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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第 138 章


  接連下了半個月的雨, 平城的天仿佛?被蒙上了一層陰翳,灰蒙蒙的,看得人心緒也隨之沉郁下來。


  中午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 周父神情有些凝重,周夫人見他近來早出晚歸、憂心忡忡的樣子, 難免憂心:“難道是公務上遇見了?么難題?”


  周父勉強一笑, 勸慰妻小:“沒事, 很快就能解決。”


  等吃完飯之后離開前廳, 臉上方才顯露出重重憂色。


  平城雖小, 卻處在南北貫通的要處,上至錢糧周轉, 下至鹽鐵運輸都得途徑此處, 其要害不言而喻, ?正是因此,盯著這地方的人也多。


  周父身居平城別駕, 為從四品, 但誰都知道刺史年高, 早就不管事了, 真正做主的人其實是他。


  他年過而立,在朝堂中蹉跎多年不得志,此前蒙大將軍看重,方才被遣到此處來主政,若是能做出一番成績, 待到任期結束,便會調?京城,加官重用。


  任期只有三年,結束之后他?不過三十五歲, 對于政治人物來說,是個相對年輕的歲數,若真能重歸中樞,那此后自然是一片坦途。


  可這又談何容易?


  平城本地魚龍混雜,各方勢力盤根交錯,水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深,真要是想整治明白,怕還得廢些功夫。


  等周父走了,飯桌上只留下周夫人和周書惠姐妹,周書惠方才小聲問母親:“娘,爹到底是遇上?么事了?我看他這幾天臉色不太好。”


  丈夫現在在辦的時候,周夫人或多或少有所了解,這些話沒法兒外人說,她自己又憋得難受,只能跟兩個女兒傾訴。


  周夫人放下筷子,將事情原委粗略講了,說完之后忍不住嘆一口氣。


  五歲的周書瑤聽得不明所以,周書惠卻明白這事情有多危險。


  ?么錢糧周轉、鹽鐵運營,這可都是要命的東西,穿越小說里但凡主角當過巡鹽御史,又或者是去掌管漕運的,哪個沒遇上幾次要命的危險?


  這可不僅僅是虛擬杜撰,馬克思都說過,資本家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就會鋌而走險,有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就敢冒上絞刑架的危險!


  而錢糧、鹽鐵所關系到的利潤可不僅僅是百分之三百!


  周書惠越想越急——主角遇上這種困局都得出事,更別說自己爸爸這個配角!


  原書里邊女主爹不只是個清貴文官嗎,怎么被架到這兒來了?!


  周書惠真想罵人,又怕被親媽看出不對,飯也無心吃了,坐在凳子上憋了半天,終于小聲道:“娘,這?太險了,我害怕,要不就叫爹辭官吧……”


  周夫人只當女兒是小孩子稚語,笑的無奈:“傻孩子,說什么胡話?你爹爹十年苦讀,又在朝堂之上蹉跎半生,好容易得到了一展身手的機會,現在你叫他放棄?這怎么可能!就是他肯,朝廷也不肯啊。”


  事先不知道爸爸但的是什么職務也就罷了,這會兒真知道了,周書惠心里邊總有點打鼓,覺得會有?么不祥的事情發生。


  她心亂如麻,忽然間有點想哭,將??里筷子拍在桌上,氣道:“爹在京城呆的好好的,到這兒來做?么?朝不保夕的,說不定?么時候就丟了性命,圖什么啊!”


  “滿口胡言!”


  周夫人聽完之后變了神色,還未說話,就聽門外傳來一聲厲斥。


  周老夫人被兩個仆婢攙扶著進門,頭發花白,不怒而威:“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自該心存宏圖,建功立業——你以為你爹這官職是天上憑空掉下來的?不知道多少人眼盯著,想取而代之呢!”


  說完,又去看周夫人:“雖說女孩家不用考功名,但總也得叫她讀書明理,書惠方才說的都是些?么話?你是該好好管教一下這孩子了!”


  周夫人不敢跟婆母硬頂,再則,自己心里邊也覺得婆母這話說的有?。


  當下肅了神色,訓斥女兒道:“少說多聽,說了多少遍,你怎么總不往心里邊記?”


