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2章最怕,死得沒有尊嚴
一隊人馬策馬返回,因為走得焦急,在山澗里頭揚起了滾滾塵埃。
塵埃中,一人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疾步來到楚玄遲跟前,看清是自己人,所有人繃緊的氣息才頓時散了去。
但見東方溟走得如此焦急,與沐如畫剛才從林中返回時的態(tài)度竟是一樣,人人心底又不由得起了幾分隱隱的嚴肅之感,這片山脈只怕不簡單。
東方溟看著楚玄遲,沉聲道:“王,前方山澗中發(fā)現(xiàn)了十幾具尸首。”
楚玄遲面不改色,靜聽他說下去。
東方溟最近微微曬得有幾分黝黑的臉,竟在提起那尸首時,飄起了點點暈紅。
可他依然神情嚴肅,只是聲音又沉了幾分:“那十幾個全都是年輕俊逸的男子,身上……身上不穿半點衣裳,尸首上……”
他緩了緩,深吸一口氣,才又道:“尸首上有明顯的傷痕,生前似曾遭人施虐,至于他們……他們……”
說到這,那點點暈紅又不自覺飄了起來。
不等他說下去,沐如畫已沉聲道:“他們都有一個明顯的特征,便是……那地方曾遭人虐待,已經(jīng)……”
說到這里,哪怕對這種事從來都不會感到羞澀的沐如畫也忍不住緩了緩,深吸一口氣才道:“那地方早已面目全非,施暴之人手段兇殘,他們那……似被人活生生咬下來的。”
沐如畫聲音雖不大,但附近的人卻已聽得清清楚楚,聞言,一個個臉色微變,不是臉紅,而是一張臉竟都飄上了一點點蒼白之色,就連身旁的蕭然也下意識捂緊自己的褲腰帶,心頭頓時不安了起來。
被人活生生地咬了下來……
怪不得剛才他去小解的時候,沐如畫說要去溪邊洗臉,不想才過一會,她便匆匆返回,也不管他是不是已經(jīng)完事,大步跨了過來,扯了他衣襟,又要將他拉走,弄得他連褲子都來不及提上。
原來她從溪邊也見到了那樣的尸首,被人施虐過后,赤條條棄尸荒野,甚至……
一想到那些人生前所經(jīng)歷過的對待,在場的男子無不眼皮抖動得厲害,只覺得一股隱隱的揪痛仿佛從身下傳來那般。
如果七七知道他們?nèi)缃竦母惺埽欢〞敛华q豫地蹦出兩個字:蛋疼!
大概說的就是這模樣。
楚玄遲冷著一張臉,雖未曾親眼見過那些尸首,卻也不難想象。
他一擺手,淡言道:“讓兄弟們抓緊時間休息,一炷香時間之后立即起程。”
“是。”
東方溟向他傾了傾身,立即吩咐大家趕緊用午膳,連用午膳的過程所有人都是匆匆忙忙的。
蕭然又被沐如畫粗暴地拖回到馬車上,把他塞回去的時候,見他一臉不憤,沐如畫怒道:“你最好給我安分點,這片山脈里頭到處都是盤踞多年的賊寇,若是你一不小心落在他們手里,憑你這姿色,只怕會死得比他們更慘。”
蕭然心頭一緊,心里也無由來升起了一絲慌亂,一想到他們所描述的那些尸首的慘狀,頓時便嚇白了臉。
被女子施暴強上,已經(jīng)足夠的恐怖,更別說自己的身體被她們玩弄成這樣。
有時候死倒是不可怕,最怕的是死得如此沒有尊嚴。
這片山脈的賊寇,他自己也有所耳聞,如果不是為了趕時間,他們也不至于會抄這種近路,走大路的話就不會遇到這種問題,只不過若走官道,時間上得要耗費更多。
那個叫玄公子的男子看起來異常焦急,雖然,他從來都是面無表情,可他看得出來他是急著趕路的。
沐如畫見他沉默了下來,才輕輕哼了哼,不知從何人手里接過一個什么東西,隨手丟到他腳邊。
又捧來半只烤雞,一個饅頭,恭敬地捧到坐在一角、一直沒有說話的烏雅司晴跟前,輕聲道:“前輩,用午膳了。”
烏雅司晴點了點頭,向她說了聲多謝。
沐如畫便放下簾子,退了下去。
蕭然把烤雞腿抓了起來,還把那個饅頭放在手中,可一想到他們剛才所說的話,胃里頓時便翻滾了起來,一點食欲都沒有。
倒是坐在對面角落的烏雅司晴一直在大口咀嚼,似乎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也是,她剛才一直坐在馬車里,定然沒有聽到外頭的動靜。
蕭然瞟了她一眼,因為自己身上的大穴是她所封,甚至也是她親手將自己逮住的,對這女子他并沒什么好感。
烏雅司晴很快便將所有食物解決完,打開水囊喝了幾口水,目光才落在他身上:“怎么?你不餓是嗎?若是不餓,這雞腿不如也送給我吧。”
“想得美。”蕭然瞪了她一眼,轉(zhuǎn)過身,默默啃了起來。
“怎么?看你小子的臉色,該不會是在害怕吧?”烏雅司晴淺淺笑了笑,執(zhí)起袖子,把唇角的油跡抹去,動作雖然有幾分粗魯,可卻說不出的豪氣,倒也讓人討厭不起來。
如果她不是自己的敵人,蕭然一定不會討厭這么一個人,只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
“誒,你這小子長得還是挺俊逸的,你說若你落在那些人手中,他們會不會……”
“閉嘴。”蕭然哼哼瞪了她一眼,雖是在發(fā)怒,但眼底的慌亂還是躲不過烏雅司晴一雙厲眸。
烏雅司晴笑道:“你心里在慌吧?怕什么?”
