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多事
山腰的小竹樓外,米映星裹著大號(hào)的長袍子滿地打滾,不止袍子被弄臟,連著一張小臉蛋都成了花貓,玩得正高興之時(shí),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突然抬起了頭,大眼睛忽眨著朝小崖邊爬去。
只是袍子太大,又被她滾動(dòng)裹成了一團(tuán),就怎么也爬不動(dòng),小嘴突的一癟,委屈的使勁哭鬧,驀地又瞧見繡在袍子上的字跡,便一口就咬了上去。
一只手忽然出現(xiàn)將她從袍子里抱出,另一只手拾起地上的袍子抖落泥土,老太婆瞧著袍子上的“蓼莪”二字皺了皺眉,這才輕聲罵道:“法袍不要錢還是怎地,說丟就丟?”
米映星也不管老太婆說什么,只是看著山坳那邊哇哇大哭,瞧那模樣,是被傷透了小心肝。
“又沒死,就別哭了。”老太婆說歸說,卻早已經(jīng)帶著米映星瞬間來到了玉池邊,她將袍子和米映星一同丟進(jìn)水中,看了一眼失去眼珠子的米五谷,這才轉(zhuǎn)身朝著南邊而去。
“婆婆去哪?”南望似有所覺,忙問了一聲,同時(shí)用知心神通探查老太婆的心底,卻如入深淵,只有一片漆黑。
“去前頭看戲。”老太婆轉(zhuǎn)身輕笑,同時(shí)手中捏著一粒心神介子,只見她屈指一彈,那粒介子便被彈進(jìn)了南望的額心。
南望心神巨震,竟是窺探到一種滑稽可笑、又玄妙無比的東西,自己窺探自己,兩個(gè)心聲正在打架,只不過神通一收,那份感覺便忽然遠(yuǎn)去,只留一道心聲說道:“眼珠都沒有了,還不得去找找?你就好好守著,別到處跑。”
南望一點(diǎn)頭,便見老太婆消失在了原地。
“是婆婆?”米五谷突然出聲問道。
“嗯。”南望答應(yīng)了一聲,看著他血紅的眼窩,又驀地悲從心來,卻終是忍住了哭。
“那人是誰?”米五谷又問。
“西獸洲窮奇學(xué)院院長的二兒子,紫碩。”
“好大的來頭。”米五谷想到不能去前頭看戲,這一聲嘲笑格外大聲,再想到看不到南望的美好身材,就更加埋怨了。
南望瞧他似乎一點(diǎn)都不傷心,居然還有心情想一些有的沒的,敢情是自己的擔(dān)憂喂了狗,便氣道:“眼珠子都沒了,怎么就不知道多想想!”
米五谷笑道:“我悲悲戚戚只會(huì)徒增你的煩惱,你自責(zé)自怨,可不是我想看到的,更何況你說會(huì)治好,就一定能行,我信你。”
南望噗嗤一笑,眼淚兒卻流的更快。
……
御風(fēng)往南的紫碩,身邊突然多了一個(gè)老太婆,兩人一同飛行,他快老太婆也快,他慢老太婆也慢,他皺眉老太婆也皺眉,他惱老太婆卻是呵呵笑。
若說他沒有脾氣,只瞧他無緣無故戳了米五谷的眼珠子就知不是個(gè)什么善類,只是他瞧不出老太婆的跟腳,是以只能一直忍著。
可他忍著,老太婆卻是不想忍,飛到他的前頭對著空中吐口水,然后那口水就隨風(fēng)朝他而去,他揮手想要攔著,可怎么也攔不住。
老太婆連吐了幾口,似乎今兒喝的水少,口水有些不足,就干脆擤了一把鼻涕甩在空中。
堂堂窮奇學(xué)院的二少爺,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他身子一頓,猛地朝上空飛去,同時(shí)雙手一翻,就多出兩把骨劍來。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那飄蕩的鼻涕竟然也是一個(gè)停頓,然后倏然沖天,仍舊跟著他而來。
骨劍光芒一閃,銀白的真元似是白色的火焰附著其上,騰起一丈高的光輝,將他的面目和周邊的一切映照的雪白,他揮劍怒劈,就不信這一把鼻涕還能通神不成。
一劈兩段,鼻涕果然不能通神,他臉上浮起了笑意,只是剎那間就再次變色。只見分開的兩股鼻涕沒有散落,而是沖天而起,直接“啪”的一聲,同時(shí)擊中了他的雙眼。
“老不死的!你找死!”他閉眼翻身后退,同時(shí)大袖一卷,擦干凈雙眼上的污水,連忙睜眼瞧去,可哪里還有老太婆的身影,他將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直欲殺人泄憤。
“著!”突然肩頭被一手拍中,聲音卻是從身前傳來,他心神一震,毫不猶豫的就將手中的骨劍朝后刺去,同時(shí)回頭瞧去,空空蕩蕩地哪里有什么人影。
“著!”聲音再次從身前傳來,于此同時(shí),肩頭又被一手按住,他這次不再用刺,而是雙手將骨劍揮圓,身體也如陀螺般旋轉(zhuǎn),就不信那老妖婆還能靠近自己。
