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東郊豬人
不得不說,這種交流習(xí)慣是真的累。
大伯又點(diǎn)起一支煙,吧唧抽了一口,“其實(shí)啊,在外面我們該怎么說話還是怎么說話,只是回到家里就要守規(guī)矩,不想惹不開心!”
說著,大伯指了指我奶的房間方向,我頓時明白過來,下意識點(diǎn)點(diǎn)頭。
之后我們就這么枯坐著,時間不知不覺便到了午夜。
大伯拿四把椅子拼了個木板床,躺在上面豪邁的打起了呼嚕,而我則依舊傻不楞癡的坐在客廳里看著面前的那把剪子。
忽然身后大門一響,嚇我一跳。
趕緊扭頭去看。
只見一個身高足有一米八幾,身形樣貌都極其標(biāo)致的帥氣中年男人面色沉寂地推門走了進(jìn)來。
正是我二伯!
我剛準(zhǔn)備起來打個招呼,二伯卻給了我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邁步徑直走到我的身邊,撿起了地上的剪子就在自己的掌心劃了一道!
我都沒反應(yīng)過來!
然后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二伯抓過我的右手就用剪刀在我的手心飛快的劃了一個“大”字。
霎時間鉆心的疼痛雜糅著火辣的麻bi,我差點(diǎn)就叫出聲來!
接著二伯就用他自己剛被劃破的右手,死死握住了我的右手,兩人就在這莫名奇妙的尷尬氣氛中面對面,緊緊握著手。
直到鮮血,滴滿了地面上的那把剪子…
大概一分鐘之后,二伯松開我從口袋里拿出了一瓶雙氧水和一卷紗布。
“怎么了…”這時候我才敢問。
二伯有些心疼的看著我手心的血口子,先是給我用雙氧水徹底沖洗了一遍,然后又把我的傷口認(rèn)真地包扎了起來。
一切完畢,二伯才開口解釋道:“規(guī)矩,我不做明天就得你奶奶做,她都那么大年紀(jì)了,我不想看她再把自己手劃了。”
又是規(guī)矩…
我想起了自己一肚子的問題,趕緊就問了出來:“二伯,家里從小就好像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規(guī)矩,你能不能告訴我這都是怎么回事啊?”
二伯認(rèn)真的看著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走,去院兒里說。”
回看大伯還在撓著屁股打呼嚕,我和二伯便輕手輕腳的來到了院子里。
“二伯,你就都告訴我吧。”
二伯點(diǎn)起一支紅杉樹,抽了一口伸頭看了看屋里,“其實(shí)你奶奶是個草婆。”
“什么婆?!”
這突如其來的陌生名詞把我給弄得一頭霧水。
“草婆就是草鬼婆,又叫蠱婆。”
我沒明白,“哪個草,哪個蠱?”
“花草的草,養(yǎng)蠱的蠱。”
聽完我一口涼氣把牙縫抽的生疼,半晌,才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名詞用來闡述我對這兩個字的理解。
“我奶奶是巫婆?”
二伯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以這么理解。”
我腦子里一片混亂,好容易找到個問題剛想問,二伯開口打斷了我,“一會兒你聽到的所有事誰都別透露出去,有些事聽著還好,說出來就麻煩了。”
我死命的點(diǎn)頭,見狀二伯接著說,“記得你奶奶嘴唇上那一圈疤嗎?”
“記得記得!”
我當(dāng)然記得!
奶奶的嘴唇上確實(shí)有一圈細(xì)小的豎著的小疤痕,那些疤痕一個一個排著隊(duì)整整齊齊的圍著奶奶的嘴巴繞了一圈。
不過那些疤痕很細(xì)小顏色也不算突兀,不仔細(xì)看一般發(fā)現(xiàn)不了。
二伯又扭頭看了一眼奶奶房間的門,“你奶奶十歲到十九歲之間這九年,嘴巴都是被縫上的,你看到的那些疤都是針眼子。”
“啊?!”
這話如五雷轟頂一般,說的我腦子里一陣發(fā)麻。
二伯給了我?guī)酌腌娮屛蚁^續(xù)說道:“你奶奶是個咒口,就是專門詛咒別人的人。她入門十九年遇到了你爺爺,兩人好上之后她擔(dān)心邪術(shù)傷人,從此以后便閉口不言,這一閉就是幾十年。”
院里的夜風(fēng)伴著二伯嘴里的話,把我給吹得渾身冰涼。
“大侄子,我不知道有件事你有沒有留意過,那就是你奶從不用自己的左手。”二伯踩爛煙頭,接著說道。
這件事我倒是沒有特別留意過,但是聽二伯說完我再回想起來,好像確實(shí)是這么回事。
見我暗自點(diǎn)頭,二伯說道:“燙的不摸尖的不碰,細(xì)的不勒糙的不蹭。”
隨著二伯這嘴里句押著韻的詞我也回憶起了一些童年往事,腦袋也是點(diǎn)的越來越厲害。
“對對對!奶奶端菜都是一碗一碗端,寧愿跑兩趟也不用左手。帶我去買菜拎塑料袋也是,多沉多重的東西都全落在右手上!”