擺了擺手,向他道:“到我身邊來,我能保護你。”
“休想。”蕭然瞟了她一眼,便又轉(zhuǎn)過身,不再理她,繼續(xù)進食。
烏雅司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了好一會才忽然收起笑意,淡淡道:“你身上有夢弒月給你下的蠱毒,只怕這蠱毒很快就會發(fā)作了吧?”
蕭然一怔,想起自己已經(jīng)忘記的時辰,眉心頓時便凝了起來,他居然忘了每月差不多這個時候蠱毒都要發(fā)作,想想,時間確實無差了。
可他根本沒有機會從這里逃出去,更沒有機會從其他同伴的手里拿到每個月一發(fā)的解藥。
見他不說話,烏雅司晴又道:“其實你有沒有試過找人去給你解蠱?這天底下懂得巫蠱之術(shù)的高手數(shù)也數(shù)不清,也許能有人將你身上的蠱毒除去也不一定。”
蕭然還是不說話,一張臉飄著點點蒼白,咬在口里的烤雞肉頓時便失去了所有的滋味,讓他如同嚼蠟?zāi)前恪?
解蠱,若真有這么容易,他和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如此為夢弒月賣命?這蠱只怕一輩子都解不了了。
烏雅司晴依然在密切注意著他的表情,從他眼底很明顯能看到那一閃而過的失落與絕望,她又笑了笑,忽然湊近他,輕聲道:“不試一下,怎知不可能?你總不愿意一輩子受她控制吧。”
蕭然捏緊了手里的雞腿,忽然回頭冷冷瞪著她,冷笑道:“你不過是想從我口中知道有關(guān)她的更多消息。”
解蠱,這些人怎么可能真的愿意為他把蠱毒解去?只是他們知道,一旦他的蠱毒被解去,人就不會受控于夢弒月,也許他們認為不受控于夢弒月,便能受控于他們了。
盯著他眼底不屑的笑意,烏雅司晴聳了聳肩,攤手道:“我沒說過我不是這個目的,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對你好,這道理三歲小孩都能懂。”
蕭然冷哼,不作聲。
烏雅司晴又道:“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都為時尚早,你這蠱毒一時半會只怕也無人能給你解去。”
蕭然還是不作聲,心里只剩下一片荒涼。
烏雅司晴也不理他了,沐初還沒有醒來,殿下也在昏睡著,這里醫(yī)術(shù)最高明的便是沐家那個老醫(yī)者,普通病癥他還能看看,這種疑難雜癥他終究是無從下手的,要替他解蠱,談何容易?
過不了多久,沐如畫身邊的第一護衛(wèi)清憐又回到馬車前,扯起韁繩,將馬車駕了起來。
大家開始上路了,前方這片山脈處處是未知的危險,也不知道等著他們的是活路還是死路一條。
蕭然拿起軟巾將自己一雙油膩膩的手擦干凈,聽著外頭的馬蹄聲,忍不住掀起車簾往外頭望去,抬眼便看到走在前方不遠處的沐如畫。
她一直守著他們這輛馬車,就是怕他會跑掉,他知道,自己從她手里逃過一回,這一次,這女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他了。
可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剛才發(fā)現(xiàn)那些尸首時,她二話不說立即牽著他回到人群中,心里竟有幾分說不出的滋味。
雖然,自己現(xiàn)在是她的階下囚,說句不好聽,甚至還是奴隸,可相對來說,這沐家五小姐也就是舉止粗魯了些,那張嘴得理不饒人,時常說一些讓人難堪甚至憤怒的話語,但對他真正傷害的事情卻沒做過多少。
可一想起她逼問自己時,那雙手曾經(jīng)真真切切碰過他的身體,大掌又忍不住緊握了起來,眼底的怒火再一次燃起。
刷地把簾子放下,他冷冷一哼,閉上眼,不再理會外頭的事。
她就是個好色的女子,哪怕手段溫和一些,卻也不見得她心中沒有殘暴、嗜血的性子,說不準過不了多久,也會像那些人一樣,對他肆意摧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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