  周書惠看著面前一臉刻板的老夫人,不情不愿的低頭應聲,心里邊想著這老婆子真煩人,爸媽和妹妹過來也就算了,怎么她也來了!


  從前她就不喜歡這個奶奶,干什么都一板一眼的,而且還重男輕女,一心偏疼叔叔家的堂弟,都不怎么喜歡她和妹妹,現在又被訓了一通,心里邊就更煩了。


  等周老夫人跟自己媽說完話,只留下親媽和自己姐妹倆的時候,周書惠才撅著嘴湊過去,說:“祖母怎么不去叔叔那兒住?她不是只喜歡堂弟嗎。”


  周夫人沒想到女兒嘴里忽然冒出來這么一句話,氣的伸手掐她的嘴:“說什么胡話呢,越發沒規矩了!”


  又想起此前在前廳時女兒聽婆母訓話的態度,愈加嚴肅起來:“你祖母人是嚴厲了一點,但心是好的,她是家里邊的老祖宗,真要是想為難人,別說咱們娘仨,你爹都得老老實實的跪下!你?少說你祖母偏心,只喜歡堂弟,我進門之后接連生了兩個女兒,卻沒見她往我和你爹房里插??,話都沒多說一句,就沖這,你就給我燒高香吧——你爹真納個小的生了兒子,咱們娘仨以后才真真是慘了呢!”


  五歲的周書瑤坐在一邊,懵懵懂懂的跟著點了點頭。


  周書惠:“……”


  沒救了。


  我媽她徹底被封建觀念洗腦了。


  周書惠懶得分辯,裝出受教了的樣子說了幾句,便吵著頭疼,推說要去睡覺。


  周夫人又氣又惱,嘴里念叨著哪怕花費人情銀兩?得請個宮里出來的嬤嬤好生管教一下自家女兒,又去揪小女兒耳朵:“可別學你姐姐!”


  周書惠剛吃過午飯,倒真是有些困了,躺在床上迷糊了半天,將將要睡著的時候,就覺窗外一道亮光猛地晃了一下,旋即便是震耳欲聾的“咔嚓”聲。


  雷雨來了。


  院子里隱約傳來婢女們的驚呼聲,大抵是雨聲來得突然被淋到了,守候在外間的婆子們吩咐人關閉窗扉,別叫雨水進到屋子里邊來。


  陰云密布,天空中半絲光線都沒有,陰翳翳一片,叫人的心緒也跟著沉悶起來。


  周書惠坐起身來,便見屋子里邊陰沉沉的,瞥一眼窗外遍是陰霾的天空,心臟忽然涌上一股不安。


  她下了床,問守在外邊的仆婦們:“爹回來了嗎?”


  仆婦估摸著時辰,說:“還不到歸府的時間呢,再說雨下的這么大,老爺怎么可能會?來?”


  這倒?是。


  周書惠抱著??臂,心想爸爸這時候雖然當著個不算小的官兒,但?得按時打卡,剛剛才吃過午飯沒多久,哪能這么快就?來呢。


  她心里邊這么想,但那口氣卻始終松不下,倚在床邊等待了一下午,卻始終沒有等到父親?來。


  這樣的惡劣天氣里,周夫人顯然也有些不放心,打發人去官署里找,卻聽小吏說別駕帶人出城巡視去了,或許得晚一點才能回去。


  周家人略微放心了一些。


  女兒還小,周夫人沒有堅持叫她們等丈夫回來再吃飯,娘仨一道用了膳,便吩咐保母帶兩個女兒回去歇息,她自己在這兒守著。


  周書惠心里不安,不肯走。


  周書瑤見狀起哄,?不肯走,但她到底年紀小,沒過多久就趴在桌子上打哈欠,很快睡著了,周夫人便悄悄示意保母抱她?房去睡,自己跟長女一道留在前廳繼續等候。


  窗外雨聲沙沙,周夫人和周書惠都無心言語,忽然聽見燈火“噼啪”一聲,方才猛然回過神來。


  周夫人恍惚間坐直了身體:“是夫君?來了嗎?”


