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奶奶坐在凳子上，手里拿著杯子，眼神里盡是埋怨。
  看著趙乾和陳默然一前一后的進屋，她放下水杯，杯子與桌面的碰撞發出的聲響引起趙乾注意。
  奶奶一般有這個舉動就代表她心情不好。
  而后奶奶就開口道：“趙乾，你跟我來。”邊說著還邊看著陳默然。
  這一看就是要單獨談話，陳默然識趣的沒有跟過去，轉身進了屋，帶上了門。
  趙乾跟著姥姥去了外面，姥姥在外面正曬著太陽，見著兩人出來，腦袋偏向另一邊，裝作沒看見。
  奶奶嘀咕了幾句，轉身往房子后面走去，趙乾無奈，只好跟了過去。
  房子后面是一片平坦的土地，是趙乾他們家的菜地，里面還長著一些蘿卜和青菜。
  “奶奶，有什么事要說的嗎？”趙乾問道。
  奶奶沉默一陣，隨后轉身一臉嚴肅的說：“向陽他都告訴我了，你在外面做主播。”
  趙乾點頭。
  奶奶很是不滿：“年紀輕輕做什么不好？非得干這行？”
  趙乾笑著：“我一沒偷，二沒搶，三也沒犯什么道德問題，為什么就不能干呢？”
  “我知道你和老爸對這行業有偏見，但也不是全部的主播都是跟你們想象的那樣齷齪不堪，至少在我身邊做主播的人，都是正正經經的掙錢。”
  奶奶哼了一聲，明顯不相信趙乾的話。
  她態度堅硬道：“我不同意，你換個工作干，不然每次別人問我你家孫子在做什么工作，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趙乾無奈，奶奶和老爸一樣，都是愛面子的人。
  他今天就算是把嘴皮子說破了這兩人也是不會聽進去一句話。
  他只能先穩定住他們，于是撒謊道：“行吧，我回去就重新找工作。”
  奶奶這才滿意的點頭。
  趙乾以為說完了正要走，奶奶又叫住了他。
  “那個叫陳...陳...”
  趙乾：“陳默然。”
  奶奶點頭：“就是他，你相親他跟著來干什么？我看他就是故意來搗亂的。”
  趙乾忍不住笑了下。
  這還真說對了，雖然陳默然來不來這樁親事都成不了，但只要有陳默然在，這事就肯定不可能成。
  “奶奶你想多了，默然他搗亂干什么？又不是他相親。”
  “你別把人想得太好了。”奶奶振振有詞，一本正經的說：“那小子看著就長著一副耍小心機的樣子，他身上的那件衣服你買的吧？”
  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評價陳默然，趙乾心里發笑。
  奶奶繼續問：“回來的車票錢也是你出的吧？”
  趙乾點頭。
  “路上吃的用的都是你出的錢吧？”奶奶又問。
  趙乾大概了解奶奶是什么意思了，他順著應答：“對啊，怎么了？”
  奶奶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抬手不顧輕重地拍了下趙乾的肩膀，訓斥道：“你這孩子就不能學聰明點嗎？那個陳默然明顯就是沖著你的錢來的！”
  趙乾故作驚訝：“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聲音有些大了，奶奶擔心被人聽到于是放低了聲音。
  她看著拐角處，停頓半分鐘，見沒有人過來，便繼續道：“那孩子整天跟在你后面，哥哥哥哥的叫你，你又不是他親哥，他為什么跟你這么親？”
  奶奶自問自答，雙手一拍，道：“那肯定是對你有別的想法啊！”
  趙乾聽著心里咯噔一下，大氣不敢出。
  “他肯定想從你這騙錢花！”奶奶說的十分篤定，“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喜歡跟人攀比，你有錢，他就找上你了，故意接近你，討好你，騙你的錢花！”
  奶奶說的頭頭是道，趙乾聽著心也放回了原位。
  他就說奶奶怎么可能懂那么多，果然奶奶還是以前的那個奶奶。
  奶奶最重視的東西，面子是第一位，第二位是錢。
  只要錢進了她的手，就絕無可能讓她再拿出來一分一毫，村子里出了名的摳門。
  因為看重錢，所以只要有人接近她，跟她多說幾句話多聊一會天，或者有人好心送來東西，她都會覺得別人對她有企圖，擔心別人騙她的錢，但對于別人給她的好處她都來者不拒，也從未給人好處，除非地里的菜多的吃不完才會送給其他人。
  因此現在村子里的人都叫她摳門老太。
  趙乾沒做解釋，他想著與其讓奶奶懷疑自己跟陳默然有一腿，不如就讓她以為陳默然是沖著錢來的。
  他說：“奶奶你別擔心，反正我不久就要換工作了，換了工作了自然就賺不到現在這么多的錢了，到時候默然他肯定看不上我這點錢就走了。”
  一聽掙不到多少錢，奶奶臉色明顯垮了一下，她道：“找和現在工資差不多的工作啊，別找工資低的不就好了。”
  要這么容易就好了。
  趙乾道：“現在工作可難找了，我做主播也是因為運氣好了些才賺了點錢，要是不干這行了，我這學歷你也知道，沒多少人要我。”

  “到時候只能去學個技術活，當個學徒，一個月幾百塊錢的那種。”
  趙乾邊說邊看著奶奶的神情，小老太的眼睛明顯失去了光彩。
  他繼續添把火：“幾百塊肯定不夠我吃住的，我現在租的那房子都要兩三千一個月，整整租了一年呢，要是真干學徒的話，錢真不夠用，所以可能...”
  他為難的看著奶奶，懇求道：“還得找你們拿錢...”
  奶奶躲閃著趙乾的視線，雙手略顯失措，一會捏著衣角，一會揣進兜里。
  奶奶放緩了語調，與剛才的態度完全相反，她尷尬的笑著說：“你老爸和我能有什么錢，我們可幫不了你什么忙...”
  “當什么學徒，再找找其他什么工作，三四千一個月的也可以。”
  奶奶的摳門，不僅僅是對外人，對家里人也是一樣的。
  當初因為奶奶摳門，媽媽還跟姥姥大吵了一架。
  雖然那件事已經過去十幾年了，但趙乾依舊還能清楚的記得。
  那個時候趙向陽的工資都上交給了趙乾奶奶，每個月所有開支幾乎都是從趙乾媽媽的工資里花的。
  有段時間正是流感爆發的季節，趙乾不幸中招，連著發了三天的高燒，趙乾媽媽沒那么多的錢給趙乾治病買藥，便去找趙乾奶奶，要了好久才拿到錢。
  然而讓趙乾媽媽沒想到的是，趙乾奶奶竟然讓她寫借據，說這些錢以后都是要還的，可把趙乾媽媽氣的當即就吵了起來，趙向陽當時左右為難，但心里還是向著自己媽媽的，后來趙乾媽媽以離婚威脅趙向陽每個月給她一半的工資，才讓趙乾奶奶安分了一段日子。
  趙乾敷衍著：“行，我回去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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