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自己內心都看不清的人。”

　　“你不配對我說教。”

　　“夠了，赫默爾。”姬天意陡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話，那對金眸含著淡漠的目光注視著她。

　　“雖然有些意外，但結果并沒有什么不同。”

　　“無論你是誰，此刻以什么身份站在我面前跟我說話，殺了三姓之一赫默爾家族那么多人，我容不了你，也無法容下你。”

　　“這樣的你，也沒有資格繼續擔任赫默爾一族的家主。”

　　黑裙女子看著他，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

　　“你要殺我？”

　　“對嗎？”

　　姬天意深深地注視著她，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你在盤算利弊？”艾希背著雙手，在大廳內緩緩踱步，鞋跟與地面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

　　“殺了我，會對你，對她，對共聯造成什么影響，又會對你產生什么樣的價值，我猜你的心里，一定在思考著這些問題對吧。”

　　“咯咯……”

　　女子忍不住嬌笑著。

　　“被我說中了嗎？領袖大人……”

　　“比起姐姐，在你心里，我簡直是一文不值啊……”

　　艾希眼角忍不住泛起了幾絲晶瑩，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這么多年，從您繼位的那一刻開始，艾希就一直陪伴在您的身旁，為您做事，管理共聯，幫您解決一切麻煩。”

　　“到頭來……便是如此下場嗎？”

　　“被琢磨著如何榨干最后一絲可以利用的價值……”艾希深深吸了口氣，凝望著眼前的男人和女人，咬緊了牙關。

　　“真不愧是您呢。”

　　“艾希……”尼婭朝她邁出了一步。

　　“你站住！閉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艾希沖著她猛然喝道。

　　“你為什么要活過來？為什么你僅僅是活過來，就可以輕易奪走我拼命想要擁有的一切？”女人喃喃著。

　　“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對吧。”

　　“你是所有人眼中值得驕傲的存在，所有人眼里當之無愧的主角，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對的，都是正確的，所有人都在為你鋪路，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輕易得到。”

　　“我不過是你的陪襯品，用來跟你形成鮮明對比的東西。”

　　“因為你是赫默爾第三十三代注定的家主。”

　　“你天生就受到所有人的關注。”

　　艾希輕笑著說道。

　　“就連我喜歡的人，都輕易得被你奪走目光。”

　　“艾希……”尼婭徹底愣住了。

　　“從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一件事。”

　　“只要有你在，尼婭·赫默爾，我就沒有任何價值，什么事都做不到。”

　　“因為別人眼中只會有你，而我，除了赫默爾嫡系血脈的身份，什么都沒有。”

　　“好在……你死了。”

　　姬天意眼神微冷：“赫默爾，你的話夠多了。”

　　艾希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道：“算了，沒有意義了，既然領袖大人不愿意我繼續廢話，那就動手吧。”

　　“我已經準備好了。”

　　“來吧。”

　　“奪走我的一切，全部還給我親愛的姐姐，這本就是她應得的不是嗎？呵呵……甚至不需要背負任何負擔跟責任，就只是單純的站在這，看著，就得到了。”

　　艾希的語氣格外嘲弄，她注視著尼婭，此刻的尼婭心情簡直無法形容，她凝望著艾希，艾希神情上那抹自嘲和隱隱的凄冷讓她心痛。

　　“天意……可以原諒她嗎？”

　　尼婭低低地呢喃著。

　　姬天意眼神一閃，他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又望向艾希，眉頭微微一皺。

　　“夠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要殺就殺！”艾希眼神一沉，陡然喝道。

　　尼婭目光有些痛苦，她低著頭，注意到她的情況，姬天意淡淡瞥著對面的黑裙女人。

　　“既然如此，你走吧。”

　　“去南幕洲，我會下達調任令，去南幕洲共聯第一支部，別再回來了。”

　　艾希沒有動，她深深地看著兩人，目光緊緊地盯著姬天意。

　　“走吧。”

　　懶得再理會艾希的反應，姬天意輕輕攬住尼婭的腰肢，離開了大廳。

　　看著兩人消失，艾希緩緩坐下，她的神情漸漸變得冷靜下來，唇角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嘲諷。

　　“我親愛的姐姐，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以姬天意對尼婭的寵溺，根本不可能當著尼婭的面，對她狠下殺手，而一旦做出了明面上的承諾，那么再想殺她，就難了。

　　“呵呵，放我離開，還真是自信呢，領袖大人。”

　　“您可瞧好了，失去的東西，終有一日，我會全部拿回來。”

　　……

　　慕北帶楚洛兒回到珀斯維亞守護者基地的這天，姬如雨正有些頭疼。

　　因為那個叫杜瑩的女人簡直固執到了極點，她好說歹說，也勸不下她將那些孩子留在這里，最后只能任由她將人全部帶走。

　　姬如雨非常懷疑杜瑩的身份，但是那些孩子們對那女人的態度極其親密，姬如雨也不好說什么，她本身也沒有什么立場阻攔。

　　杜瑩等人離開后，猶豫了很久，她還是將這件事跟左鎮陽提了。

　　知道那些孩子們的特別之處，這位老武神頓時震驚了，他毫不猶豫地下令讓守護者立刻出擊尋找杜瑩和那些孩子們的下落，可奇怪的是，明明離開沒多久，目標也格外明顯，但就是找不到杜瑩等人離開的蹤跡。

