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陽看向趙乾，欲言又止。
  趙乾知道爸爸想說什么，笑了下，先說了出來：“老弟，你可別學(xué)我啊，就差最后一步放棄了。”
  趙向陽神情一滯，面露苦澀，有些抱怨道：“誰讓你當(dāng)初不復(fù)讀的，現(xiàn)在后悔了吧。”
  “是有一點。”趙乾故作開朗。
  當(dāng)初雖然是他叛逆不肯復(fù)讀，但趙向陽還是很愧疚。因為那一天他忘記帶監(jiān)考證，半路回家，轉(zhuǎn)彎的時候被失控大貨車沖撞，趙乾的媽媽當(dāng)時就不行了，送到醫(yī)院不久后就去世了。
  所以一直以來，趙向陽心里對趙乾都是虧欠的，他想著，若不是因為這樣，他的兒子肯定會上一個好大學(xué)，有個好工作，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在外面漂流不定。
  察覺到趙向陽的情緒，趙乾夾了塊肉，嚼了一口，轉(zhuǎn)移話題道：“好吃！果然還是家里的飯菜好吃。”
  邊說著邊給陳默然也夾了一塊。
  趙向陽這才恢復(fù)笑容，還給陳默然盛了些海帶排骨湯。
  “喝點湯，暖身體。”
  陳默然嘗試著用左手端起湯，但搖搖晃晃的，碗里的湯在碗口來回晃動。
  趙乾拿過碗，放在桌子上，又去廚房拿了個勺子給陳默然。
  “能拿勺子嗎？”他問。
  陳默然點頭，然而勺子能拿起來，但是卻盛不起湯。
  “你這……還是算了吧。”趙乾無奈，只好一口一口的喂給陳默然。
  趙向陽看呆了眼，自家兒子對陳默然的照顧，有些過于貼心了。
  他問：“阿乾啊，你跟默然怎么認(rèn)識的啊？認(rèn)識多久了？”
  趙乾頓住，平時習(xí)慣了，忘了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跟陳默然保持一定的距離。
  畢竟他老爸也不是傻的。
  “將近半年了吧，玩游戲的時候認(rèn)識的。”
  趙乾在緊張的時候動作總是慌亂的。
  他加快喂湯的速度，陳默然上一口都還沒咽下去，下一口就到嘴邊了。
  吹也不吹，湯還冒著熱氣，陳默然感覺自己的舌頭都燙的麻木了。
  他扭過頭，說：“夠了，飽了。”
  這根本不是享受，而是酷刑。
  碗里還剩半碗湯，趙乾想也沒想直接灌進(jìn)嘴里，燙意瞬間炸開。
  “靠！”
  趙乾張大著嘴，完全無法下咽的湯汁從嘴里灑在地上。
  燙死了！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陳默然，心里想著之前陳默然怎么能喝下這么燙的湯。
  “你這孩子怎么著急忙慌的。”趙向陽立即去廚房接來了冷水，“用冷水多漱幾下，這么大了怎么還這么讓人不省心。”
  “這湯才出鍋不久，肯定燙啊。”
  趙乾眼淚都給燙出來了，好在用冷水漱了幾次后緩解了些痛意，只是上顎還是被燙掉了一層皮。
  臉被捏住，趙乾對上陳默然的視線。陳默然手往上輕輕一提，趙乾的頭微微仰了起來。
  陳默然湊近看了會，兩人距離不足十厘米，趙乾心臟不由自主地跳到了嗓子眼，愣了幾秒后推開了陳默然。
  “沒...沒事。”趙乾僵硬的笑著。
  趙向陽更是瞪直了眼睛，心里有種異樣的感覺。
  這個叫陳默然的孩子，對趙乾的行為似乎過于親密了。
  還是說他想多了？
  趙向陽張著嘴，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氣氛突然尷尬起來，趙乾假笑幾聲，道：“孩子挺好，沒白疼...”
  “呵...呵呵...確實是個好孩子。”趙向陽順著說，而后看向陳默然，問：“打算考什么學(xué)校？”
  陳默然回答道：“沒想好。”
  “這沒想好怎么行？”
  作為老師的趙向陽犯起了職業(yè)病，追問道：“平時成績怎么樣？有五六百分嗎？”
  陳默然神情冷淡，沒有想回答的意思。
  這是被問煩了。
  趙乾替他回答道：“他上的不是普通的高中，是私立高中。”
  “私立高中？”趙向陽很是驚訝，竟然還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
  既然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前途自然是不用他擔(dān)心的，家里的人都給鋪好了，哪里還需要像那些普通孩子一樣爭著過獨木橋。
  趙向陽苦笑著，說：“那以后是打算出國嗎？”
  “沒這個打算。”陳默然冷冷道。
  “不出國？”趙向陽疑惑，“你們這些富有人家的孩子家里人不都是打算送出國留學(xué)的嗎？學(xué)的東西都跟我們那些學(xué)校孩子學(xué)的不一樣。”
  “你學(xué)的什么？工科還是商科？”
  “你們私立學(xué)校我還是了解一些的，你說說你想干什么，我雖然是小學(xué)老師，但還是能給一些意見。”
  趙向陽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讓陳默然面露不耐。但凡面前這個男人不是趙乾的爸爸，他定然不會給好臉色。
  趙乾接過話：“老爸，你一下問這么多人家怎么回答？而且考什么學(xué)校，要學(xué)什么默然也是要跟家里人商量的，你說的沒用。”
  趙向陽“害”了一聲：“職業(yè)習(xí)慣犯了，說的也是，那默然家里人怎么想的？”
  “這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明年上半年就畢業(yè)了，可要好好考慮。”
  家里人...
  趙乾只想給自己一巴掌，他就不該提這一嘴。
  他老爸又是個愛說教的人，這要是聊起來就沒完沒了了。
  “老爸，我這好不容易帶一個朋友回來過年，你別給我問走了。”趙乾故意看了眼時間，道：“這時間也不早了，  明天咱們還要回鄉(xiāng)下去，早點休息吧。”
  趙向陽道：“那你們快去休息吧，但是另外一間客房被放了雜物了，默然今晚上就跟你擠一擠吧。”
  趙乾剛要說話，陳默然快速的說：“好。”
  回答的太快，趙向陽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
  這小孩是不是太粘著趙乾了？很少有這么大的男孩子會跟其他男人睡在一張床上，至少他沒見過。
  等陳默然進(jìn)衛(wèi)生間洗漱的時候，趙向陽拉著趙乾進(jìn)了房間，關(guān)上門，問：“那孩子怎么這么粘著你？”
  “啊？是嗎？”趙乾搓著手，心虛道：“可能是覺得我人好吧，畢竟你也知道，他們家里人都拋下他出去旅游了，說明這孩子家里人對他不好。”
  “所以你別談起他家里人的事情，我怕他聽了心里難受。”
  趙向陽聽了心生愧疚，對陳默然也不由得生出幾分憐愛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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