  婆子起身到外邊去看探聽消息,沒過多久就回來了:“夫人,老爺還沒有?來。”


  頓了頓,又說:“老夫人院里?還掌著燈,料想也是在等老爺回來呢。”


  周夫人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


  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半夜時分,周夫人以??支頤,不住地打著哈欠,周書惠?有些困倦,報信的人便是在這時候抵達周府,?將噩耗帶給了周家深夜未眠的每一個人。


  “大人去了!馬車橫梁斷裂,天黑,又下著雨,竟?沒人發覺,馬車滑下山澗,大人被揪起來的時候,人就不成了……”


  周夫人臉色煞白,支撐不住,暈倒過去。


  周書惠臉色青白,??掌冰涼,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爸死了?


  爸爸死了!


  可是,可是……


  她耳穴轟鳴作響,一種劇烈的悲傷與痛苦席卷而來,將她淹沒,僅存的幾分意念絕望自語。


  可是爸爸他今年也才三十二歲啊!


  眼淚順著她青白的面龐無聲流下,周書惠嚎啕痛哭。


  周夫人被女兒的痛哭聲所驚醒,緩過來之后,一把將她擁入懷中,隨之大哭出聲。


  周父今年三十二歲,是家里的頂梁柱,現在頂梁柱倒了,不只是周夫人母女哭,仆婢們?跟著哭。


  前廳亂成一團,周老夫人強撐著前來主事,謝過送信之人之后,又細細問及事情原委,以及兒子尸身和出事的馬車何在。


  送信的人一一答了,最后又道:“現下大雨不便,明日便都會送?來了。”


  周老夫人眼底迅速閃過一抹驚疑,她垂下眼簾,吩咐人好生將他送了出去,又傳了管事家仆前來,聲音蒼老而痛苦:“你帶人去接大郎回來,雨夜游蕩在外,我怕他以后回不了家……”


  說到此處,她老淚縱橫,然而很快又強行控制住情緒,低聲叮囑:“他去的蹊蹺,你到了之后,眼睛放亮一些,這時候下著雨,很多痕跡過后就沒了,得你親眼看到才算是真,還有出事的馬車,?帶人去瞧瞧,咱們府上那個趙九郎,他養父不是做過仵作嗎?你帶他過去,悄悄的?么痕跡都別露,叫他看看有沒有?么不對勁兒的地方。”


  管事原還難過,聽完不禁心下一凜,心知此事關系重大,不曾多問,當即點頭應下。


  “你打小就跟著大郎讀書,腦子最是靈光,所以我把這事交付到你??上,”周老夫人低聲叮囑:“小心些,萬事都別急著出頭,歸家之后再跟我說!”


  管事鄭重應了:“我記下了,老夫人只管寬心。”


  周父沒了,周家的天也塌了一半。


  周夫人強撐著吩咐人去掉不得當的布置,又打發人去置辦一干喪儀用物,她耳畔還墜著一對兒珊瑚耳鐺,陪房見她帶帶怔怔的出神,小心翼翼的近前去幫她摘了。


  周夫人卻忽的大哭出聲,一把奪了?來,死死的握在手里:“這是成婚那天夫君送給我的啊!”


  十幾年的時間,養只狗都要養熟了,何況是同床共枕的人,更何況丈夫又是一個那么好的人。


  溫和體貼,君子端方,自己進門幾年沒有消息,他?不急,反倒勸慰自己,后來接連生了兩個女兒,?沒有納妾,可就是這么好的丈夫,才三十出頭,就拋下自己和一雙女兒去了!


  周夫人哭的幾乎背過氣去,周書惠?是痛心斷腸,而周老夫人白發人送黑發人,心中又該是何滋味?


  只是兒媳婦跟孫女都已經哭成了淚人,她若是再倒下,這個家就真是要亂了。


  周夫人跟周書惠哭了半宿,眼睛腫的像是兩個桃兒,周夫人畢竟年長,從痛苦中短暫掙扎出來之后,趕忙起身去準備接下來的一干事項。


  陪房攔住她,叫先去換身衣裳:“前邊老夫人在盯著呢……”


  周夫人又是羞愧,又是難過,使人去跟周老夫人說了一聲,自己迅速去換上喪服,開始主持府中諸事。


  周老夫人打發去的管事是跟周父的尸體一起回來的,?行的還有昨夜與周父一道出城的幾個官員,俱是面有戚色,慰問過周老夫人婆媳倆之后,得知府上沒有男丁諸事,便往前邊去幫忙張羅,接待斷斷續續到來的賓客們。


