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珠子
這天未時,小林慎收到烏緹的紅葉傳訊說有要事相商。
他停下修煉飛到赤炎峰,一踏進烏緹的洞府,就見神色焦急的烏緹扔過來一張洞府的陣牌,忙接過并開了禁制。
“小木頭,你別驚訝,先聽我說完。”
烏緹一臉神秘地說道:“我腦子里,就是識海里有一個珠子,它嚷嚷熱,我一開始被嚇了一跳,以為是邪魔,后來我想李長老那么厲害的人物都沒能發現,它也沒有傷害我呀,也許不是邪魔呢……然后我發現它閃著白光,一點點變大。”
小林慎神色驟變,顫聲問道:“有多大?”
“一開始是雞蛋大,接著變成鵝蛋大,然后變成我的拳頭大。”烏緹握了握拳頭比劃給他看。
“那它還做了什么?”
“它待在我識海里,就一直嚷嚷熱,嚷得我晚上都沒睡好覺。”
小林慎還從來沒聽說過會說話的珠子,連李長老驅邪都沒有發現,要么是超出李長老神識的東西,要么是……有器靈的仙器。
他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識掃視一圈洞府,想起自己進來時就開了禁制,仍然不放心,小聲傳音道:“你別慌,可能是好事。”
頓了頓,又道:“你還記得之前那個魂修顧濛對你施展鎖魂大法的事情嗎?”
“怎么啦?”烏緹疑惑道。
“我猜測李長老的意思,顧濛可能對你施展邪法練功才沒舍得吃你,但是依據季澤三十年吃一百童男童女來看,囫圇吞了你,也只要三年左右,但是她鎖了你六年都沒吃完,估計這個珠子幫了你一把。”
“真的?”烏緹眨了眨眼。
小林慎點點頭,小聲說道:“你下次試著跟它溝通看看。”
“怎么溝通?”
“就是跟它說話,我也不知道。”小林慎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撓撓頭道,“你用意念,就是你運轉混元功時的意念,在心中默想。”
烏緹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點頭道:“好。我明白了。”
小木頭也不知道該拿它怎么辦才好,但是肯定很重要。
整個下午,烏緹都有點心神恍惚,連走路都絆了自己好幾次,惹得郭長老問她怎么啦。她忙說沒事,后天要加一門功課,有點緊張而已。
她打起精神畫完圖,熬了近一個月,終于交出了第一份圖紙。
郭長老捋著胡須贊道:“不錯。用了心了。”
烏緹聽了很高興,雙眼亮晶晶的,抱拳揖禮道:“還要多謝郭長老的指導。”
郭長老欣慰的目光看著她,囑咐道:“明天你不用來這里,下午宗門有重大事情頒布,整個宗門的弟子都要參加。”
“郭長老可知道是何事?”烏緹問道。
郭長老看了看周圍,傳音道:“告訴你也無妨,好像是驅邪,請了梵靜山的至寶來鎮場。”
烏緹心中一震,勉強維持住面上的表情,之后告別郭長老回了半山腰的洞府。
她連弟子食堂都沒去,胡亂扒了幾口剩飯就睡下了。
臨睡前,特意把聚靈盤放在床邊,體內運轉著混元功,并默念法決,在心中喊道:“小珠子趕緊出來吧,快出來吧!”
就在她半夢半醒之間,白色發光珠子在她識海里大叫道:“好熱啊!太熱了!”
烏緹用意念問道:“你是誰?為什么在我身體里?”
白色珠子叫道:“好熱啊!你趕緊換個地方修煉!”
它的語氣十分焦急,但童音清脆,似乎是個奶娃娃在說話。
烏緹不解道:“哪里熱?哪里不熱?”
“這里的火靈氣太濃郁了,我吃不消。我要純粹的木靈氣。”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
烏緹試探著問道:“你是不是邪物?妖怪?”
“我救了你的命,你不分好歹。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啊?!”烏緹傻眼了。
“好熱啊!”