二伯又看了一眼屋里,“對嘍,因?yàn)樗笫稚嫌袀小人兒。”
“小人兒?啥玩意兒?”
二伯直接拿起我的右手讓我張開手心,然后他用手指輕輕一扒拉繃帶,那個剛被他割破的新鮮傷口便就露了個邊角出來。
我有些疑惑:“這個“大”字怎么了?”
二伯搖了搖頭:“大個屁,這就是小人兒,也叫陰身。”
我恍然大悟!
之前我一直先入為主的把它當(dāng)成了一個“大”字,二伯這么一說我才反應(yīng)過來,這分明就是一個簡體畫的小人兒啊。
“這是下咒用的。你奶奶為了不傷別人,把自己的身子附在了左手的陰身里,所以她必須很小心的保護(hù)左手,不然是會傷害到自己的。”
我腦子里又是一道五雷轟頂…
這不就是我在電視劇小說里經(jīng)常見到扎小人的橋段嗎…
那些個宮里嬪妃之間整天的互相斗智斗勇,她們就經(jīng)常用對方的生辰八字做個小小的草人放在枕頭下面,然后拿著大頭針連咒帶罵的插。
我奶奶的左手…居然就是那種所謂的“詛咒娃娃”…?
我低頭看著自己手心滲了血的繃帶,有些出神。
“二伯…那這么說…是不是我也可以詛咒別人了…?”
“想得美。”
二伯張開自己的右手手心,一個小人兒的疤痕赫然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
“我二十一歲那年夏天被你奶奶畫了小人兒。還詛咒人呢,打蚊子都經(jīng)常打不到,得了吧你。”
聽完二伯的自嘲我有些泄氣。
我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繼承了奶奶的衣缽,卻沒想到被親手給我劃了小人的二伯一盆冷水給潑了個透心涼。
我腦子里胡亂想了會兒,忽然很好奇一個問題,于是趕緊問道:“二伯,你見過奶奶詛咒別人嗎?”
我沒想到,二伯很堅(jiān)定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記得我七八歲那會兒村子里有個出了名的老混蛋,仗著自己身強(qiáng)力壯一天到晚打這個踢那個,別人也不敢說什么。后來那人生生逼死了一個寡婦,你奶奶實(shí)在看不慣他這樣鬧騰,就讓我去豬圈里夾了一塊豬糞回來。”
“夾豬糞干嘛?”
二伯抽了口煙,接著說道:“你奶奶生抽了一根帶血的鵝腸子,然后把腸子刨開裹著豬糞含在了嘴里,跪在正午的大太陽下面咒了那個人。”
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奶奶咒他什么了?”
聽我問完,二伯卻搖了搖頭,“不知道,也沒人知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第二天那咒就應(yīng)驗(yàn)了。”
“那人咋樣了?是不是死了?”我急得要命,巴不得沖進(jìn)去親自問問奶奶。
二伯看我這模樣神秘的一笑,“你很好奇?”
“對啊!我好奇死了!”
二伯一挑大拇哥指了指身后,“我?guī)闳タ纯此痪偷昧耍俊?br />
大半夜一點(diǎn)出頭,二伯帶著興奮到極點(diǎn)的我走上了村里的大路。
二伯說那老混蛋以前是住在村東頭的,要是現(xiàn)在沒死也沒搬家的話咱們?nèi)チ四抢锞鸵欢芸吹剿?br />
我很好奇,大半夜的那人不回屋睡覺嗎?
二伯很堅(jiān)定的告訴我,那人要是在屋里他就不會帶我來了。
咱們村子不大,順著大路走了幾分鐘,我就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了一座孤零零的破磚房。
路過破磚房繼續(xù)走,前面就是一大片荒田。
農(nóng)村的黑是真的黑,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黑。
月光下,我只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一個人的輪廓,而且那人好像是趴在田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他腦袋一動一動的非常怪異。
二伯讓我別害怕,拉著我就下了田里。
隨著腳步不斷的靠近,我也看得是越來越真切。
那是大概一個八多十歲骨瘦如柴滿身傷疤的赤l(xiāng)uo老人,那老人四腳著地的趴在荒田里嘴里呼嚕著怪叫,正大口大口的啃著地上的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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