　　姬如雨有些后悔，整個人也有些煩躁。

　　這段時間以來，事情太多，讓她有些失去方寸了。

　　楊若楠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能默默陪著她身旁。

　　而慕北的回來，總算是將姬如雨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你別亂動，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我去找醫護人員。”

　　白凈的床鋪上，楚洛兒靜靜躺著，她不言不語，聽到慕北的囑咐，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見狀，慕北微微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慕北！”

　　姬如雨和楊若楠從遠處跑了過來，見到她，姬如雨急忙開口問道。

　　“怎么樣？那丫頭帶回來了嗎？”

　　“她在里面，楚洛兒暫時沒事，只不過……從她的口中，似乎問題出在孟韶華身上，先不著急，學院長，通知醫生，給她做一次全面檢查吧。”

　　“孟韶華？！”姬如雨懵了。

　　這跟那個孟家的丫頭又有什么關系？！

　　怎么情況越變越復雜了？！

　　楊若楠跑去通知醫生，姬如雨跟著慕北走進楚洛兒的病房，紅裙女子坐在少女床邊，看著她那有些憔悴的俏臉，有些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你這丫頭，又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之前明明都跟你說過，不要再擅自使用你裝甲的力量，你怎么就是不聽話？”

　　姬如雨略帶埋怨和心疼的話，讓楚洛兒微微側目，看著熟悉的人兒，少女忍不住涌出淚水。

　　“學院長……”

　　“哎，我在，學院長在這，別難過，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你安心修養身體，其他的事情，告訴我們，我們會想辦法解決。”

　　楚洛兒默默點了點頭。

　　等待醫生給楚洛兒檢查身體的這段時間里，姬如雨把杜瑩的事情告訴了慕北。

　　“如果那些孩子都是人為培養出來的，那杜瑩的身份就極為可疑了。”那種素體的培養難度達到了什么地步，慕北很清楚，這個時代目前根本沒有能力做到。

　　更有可能的答案，是有人能夠從人群中分辨出天生具備這種體質的孩子，并暗中將他們聚集起來。

　　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慕北幾乎瞬間就有懷疑的目標。

　　忘。

　　是他所帶領的那個名為遺世魔的組織！

　　那個杜瑩也一定是遺世魔的成員之一。

　　“這件事情，我清楚了，也有些頭緒，我會想辦法查證的。”慕北認真地說道。

　　“那就好。”姬如雨放心了許多。

　　不知不覺間，慕北已經成了姬如雨內心很重要的倚靠，她的保證，幾乎瞬間讓姬如雨有些不安的心緒平復下來。

　　“學院長，若楠老師，慕北同學，楚洛兒同學的檢查報告已經出來了。”

　　過了不久，負責檢查的醫生走了出來，看著幾人，神色有些凝重地說道。

　　“總體情況不是很樂觀，她的身體各部分機能反應都很差，低于健康指標，整個人的精神也不太好，但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她接下來這段時間必須好好調養，絕不能再參加戰斗了。”

　　“我知道了，麻煩你了。”姬如雨輕嘆道。

　　“給那小丫頭做點她愛吃的菜，我待會兒再去問問她這些日子的情況吧。”

　　“洛兒愛吃的菜……”慕北微微一怔。

　　“她愛吃的，都是孟韶華……做的菜。”

　　孟韶華……

　　幾人陷入沉默，孟韶華跟楚洛兒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她們還無從得知，但隱約可以猜測到，楚洛兒變成現在這個狀態，跟孟韶華恐怕有很大的關系。

　　傍晚，眾人圍坐在楚洛兒的床邊，慕北握著她的手腕，雙眸微闔，源源不斷的靈魂力涌入她的體內。

　　“赤月能量被凈化了許多，洛兒靈魂之海內已經澄凈了不少。”

　　慕北睜開了眼，神情有些疑惑。

　　“那些赤月能量里蘊含的赤月意識都變得很稀薄了，她的好轉應該也跟這個有關，按理說這種能級的赤月能量內蘊含的赤月意識應該極其強盛才對，這種情況明顯很反常。”

　　“但按照現在的情況，洛兒她確實已經脫離了危險，后續如果不出現意外，這些赤月能量會被她的裝甲慢慢凈化干凈。”

　　聞言，姬如雨神情微微放松了些許。

　　“太好了。”

　　“洛兒，你聽到了嗎？你已經沒事了！”

　　“……”

　　楚洛兒慢慢地抬起頭，她看著眼前的慕北，看著姬如雨，看著站在后面的楊若楠老師。

　　“我知道……我都知道……”

　　“是她為了我……”

　　“為了救我……”

　　少女喃喃自語。

　　那一刻，當她被漫天刀光斬落，無盡的雷霆降下，卻沒有分毫傷到她的身體，只是強行將她裝甲的力量切斷時，楚洛兒便明白了。

　　無論她表現的如何冷漠。

　　無論她選擇了怎樣的道路。

　　無論她是否陪伴在她身旁。

　　她都始終是她的韶華姐姐。

　　永遠未曾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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