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舉行祭祀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人魚族，雖說他們不希望自己的族人就這么離開，但是看到那數百名變成怪物、早已陌生的族人，心中又不得不覺得，這才是族人們最好的歸宿。

        尤其是當他們看到被鐵鏈捆著的允庭時，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滑落臉頰，在海水中化為一顆顆乳白色的珍珠，“怎么允庭閣下也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可是我們人魚族的第一勇士！”

        “剛開始是洛冰前輩，現在又是允庭閣下，下一個又是誰？難不成真的是天要亡人魚？”

        看著掉落在眾人魚腳邊的乳白色珍珠，辰離玉楓咽了口唾沫，“早就聽說人魚族落淚成珠，可我從來沒有親眼見到過，今日倒是讓我有幸目睹了一次。冥清！你看有好多的人魚淚！”

        楚傾心看著放在一起都能堆成小山的人魚淚，感嘆了一句，“若是賣了肯定有很多金幣！”

        話音落下的瞬間，楚傾心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唰得轉頭笑瞇瞇地望向不遠處的納蘭傲晴。

        被她的表情嚇到了，納蘭傲晴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可不會哭！”

        聞言，楚傾心失望地垮下了雙肩，“還想著若是日后錢不夠用了就拿阿晴的眼淚去變賣。”

        楚傾心為了今晚的這出戲特地早早地服了藥劑讓自己看上去虛弱無力，蒼白精致的臉配上惋惜的表情，讓人看了都不由心生疼愛，恨不得將這世上的所有寶貝都搶來放在她的面前。

        納蘭傲晴干咳一聲，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那什么，下次我哭的時候，攢下來給你。”

        很快，納蘭傲晴就看到楚傾心唇角那抹得逞的笑意，怒不可遏，“好啊你，你耍我是吧！”

        楚傾心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跟納蘭傲晴鬧來鬧去，趕緊求饒道：“我錯了，有正事呢！”

        水靈早就在楚傾心的吩咐下化作深海淚玉到了祭祀臺上，漂浮在半空中，周身華光閃爍。

        竇倉父子和兩位長老站在最前面，皆是眼眶通紅，看著自己的族人為伙伴家人悲傷哭泣。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竇倉上前一步朗聲道：“今日召大家來的目的，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天道降罪于我們人魚一族，將我們的族人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今日，我們在此舉行祭祀，向天道請罪！祈求天道饒恕我們人魚族，請求深海淚玉顯神威保佑人魚族！”

        話音落下的瞬間，所有人魚口中都在吟唱著不知名的曲調，聽了之后仿佛洗凈鉛華一般。

        辰離玉楓感嘆了一句，“這首歌還挺舒服的，等回去之后不舒服的時候讓傲晴唱來聽聽。”

        聞言，冥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把傲晴當成什么了？還唱來聽聽？當心醉藍揍你啊！”

        雖說顏醉藍的實力不如自己，但是辰離玉楓自小就特別聽冥清的話，既然冥清都開口了，他自然不可能再上趕著討罵，“哎呀！我不就是開個小玩笑嘛！你覺得我像這么不著調的人？”

        說話間，人魚族已經停止了吟唱，所有的人魚在竇倉的帶領之下朝著深海淚玉跪了下來。

        竇倉：“深海淚玉在上，如今我族正面臨危機，還請深海淚玉指示吾等應該如何挽救？”

        話音剛落，原本安安靜靜飄著的水靈突然有了動靜，微弱的光芒變得剎那變得強盛起來。

        水靈用著稚嫩的嗓音按照楚傾心交給他的話說道：“罪因起，天罰降；鬼怪亡，人魚興。”

        簡簡單單的十二個字，卻讓在場所有的人魚族都愣住了，竇倉從善如流地問道：“您的意思是只要將這些變為怪物的族人斬殺，人魚族就不會再有危機是嗎？這樣都能好起來？”

        楚傾心吩咐水靈，說了這十二個字之后就不要再開口，所以不論竇倉怎么問都不再發聲。

        沉默的態度已經讓所有人明白了，還不等竇倉下令，便聽得一名雌性人魚哭道：“不行！”

        那名雌性人魚猛地撲到那些怪物的面前，張開自己的雙臂攔住想要上前的侍衛，“族長，您不能這么做啊！這些都是我們人魚族的勇士！里面還有我的丈夫和孩子！他們不能死啊！”

        “對啊族長！”陸陸續續有人魚將那些怪物攔在了身后，“他們可都是我們的族人啊！”

        上前的那些人魚一般都是那些怪物們的家人，他們自然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家人死去。

        竇倉沒想到居然會有這么多的人阻止自己，可楚傾心白日里吩咐過，這戲一定要做下去。

        這時，竇陌游到了那些人的面前，指著牢籠里的族人，“你們不愿意家人離開，我能夠理解！因為我的摯友也變成了這個樣子！可是你們看看他們，變成這樣子是他們愿意的嗎？”

        “你們知不知道，他們一天里也會有清醒的時候，當他們看到自己變成這個樣子是有多么的痛苦！他們曾經都是勇士，可現在！他們變成了讓他們自己都感覺到恐懼厭惡的怪物！”

        “你們難道想看到自己的家人永遠都這么痛苦下去嗎？也許，死亡對他們來說是解脫！”

        聽到竇陌的話，那些阻止的人魚都安靜了下來，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聽竇陌所說的。

        就在這時，眾人聽到一陣沙啞的嗓音從牢籠中傳了出來，“霓嵐，讓族長將我們殺了吧。”

        站在最前面的年輕雌性人魚一聽到這句話，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猛地撲到牢籠之上，看著其中的一個怪物，“父親！您認得我了！父親……我終于又聽到您叫女兒的名字了……”

        “洛冰前輩……”竇陌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眼神清明的怪物，“您，您又清醒過來了嗎？”

        洛冰？楚傾心驚訝地挑挑眉，那不是允庭口中第一個中毒發作的人魚嗎？居然清醒了？

        聽到竇陌的話，洛冰似乎笑了一聲，伸手想要觸摸女兒的臉頰，卻在看到自己詭異的皮膚之后停了下來，“霓嵐，竇陌說得不錯，我們一天里面確實有一刻鐘左右的清醒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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