劍不著力,揮霍一空,旋轉(zhuǎn)的同時(shí)他也放出神識(shí)仔細(xì)探查,可怎么也查不出老妖婆的位置。
“著!”仍是身前傳來聲音,仍是肩頭被一手按住,他知道碰到硬茬了。
“前輩想怎么樣,劃出道道來。”他收劍靜立不動(dòng),朝四周說道。
“眼珠子呢?”聲音就在身前,可他就是瞧不見人。
聽到眼珠子,便也知道了何事,他譏笑道:“挖了就吃,從不隔夜。”
說罷便覺胸口一疼,只見傷口處一粒精血忽然飛出遠(yuǎn)去,之后就再也沒有聽到任何的聲息,他捂住胸口,查看四周,忽得眼前天地一黑,知道是失血所致,忙探查內(nèi)里,這才發(fā)覺失去的不單單是一粒精血,而是少了一大半。
他緊緊咬住了牙齒,忍著眩暈連忙退后,也在心底里發(fā)狠,這梁子不解了。
……
老太婆剛剛離去不久,玉池邊就又來了一個(gè)老頭,長須垂胸,仙風(fēng)道骨,可出手卻是一點(diǎn)也不含糊,直接震碎了米五谷的經(jīng)脈,又飄然遠(yuǎn)去。
他來去之間,不過剎那,南望根本就阻止不及,望著昏死的米五谷,她垂淚之時(shí),也在想著他到底是惹了什么人。
老太婆回來的時(shí)候,她如驚弓之鳥,沒有揮拳出擊,而是怕米五谷再次受到傷害,一把就將他抱在了懷中,直到瞧見是老太婆之時(shí),這才放聲大哭。
“?‘碎雷手’,是雷家的手段。”老太婆只是看了一眼,就認(rèn)出了跟腳,然后她望向西邊遠(yuǎn)處,呵呵輕笑道:“小輩的打打鬧鬧,老不死的也來湊合,有本事等白丫頭回來,你倆過過手。”
老太婆突然瞇眼,似乎聽到了什么,譏笑道:“一個(gè)不開眼,一個(gè)沒長耳,都是旮旯里的偷油婆,既然偷了東西,將來就要還,別說我家小子沒有理。”
南望不知道她在神神叨叨什么,但聽得出來,將來是有理由找上門的,便發(fā)了狠心念頭,雷家的欠債如今不能要,就先把紫碩的債要回來。
似乎是瞧出來她的心思,老太婆嗤笑道:“兩家跟你無冤無仇,你有啥理由去要債,安心做你的大小姐,別多事。”
“婆婆不喜歡我直說,沒必要膈應(yīng)人。”南望本就難過惱怒,聽她這口氣,更是憤恨不已。
“這里本沒有你。”老太婆說的沒頭沒尾,但南望卻是瞬間失神。
她將無數(shù)的念頭分揀歸類,問了自己一個(gè)從未想過的問題,為什么外山高中會(huì)有一個(gè)全是廢物的番外班。她忽然抬起頭,面色愁苦,低聲吶吶道:“我居然又是一個(gè)意外。”
“誰又不是意外呢?”老太婆笑了,也沒有忽略南望雙眼里那份迷茫的失焦,她走上前,輕輕按在南望的背脊,又道:“不是誰都可以姓逍遙,更不是誰都可以叫南望,或許你根本就不是一個(gè)意外呢?”
天下逍遙,南望北極。
“這小子什么都不行,但修心這一事,比你強(qiáng)了無數(shù)倍。”老太婆彎下腰,兩指撐開米五谷眼皮,往空蕩蕩的眼窩里瞧了瞧,又道:“眼珠子都沒了,哪能不疼呢,這是怕你傷心自責(zé),故意跟你打馬虎眼。”
老太婆扭頭看著南望神色復(fù)雜的臉,“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幫他找一幅眼珠子,這小子就更加喜歡你了。”
南望哪里還不明白,老太婆是想幫自己解開心結(jié),只是解得開或是解不開,筆直的繩子終會(huì)皺巴,要縷直了是需要時(shí)間的。現(xiàn)在的她好像也無暇顧及自己,聽到能找一雙眼珠子補(bǔ)救,便連忙出聲道:“我這就去。”
“不急。”老太婆擺手笑道:“平常人挨上一記‘碎雷手’,多半是死了,就算不死,這一輩子也是廢了,我要說米小子造化好,估計(jì)你也不信,就說句你信的。
‘碎雷手’有陰陽兩手,陰手附骨,陽手附皮,以陰陽吸引從而壓迫肉體,是早些年的刑訊之法,欺負(fù)弱小的手段,你打碎了米小子全身的骨頭,便讓其陰手一招不著力道,還幫著他正骨一場,經(jīng)脈盡斷更是好事,正好理一理他雜七雜八的血脈,讓這場結(jié)變成了解。”
聽到此處,南望一喜,“婆婆是說他能修行了?”
老太婆笑了笑,轉(zhuǎn)身欲走,只是突然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便干脆坐了下來。招手呼來南望,一指輕點(diǎn)在她的額頭,說道:“看他造化,也看你手藝。”
一點(diǎn)銀光滲透,南望的腦海里多出一段信息,她“啊”了一聲,羞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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