“你你你能出來嗎?”烏緹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不能,我出來一次要吸收很多木靈氣,但我可以在你識海里跟你說話。你換個地方修煉嘛。”白色珠子的語氣中帶著祈求和撒嬌的意味。
看看時辰是戌時中,并不算晚,烏緹想了想,從納物袋里取出一片紅葉,用筆在上面寫道:“見過珠子要馬上去你那里。”
這是小木頭給的傳訊紅葉,說是給沒靈力的人方便傳訊用。它不需要靈力但必須成對使用。
她用紅葉樹的汁液所煉制的筆在一張紅葉上寫字,小木頭就能通過另一張紅葉收到并回復。
幾息之后,紅葉上的字跡慢慢淡去,又慢慢浮現出一個“好”字。
烏緹帶上聚靈盤,吹口哨召來一只夜間執勤的飛禽,喂給它數粒靈獸丹,說要去天劍峰。
十幾息之后,她飛到天劍峰山頂上。
等候在一旁的小林慎飛奔出來,掃視一圈周圍后,拉著烏緹又飛快回了自己的洞府,并迅速開了禁制。
“溝通上了?”小林慎緊張地問道。
“嗯。它說不能出來,出來需要很多木靈氣,還說救了我的命,但不知道自己是誰。”
“那它是邪物嗎?”小林慎雖然相信自己的判斷,但還是想知道確切的答案。
烏緹在識海中問了一遍,白色珠子罵了她一句:“你才是邪物!”
這語氣還奶兇奶兇的,應該不是邪物。
她暗暗松了一口氣,又問它明天會不會被人發現,有個法寶要檢查每個弟子身上是不是有邪物。
白色珠子回道:“什么法寶?我不是邪物,當然查不出來。”
烏緹跟它說是佛門梵靜山的一件至寶,專門查魂修的,之前那兩個壞蛋魂修。
白色珠子道:“我還藏著一個魂魄,是一個修士的。”
“什么?!”
烏緹神情錯愕,強忍住驚呼,接著忍不住抓狂,這還得了,她明天豈不是要被當作邪物附身了?
“不過,”白色珠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語氣頗為得意,“我會把他藏好,不會讓別的法寶發現的。”
烏緹剛提起的心又落下了,小手拍了拍胸口,真是差點被它給急死。
這可真是一個調皮的珠子!
小林慎看烏緹著急的樣子,又聽不見對話,忙問怎么回事,烏緹轉述了所有對話。
小林慎笑了笑,轉而問道:“那個修士怎么回事?”
烏緹又問那個修士,白色珠子沉默幾息之后,語氣歉疚又悲傷地說道:“他是把我帶出落日森林的修士,因為傳給我大量木靈氣,修為一下子降了不少,卻被兩個魂修背后偷襲,最后兩敗俱傷,被毀了肉身,還魂魄不全。但沒想到那兩個魂修失了肉身之后魂力仍然十分強大,強搶了我之后又起內訌,然后就是那個女魂修帶著我到了附近的山村。”
烏緹心中一動,問道:“什么時候發生的事?”
“很多年以前的事,我沉睡醒來,發現那個村子里的老人沒了,年輕人變老了,再醒來發現年輕人的奶娃娃又變老了。”
它奶聲奶氣地說著這些滄桑變桑田的話,聽來令人有一種啼笑皆非之感,卻又笑不出來。
烏緹沉思片刻,從納物袋里取出小黑刀,問它那個修士是不是這把刀的主人,一個草原修士。
白色珠子回道:“黑刀是他的法寶,應該就是草原修士。”
停了一息之后又奶聲奶氣地催促道:“我要木靈氣。”
烏緹進入修煉室,擺上聚靈盤,坐于陣中,跟小林慎盤腿對坐,講述黑刀與草原修士的來龍去脈。
“你運轉那個功法啊!”奶聲奶氣的催促聲音又響了起來。
烏緹正在畫刀柄花紋圖給小林慎看,突然被打斷了,一臉納悶地問它什么功法。
白色珠子哼哼道:“就是你最近練的那個能把我叫醒的功法。”
叫醒的功法?