  周老夫人熬了一宿,又遭逢這等劇變,一夜之間好像便老去了很多,周夫人幾次催促婆母前去歇息,她都不肯應,直到見到那管事眼神帶著焦急的看過來,終于點頭應允。


  到了后邊偏僻地方,沒過多久,管事便到了。


  “聽老夫人的吩咐,我先去看了現場,老爺跟車夫都是摔下山澗才沒的,只是馬車上的那道橫梁斷的蹊蹺。我怕自己看不準,還叫趙九郎仔細瞧了,他?說不對勁兒,那橫梁不像是年久磨損壞掉的,倒像是被人故意鋸開……”


  “老爺身上帶著酒氣,被雨水沖了那么久都沒沖淡,可知是沒少喝,但咱們老爺您是知道的,酒量不好,這方面也克制,出門辦差,他沒道?喝這么多的。”


  管事將自己發覺的可疑之處一一講了,越是說到最后,便越是哽咽,他胡亂抹了把臉,說:“老夫人,接下來怎么辦?您只管吩咐,咱們總不能叫老爺枉死啊!”


  周老夫人臉上蒙著一層深入骨髓的哀色,良久之后,方才道:“去查查那個車夫,看他的家人在哪兒,最近怎么樣,還是那句話,一切都以小心為上。”


  管事應聲而去,只有周老夫人獨自坐在遠處,臉色晦暗,??中佛珠轉的飛快。


  五歲的周書瑤還不太能理解到底是發生了?么,但是周書惠是不一樣的。


  表面上她只是一個八歲的女孩,但實際上,卻有著二十幾歲的靈魂,她能夠深切的?解到什么是死亡,?真真切切的承受了喪父之痛。


  這種滋味,仿佛是將三魂七魄從身體里硬生生的扒出來,施加一遍滿清十大酷刑之后,再硬生生的塞?去。


  世界上最疼愛她的男人不在了。


  周書瑤睡醒之后,一個勁兒的問爹爹去哪兒了,周書惠木然坐在一邊,聽保母不厭其煩的一次次哄妹妹說爹爹出遠門了,內心的煩躁逐漸積蓄,終于抵達了崩潰的邊緣。


  “爹他死了,不會再?來了,我這么說你能不能聽明白?!”


  周書瑤被姐姐嚇住了,呆怔幾瞬,咧開嘴哭了起來。


  保母見大小姐如此,不敢說?么刺激她,趕忙哄著周書瑤往別處走。


  周夫人在側,無力的叫了一聲:“書惠。”


  她既是傷心,又是疲憊:“別這樣。”


  周書惠從昨天便開始持續的不滿終于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出來:“我就說爹不該當這個什么別駕,你們偏偏不聽!大道?一套接一套,說的好像是我無?取鬧似的,現在爹死了,你們高興了?!說到底,都怪那個?么大將軍,要不是他非得給爹安排這個職務,爹怎么會死?!爹他就是被你們一起害死的!”


  周夫人勃然變色,看著面前瘋瘋癲癲的女兒,盛怒之下,抬手一掌扇了過去:“你是不是瘋了?滿嘴胡話!你爹過世,能怪他當這個官嗎?能怪大將軍給他安排這個職務嗎?你怎么不怪為?么昨夜下雨,為什么不怪上天叫你爹來到人世間?!”


  周書惠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母親。


  而周夫人余怒未消:“不想見人就?自己房里帶著,不想說話就別說,你爹走了,你是他的女兒,別給他的身后名抹黑,?別給他丟臉,別在這兒發瘋!”


  周書惠咬著牙,恨恨道:“娘,我看你才是瘋了!”說完,一跺腳跑了出去。


  徒留周夫人獨自氣怒交加,內心傷懷。


  ……


  那車夫原本就是本地人,家人自然也容易尋得,管事循著信息找過去之后,便見門前懸掛著白幡,顯然業已得知了車夫死訊,再細看,院子里邊似乎有人在收拾行裝,挪動屋里邊的陳設。


  他們家在辦喪事,雜人也多,管事裝作看熱鬧的樣子,湊過去問了句唱戲的婆子:“他們家這是干?么,看著像是要搬家?”


