　換一句話說，想要弄死馮延巳還不需要錢昱出面安排，隨便派遣一個人去一趟金陵就可以了。

　　錢昱之所以要追查這件事，是因為韓熙載提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查文徽的孫子，查元方的兒子查道。

　　錢昱與查文徽一家人的恩怨，從查家逃離江都的時候就已經結下了，后來查元方又在幽州城被錢昱抓獲后咬舌自盡。

　　查元方的兒子查道對錢昱可以說是恨的咬牙切齒，當然，他也明白憑借著他一個人力量是不可能撼動錢昱的。

　　所以，查道在查元方死亡之后，加入了尋親會繼續完成查元方沒有實現的心愿。

　　錢昱覺得南唐國主李璟屈死這件事中，應該隱藏著一個不可告人的大陰謀。

　　他交代呂蒙正親自去金陵查案的時候，就決定自己親自暗中微服也故地重游一次。

　　并不是錢昱對呂蒙正這個人不放心，而是他認為這件事背后隱藏的勢力，不是呂蒙正能夠單獨應付得了的。

　　就這樣，在呂蒙正前腳出幽州城之際，數日后，錢昱就帶著周娥皇、周嘉敏姐妹二人乘船，順著大運河一路南下了。

　　這個時候的大運河，已經可以從幽州城直達西府（杭州）了，江都、金陵是大運河的必經之路。

　　錢昱此次微服出行的身份，又重新換成了當年那個商賈的樣子。

　　錢昱、周娥皇、周嘉敏三個人抱著孩子，一路上說說笑笑的回憶著那些陳年往事，同時欣賞著大運河兩岸的旖旎風光。

　　自從大唐王朝滅亡之后，金陵又被南唐定都在這里，并且還投入了巨大的財力、物力擴建了城邑。

　　幾十年以來北方戰火的是連綿不斷，自楊吳時期開始，金陵境內就有70多年沒有發生大的戰爭。

　　秦淮河兩岸商賈、集市云集，經濟繁榮之際伴隨而來的是文化產業的發達，詩詞、書畫在這個時期開了一代之風。

　　馮延巳文人的氣息很濃，他的詞多寫閑情逸致辭，生活也過得是非常優裕、舒適。

　　對于呂蒙正突然之間的到訪，正在寫字的馮延巳聽到門子的稟報后，心里面一驚，嚇得手中的毛筆不由自主地掉在了宣紙上。

　　呂蒙正見到馮延巳之后沒有與他客氣，直截了當的提出了韓熙載講述的那些問題，當然，呂蒙正沒有說出因為韓熙載去幽州城告狀他方才知道的。

　　馮延巳面對著呂蒙正質問，故作鎮定地給一口否認了，反正南唐國主李璟已經駕鶴西游了，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內情的估計也沒有幾個。

　　這樣自己一口咬死不承認這件事，想必呂蒙正也拿自己沒有什么辦法，馮延巳故作聰明的暗自思忖。

　　對于馮延巳這樣死不承認的態度，呂蒙正在來之前就已經料到了，他不想把這件事情濃濃的是沸沸揚揚，所以，才沒有大動干戈地包圍馮家。

　　“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么，就不要在怪我對你們一家人不客氣了，你一個人不開口不怕，我就不相信你們家其他人也是鐵嘴鋼牙。”

　　呂蒙正終于向馮延巳露出了獠牙。

　　“你這樣濫用刑法難道說就不怕我向朝廷討還一個公道嗎？”

　　馮延巳自持呂蒙正手里面沒有證據，不能夠把他怎么樣，更不相信呂蒙正敢對他們全家一百多口人下手。

　　“馮延巳，我可以告訴你，現在不是南唐的時候了，你也不再是手握重權的高官顯貴了，我奉勸你一句趕緊醒醒吧！”

　　呂蒙正的話非但沒有讓馮延巳老實下來，反而是激起了他心中的怒氣。

　　“不用你來提醒老夫，我非常清楚現在不是南唐，不過，你也不要忘記了老夫在金陵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聲望的。”

　　馮延巳的話呂蒙正聽了之后不怒反笑，他真是覺得這個老東西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說什么？在金陵還有一些聲望？恐怕這是你自己一個人的臆想吧！馮延巳，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你這些年來究竟是個什么名聲？”

　　呂蒙正說罷這些話，就冷笑著打量著一臉悶逼的馮延巳。

　　馮延巳名聲不好這件事情他本人還真是不知道，南唐五鬼的罵名那也是人們在背地里說一說。

　　無論是當年在南唐春風得意的時候，還是眼下賦閑在家安享太平的日子，沒有一個人去當面告訴馮延巳他還有一個南唐五鬼的稱謂。

　　“你、你、你、你純粹是胡說八道血口噴人，你說一說老夫究竟是個什么名聲？士可殺不可辱，今日如果你要是不說出一個三長兩短來，老夫與誓不罷休！”

　　馮延巳激動的是面紅耳赤，多少年來，他一直洋洋自得的事情就是為官的時候，沒有敗壞了自己在文人中間的清名。

　　“馮延巳，你真的是好可憐，竟然白白的浪費了這許多年的糧食，真的就沒有人告訴你還有另外一個享譽南唐的稱謂嗎？”

　　呂蒙正有些不相信馮延巳的話，他覺得一個人再厚顏無恥，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爐火純青的地步。

　　“你不要再裝神弄鬼了，有什么話就趕緊說出來吧？老夫可沒有時間在這里陪你耽擱功夫。”

　　馮延巳盡管話里話外顯的是不耐煩，可是，他的內心里面卻是非常想知道，呂蒙正接下來會說出什么樣的話來。

　　“好，無論你是不是在裝聾作啞，你既然想知道現在我就實話實說告訴你，你另外一個享譽南唐的稱謂是南唐五鬼。”

　　呂蒙正說出這句話之后，馮延巳氣的頓時就渾身上下顫抖起來。

　　“你、你、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馮延巳紅著眼睛對呂蒙正大喊大叫起來。

　　“南唐五鬼、南唐五鬼、南唐五鬼，你就是那個迎風還能夠臭十里地的南唐五鬼之一，這一下你終于聽清楚了吧？”

　　呂蒙正說這句話的時候，擺出了一臉嫌棄的樣子。

　　馮延巳聽到呂蒙正如此評價他，氣急攻心之下竟然哆哆嗦嗦昏了過去。

　　“你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要想從我的手里面逃脫出去，馮延巳啊馮延巳，你這一次如果頑抗到底，我估計等待你們全家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關門大吉了。”

　　呂蒙正說罷就叫人來救醒倒在地上的馮延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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