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六章一份禮物(上)
凌楚謙站在那里,單手抓著車鑰匙刷門卡,另一只手臂的臂彎里是一束花,手上捏著錢夾和一個大號紙袋,有個盒子斜斜地插在紙袋里,整個人快被淹沒了。
陶燃一時語塞不說,更是僵硬地站著一動不動。既是現在這副窘態實在不雅,她不好意思;又懊惱凌楚謙怎么搞了個突然襲擊,還這樣大的陣仗。
而且凌楚謙看上去心情十分好,興致高昂地招呼她道:“哦你在,快來幫我拿,有東西送……”
然后悅耳的聲音和高挑的身影都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定在原地,凌楚謙的表情眨眼間變了幾變,滑稽得很。
她詫異又不解,迅速打量了兩眼陶燃那狼狽樣,嘴唇微動,好像有什么詞匯被她咽了下去,最后無奈地說:“算了算了,我自己來吧,你趕緊洗澡去。”
她帶了花,陶燃還以為她是照例從俱樂部過來的,但身上的衣服又不像,墨綠色襯衫、西裝褲加牛津鞋,真要是去打球了她會穿得更休閑些,而且也沒有那種沉靜的木系香水的味道。
陶燃換了家居服,把干發毛巾胡亂地纏在頭上,看了眼鐘,不過花了十五分鐘。她又洗了杯子,給凌楚謙倒了水。
再回到客廳時,金主大人正在沙發上看cgtn的外語頻道,面前的茶幾上擺了一排東西,見她過來,伸手摸過遙控器調低了聲音。
她先招呼陶燃看花,這次帶來的是香檳玫瑰配薰衣草,自從陶燃說自己沒什么喜歡的品種,凌楚謙在這一項上就放飛自我了,花店里什么順眼就買什么。
她將捧花整個抱起來給陶燃看過,就和陶燃一起,熟門熟路地將花分成小束,插-進樓上樓下外形各異的裝飾花瓶里,替換了里面綠色康乃馨的枯萎枝葉。
然后是那個盒子,logo是著名的咬了一口的蘋果,里面的內容自然可想而知——新款iphone手機。
“你那手機還是換了吧。
“手機卡辦好了也在里面,”凌楚謙點點盒子示意,“有時間你自己設置一下,記得存我的號碼。”
不等陶燃反應,她又拿起那個紙袋,這才是重頭戲,凌楚謙自己的語氣都上揚了一個音調,惹得陶燃不著痕跡地看了她好幾眼。
紙袋里是一個正方形盒子,打開,寶藍色的絨布內襯,上面是一整套的項鏈、手鏈、耳夾和胸針。
白金鑲細鉆的鏈子;白金鋪鑲多顆白鉆,排成五個大小不一、形狀似紛飛的花瓣又像水滴的鏈墜;胸針和耳夾則換成三顆粉鉆,小鉆來自于同一顆大粉鉆,每份克拉不大但成色極好,設計靈動簡潔,整體低調奢侈,很有凌楚謙的風格。
“我問過趙三了。”她家小蘇的首飾啦衣服啦包啦化妝品啦,趙祺是想起來就送的,她還在自己最常光顧的意大利私人成衣店那里留了蘇漓音的尺碼,每年都會有她的衣服。
“是我的疏忽,都沒給你準備首飾,現在補上。”
和趙祺交流完畢的凌楚謙覺得自己取到了真經,不僅馬上安排設計師詳談,還更進一步,讓馮昔下次再有合作方送禮品過來,不要照慣例由副總裁辦的助理們分了,先挑挑有什么是陶燃能用得上的,好拿到御景花園去。
“周末挑的石頭,”凌楚謙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避開了視線,聲音都弱氣幾分,“……是我的收藏,讓人花了一周設計出來的,第一次送你,想著隆重點比較好。”
“考慮到你還在上學,所以也不是什么復雜的款式,你沒有打耳洞,就換成了耳夾。”
“和我的新耳釘是一個系列,呶,”凌楚謙稍稍轉過臉去,撥了一下鬢發,將左耳上的耳釘指給她看,確實是一樣的水滴形鉆,不過粉鉆就沒有了。
“本來是想明天過來,但設計師那邊說首飾做好了問馮昔送到哪里好,今天它就到我手上了,總歸是擇日不如撞日的事情。
“你是我養的,打扮得美美的也是你的工作。我要帶你出去,可不能太丟臉了。”
凌楚謙有些飄飄然。她的下顎微收,薄薄的唇彎起,細長的眼睛也彎起,將面前的人收進眼底。
適才經過水流的洗禮,陶燃整個人散發著蒸騰的熱氣,滑嫩的皮膚白里透粉,薄得仿佛吹彈可破,水潤的眼瞳,飽滿的唇瓣,合該是錦上添花的時刻。
凌楚謙甚至有些微的迫不及待,當初她拿出合同的時候,陶燃在她眼里猶如白紙,過了這些時日,上面是否有了顏色不得而知,但從今天開始,她會留心添上的每一筆,她享受這樣的快樂。
最終會形成一幅怎樣的畫面呢?宛如開盲盒般的刺-激。
凌楚謙的品味當然是極好的,而陶燃再怎么說,也只是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那些看起來就很貴而且blingbling的飾品,不能免俗的對她有很高的吸引力。