  那婆子唏噓的很:“當家的男人沒了,他婆娘不想再在這兒住了,等喪事辦完,就打算投奔娘家兄弟去。”


  管事心下疑竇大起,沒急著走,盯了許久,又發現門道了。


  這家人不算窮,但是也不算富裕,既然是搬家,就該把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他冷眼瞧著好些輕便器物都沒怎么帶,反倒跟那些個笨重家具一樣,直接鎖到旁邊屋里去了?


  可見還是這事兒里頭有鬼!


  管事將這消息回了周老夫人,后者久久未曾做聲,良久之后,她抬起頭來:“去把老大家的叫來。”


  待周夫人來了,便將管事查到的消息盡數告知于她。


  周夫人得知丈夫身死并非天災,而是人為,怎能不怒?


  當下恨不能將幕后兇手揪出來生噬其肉,又知曉婆母謀算遠勝于自己,故而并不急于發聲,只道:“娘是怎么打算的?媳婦都聽您的。”


  周老夫人見狀,不禁有些欣慰,定了定神之后,徐徐道:“我兒此番遇難,多半是因為他擋了別人的路,才慘遭狠??,那么他又擋了誰的路?”


  周夫人雖略知道些官場之事,卻也不甚詳細,思忖幾瞬,為難的搖了搖頭:“夫君?家之后雖也說過一些,但是能得到的訊息實在太少,無從判斷……”


  “何必這么麻煩?”


  周老夫人鎮定自若道:“我兒初到此地沒有多久,又秉性和善,從不與人交惡,今日突遭橫死,絕非是因私怨,而是公仇,既然如此,為何不將此事呈交給派遣他來到此地主政的大將軍?你我都是內宅婦人,能做的畢竟少,但大將軍就不一樣了。”


  周夫人豁然開朗,一時又是心酸,又是動容:“虧得娘能壓住陣,若是兒媳只身在此,只怕早就方寸大亂……”


  周老夫人承受了喪子之痛,卻也強撐著寬慰兒媳:“大郎去了,你更得好好的,不為了別人,?為了兩個孩子,好好教養他們,女兒對爹娘的孝心?是一樣的,不會比兒子少,至于以后,總還有二郎、三郎在,都是一家人啊。”


  周夫人聽婆母少見的柔和了聲音,卻是愈發難過,老人家失了兒子,心里必然不會比自己好受,饒是如此,?強撐著安撫自己,自己再低迷下去,真真就是惹人笑話了。


  她強迫自己靜下心來,考慮接下來該怎么辦:“先去回了刺史大人,夫君去了平城諸事須得叫他協助才行,由他出面將車夫的家人扣住。”


  思忖過后,又補充道:“平城官署內部怕?未必安寧,少不得要請刺史大人多出幾分氣力,幫忙顧看車夫一家子人了,還有昨晚跟夫君一道出城的幾個人,怕?未必干凈。”


  周老夫人見兒媳婦重振旗鼓,眼底不禁露出幾分欣然之色:“刺史年高,只等致仕了,若非大事,我?不欲牽連,只是我兒死的蹊蹺,便不得不勞煩于他了!”


  周父畢竟官居平城別駕,乃是刺史之下的一把??,現在他因公殉職,刺史饒是年高,?得往周家來致意。


  周老夫人識??斷字,周夫人未出嫁的時候?有個才女名聲,二人一道?了封字字泣血的求助信,安排管事送往京師,等刺史到了,再使人將他請到內室,婆媳倆一道給他跪下了。


  刺史:“……”


  就踏馬很突然,而且頭大!


  還我本該平靜的老年退休生活!


  然而周家婆媳倆求到了門前,又“不經意間”提及已經有書信送往京城,饒是刺史再怎么不想摻和這事兒,?不得不秉公處?,一方面吩咐人將車夫全家扣住,另一方面又封鎖周父出事的現場,控制住當晚?行諸人,等待京城來人查案。


  周家管事快馬加鞭,兩天一夜之后,終于在第二天傍晚抵達京師大將軍府門前。


  高祖這時候正用晚飯,接過書信一瞥,眉宇間霎時間浮現出一抹冷意,隨手將筷子放下,寒聲道:“立即點人出發,務必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若事態有變,可緊急調用當地駐軍配合行動!”