她會的就是一套刀法,最近練得最多的就是混元功了。
想到最近混元訣的異常,烏緹臉色一變,震驚的目光看著小林慎,一字一頓地說道:“混元功有來歷。”
白色珠子在她識海中嘀咕道:“混元功?不知道是什么,就是感覺有點熟悉,我能借用一二。”
小林慎心神緊繃,神色緊張地注視著烏緹的表情,等她后面的話。
烏緹深呼吸一口氣,迷惑不解的目光看向小木頭道:“珠子是被混元功叫醒的,但是它不知道混元功,只知道有點熟悉。”
說完抓了抓頭發,無奈地叫道:“這都什么事啊?”
原來她身上真是一個窩。
先來了一個顧濛,一個珠子,一個草原修士的殘魂,后來又來一個控魂黑蛟的季澤。
怎么就沒打起來呢?
小林慎神色稍緩,眼珠一轉,說道:“問問它怎么護著你的。”
烏緹問它怎么救她的。
白色珠子道:“我需要木靈氣,帶我出來的修士因我而亡,我要護著他的魂魄穩定。你體質很特殊,身上的靈根可以聚集特殊的木靈氣。那個女魂修想吃你,我不能讓她吃你,就借你的身體吸收木靈氣,然后轉起來吸收星辰之力。這樣我收一大半星辰之力,她收一小半,但她不知道,以為你能催動我幫助她增強神魂,就沒有再急著吃你。”
“你吸收木靈氣是為了星辰之力?怎么吸收?”烏緹才剛入門,壓根不知道什么星辰之力和神魂之說。
“嗯。我只記得自己是很高級的器靈,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失去了很多修為,又失去了很多記憶,本能地吸收木靈氣就能轉來星辰之力修煉神魂。”
烏緹聽得暈暈的,又轉述了白色珠子的話。
小林慎問道:“那個草原修士醒了嗎?”
白色珠子不等烏緹問話就直接在她識海中答道:“還差一點點。你運轉功法啊。”
烏緹又問珠子它什么時候來的?醒了多久?為什么又沉睡?
白色珠子的語氣有點不耐煩,哼哼道:“你額頭上胎記是三歲半時候有的,就是那之后吧,我察覺到你的木靈氣不一般,醒過來時發現你已經被那個女魂修鎖了魂在吃,為了護住草原修士和你的魂魄,不得不動用本體截留了大半的星辰之力給你們倆用,但是我自己沒用多少,就又陷入沉睡之中,前幾天才被你喚醒。”
烏緹心中腹誹,這個珠子真沒用,直接殺了那魂修不就行了。
白色珠子委屈地叫道:“我聽到了。我不是滅魂的珠子,我只是輔助修煉神魂的珠子。”
烏緹不解,但也沒再說它。
她一邊運轉混元功,一邊在心中問它:“我是隱木靈根,你能吸收到木靈氣?”
白色珠子立刻嗷嗷叫道:“能啊,我轉給你看。”
識海中的話音一落,烏緹就被一片青濛濛的光華瞬間所籠罩,同時她發現體內開始自動運轉混元訣,如同體內有木靈根吸納靈氣,在聚靈盤的作用下,帶動一大片木靈氣,瞬間形成一個靈氣漏斗。
她驚訝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然她的木靈根是隱形,但是白色珠子把它自身當作她體內的木靈根,自己吸收木靈氣來運轉混元功,這實在是太厲害了!
十幾息過后,有一大片星光從頭頂直瀉而下,灑在整間修煉室里。
漸漸地,濃郁得宛若實質的星光,凝聚成星辰。
室內似有無數星辰跳躍閃爍不停,人置身其中,仿佛有一種伸手可摘星辰之感。
烏緹感覺到識海中一片清涼,整個人的靈魂就像喝了瓊漿玉露一樣,飄飄然間,竟然有幾分凝實之感。
小林慎被星光一罩,剛察覺到神魂一振,就發現烏緹整個人的狀態似乎在慢慢變化,連面色都變得紅潤了一些,驚得目瞪口呆,無法言語。
半個時辰之后,星光散去,青濛濛的光華也散去,烏緹體內的混元功亦停止了運轉。
一個淡淡的人影出現在虛空中,觀其形貌穿著,一身普通道士打扮,身穿道袍頭戴玉簪,但衣服的袖子和衣襟上都繡著暗紋,似乎與那黑刀上的紋路相合,而且衣襟是左衽。
“老朽東離,兩位小道友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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