可惜,正當她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些去看的時候,凌楚謙接下來那些話,如一瓢冷水,讓她的喜歡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她怎么忘了,這些珠寶哪里是她能接受的,那是給凌楚謙的情人的,是給一只漂亮的、討人喜歡的禁臠的獎勵。
本質上,她和凌楚謙的賓利、腕表等等身外之物沒什么不同,都是她用來標榜、裝點自己的玩物,在需要的時候拉出去給人看,自然越貴越好。
生死掌握在別人手里的金絲雀,只能在巴掌大小的空間里啼叫婉轉、扇動羽毛,那么用多么華貴的籠子抬身價,也和它本身沒什么關系。
況且,就算她再怎么缺錢,也實在不能和凌楚謙有更多金錢相關的往來了。
雖然她可以厚著臉皮把現在獲得的一切都歸于□□的代價——即便其實自己也不覺得能賣那么多,但既然金主樂意給,姑且就收下這份“薪水”。
但是,超出必需的部分她就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珠寶、衣服、馮昔姐姐曾提過的家政阿姨、今后可能還會由這個身份帶來的種種身外之物……
原本手機她也不該收,可惜舊的那個雜牌機自己扛不住了,眼看著就要壽終正寢,凌楚謙此時出手,實在稱得上雪中送炭,陶燃只好在心里默默多記了一筆。
就當她是矯情病發作吧!只為自身享受就給人養,她還丟不起那個人。在別人眼里她是她的情人,她可以做可以表演,但她不能真的是,交易就是交易,她付出多少,就拿多少。
凌楚謙自顧自興致勃勃地說了半天,根本沒注意身旁的陶燃一聲沒吭。
“……總之,你先戴著。你放心,別人有什么,你也不會少,都會給你的。你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提。”
最后仿佛意猶未盡地問:“怎么樣,喜不喜歡?”
陶燃扯了扯嘴角,還是不能違心地說出“喜歡”兩個字,只好狠點了幾下腦袋,回她道:“當然。”她又努力調整了表情,補了句“謝謝您,我會戴的”。
她掐著手心自嘲,矯情什么,還不是自己選的路,這種程度就受不了了,可你早晚要面對外人更加不堪的言論不是嗎。
凌楚謙可是你唯一的靠山,如今不僅不去討好金主,反而仗著凌楚謙脾氣好給人臉色看,怕是忘了自己幾斤幾兩,就是可惜了這么漂亮的寶石和這么出色的設計,只怕要在心里留一根刺了。
好像有什么不對。凌楚謙挑挑眉峰,表情看上去就是不解,大概是沒料到陶燃的反應。雖然陶燃樣子乖巧又順從,也笑,就是語氣無甚起伏,總體上是略顯平淡。
小凌總出手一向大方,送人禮物全憑心意,心情好時,上百萬的重禮也送得;看不上的人,一杯茶也別想同她討。不管錢多錢少,東西灑出去,還從沒得到這樣平淡的反饋。
然而不等她再發問,陶燃卻主動來拉她的手,“七點多了,您不去洗澡嗎?我們一個星期沒見面了。”
凌楚謙唔了一聲,雖然滿腹疑惑,還是沒抵住指腹溫度帶來的心猿意馬。陶燃靠得近些,從掌心摸上去,解開她腕上的皮質表帶,還想去動她頸下的第一顆襯衫扣子。
面對陶燃前所未有的積極,凌楚謙的身體給出的反饋誠實、迅速且明顯,就這一會兒功夫,她連呼吸都粗重了起來,眸子里也盛滿了毫不遮掩的欲-火。
不過一俟她們一齊挨到床上,陶燃還是能察覺到凌楚謙有些許的心不在焉,畢竟與過往動輒如馬拉松一般的歡/愛相比,今天的前戲都顯得有些潦草了。
縱使金主興致并不高,但臥室的聲音終于停歇也要等二十分鐘之后了。
凌楚謙靠在床頭,輕輕喘氣,白色被單的一角虛虛地圍在腿間和腰際,一條腿隨意曲起,臉上明晃晃地寫滿了不爽。
轉頭看向身側,陶燃背對著她半趴著,發絲凌亂,頸肩布滿細密的汗珠,淡淡的淺粉色梅花印在肩頭。她用另一半床單裹住身體,背影單薄,被單有一些不規則凸起,是她嶙峋的骨。
凌楚謙歇了片刻,等待自己的呼吸平復,再伸手勾起陶燃被汗水黏在下顎上的兩三根頭發,別到她耳后,一臉憋了很久終于忍不住的表情,問:“我問你,你覺得不好看嗎?”
可惜陶燃有些缺氧的大腦并不能在第一時間就此作出反應,臥室里安靜了一會兒。
陶燃微瞇著雙眼,一副要睡不睡的貓樣子,但落在背上的目光固執地一直沒有移開,于是大腦好似終于肯撥冗轉動,回溯剛才金主開口問了什么。
長長的羽睫闔動,她使勁兒眨了兩下眼睛,懶懶的語調,混著一絲歡好后不易察覺的嬌媚,說了實話:“好看的。”
沉默的時間里,凌楚謙居然有種被審視的忐忑,待答案揭曉,又生了被肯定的喜悅。兩種感情不濃烈,但交替起來卻很折磨。
“那就行了,”她說,又輕快地重復一遍,“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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