  心腹應聲而去,卻被高祖叫住:“等等。”


  他加了一句:“備上一份厚禮,替我向周老夫人婆媳倆致意。”


  心腹頷首,轉身離去。


  高祖撿起筷子,神情平和,繼續用飯。


  朱氏與兩個兒子都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態,并不覺得奇怪,朱氏還主動為丈夫添了一碗飯。


  反倒是何康林有些驚奇,拿著筷子,目光有意無意的在舅舅臉上打轉。


  高祖察覺到了,便溫和問他:“康林,有事嗎?”


  何康林略有些窘然,見舅舅面無怒色,方才道:“那位先生來回話的時候,我看舅舅臉色不太好,這時候又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


  高祖聽得笑了:“我方才生氣,是因為有人亂法妄為,著人前去處置,探查究竟,這怒氣便消了小半,剩下的大半則要等到事情水落石出,見了暗中搗鬼之人才能出來。你們都是我的至親,好好的又沒惹到我,何必朝你們甩臉子?哪有這樣的道?。”


  胡康林的脾氣更像母親,溫和堅韌,但饒是如此,生氣時也難免會對周圍人有所遷怒,不只是他,世間大多數人都是如此。


  在胡家的時候,胡光碩曾經得到一個美貌姬妾,懷孕生產時不幸一尸兩命,那時候胡光碩的心情就很糟糕,見了人就罵,看所有孩子都不順眼,別說是他們兄妹倆,連張姨娘生的那個庶子都不敢去觸霉頭,老老實實的在院子里憋了大半個月,等他心里邊的火氣和痛苦發泄掉之后才敢出門。


  ?是因此,這時候見舅舅如此行事,何康林才更加覺得感觸欽佩。


  “這是個好習慣,”他說:“我?要向舅舅學習。”


  高祖笑了:“那敢情好。”


  空間里皇帝們卻還在尋思平城發生的那件事。


  李世民忽的道:“兄弟,你說這個很可能被害身亡的周姓官員,會不會跟本世界的女主有點關聯?”


  朱元璋?很敏感:“都姓周啊,世界上姓氏那么多,正好女主跟這個人?姓,有點巧合。”


  高祖?想一下白絹上說的話,只知道女主名叫周書惠,反派是個殺人如麻、動輒屠城的狠人,再額外有一點恩待,就是叫他知道了外甥就是原男主,但說實話,這可真不算是什么提醒。


  天下姓周的人多了去了,叫書惠的姑娘沒有一千?有八百,上哪兒去找穿越女主?


  至于反派,這就更難找了。


  何震魁從前是見過周姓官員的,很是欣賞他的才干,但是再怎么欣賞他的才干,?不會專門為問問他家里是不是有個女兒叫書惠啊,叫人一聽,這大將軍肯定不是個正經大將軍。


  高祖聽得眉頭微皺,倒?覺得這猜測有些靠譜,左右也耗費不了多少精力,便傳了人來,叫去打探一下周家現在還有些?么人,叫查的詳細一點。


  劉徹嘖嘖著問他:“那周家要真是有個女兒叫周書惠,那你怎么辦?直接抓起來殺了?”


  嬴政嫌惡道:“你能不能別說些一聽就智商很低的話?”


  高祖端起面前湯碗輕吹,慢慢喝了口,無奈道:“我能怎么樣呢,她父親是為國辦事、因公殉職,這是忠烈之后,當然得厚待了。”


  劉徹“呵”了一聲:“簡單點,說話的方式簡單點。”


  高祖笑了起來:“真不用管,就沖她一心要撲反派的那個勁兒,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我何必臟手,平白無故擔個惡名。”


  神隱了許久的系統小心翼翼的冒了出來,問:“萬一她真跟反派看對眼,強強聯合呢?”


  高祖眉毛一挑,沒有說話,空間里劉徹已經笑出了豬叫。


  “我的媽強強聯合哈哈哈哈哈,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哈哈!”


  系統:“……”


  朱元璋摸著下巴,說:“我覺得通過女主找到反派,把他們倆一網打盡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系統:“……”


  嬴政唇角溢出幾分譏誚:“為什么總有人搞不明白?反派只是心?扭曲,不是傻。他喜歡真白花,就是那種心地純真、堅毅美好的女人,遇上個山寨版的,只會讓她全家給她戴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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