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館的水池泛著粼粼碧波，幾只白鯨正在里面來回游動。

        “嗨，小可愛”

        尹幼離站在岸邊，接過馴養員手里的一箱魚，用手撿起一只朝遠處的白鯨揮了揮。

        見到吃的，剛表演完正餓的小家伙蠢蠢欲動，

        很快水里游來一只白鯨，圓潤的額頭高高隆起，嘴喙很短，寬闊的唇線合著，像是在憨厚地微笑，停在她面前，小小的眼睛望著她，賣萌似的打了個轉。

        被可愛到的尹幼離丟了只魚到它嘴里，它張開唇線，露出肉粉的大舌頭，尹幼離把手伸進它的嘴里摸了摸，轉頭朝程楚笑著眨眨眼。

        程楚看了眼手里的手機，抵不過她撒嬌，無奈地坐在不遠處，打開相機幫她拍照。

        從手機攝像頭里看去，她戳著白鯨的腦袋，軟軟的，還很光滑，溫馴的小家伙正擺動著身體，扇著鰭像是在對她揮手。

        尹幼離笑得樂不可支，高舉著魚左閃右躲，讓它吃不進嘴，白鯨忽然沉進水下，張開嘴浮起。

        “啊！”

        茲地吐了她一身水，歡呼一聲，還沖她咧嘴笑。

        “你可夠壞的啊”

        尹幼離看著濕掉的衣襟，氣的把魚扔回了箱中。

        這時白鯨頂著又大又圓的腦袋靠近她，探出身子想要用嘴戳她，好像在示意：親親嘛？

        她往后一退，白鯨愣了愣，見她拿起箱里的水槍，咧開嘴先噴了她一臉。

        這都被看穿了？

        尹幼離把水槍蓄滿水后射出細細的水線，朝白鯨噴去，來啊互相傷害。

        白鯨又樂得吐了她一口水，要不是閃得快差點給她冷水洗頭。

        你來我往，一人一魚開始回合制互噴。

        “我輸了行不行？”

        尹幼離被水花懟臉，沒注意把水槍落進了池中，她雙手捂臉，想要抹去臉上的水，故作哭泣狀地從指縫間看著小家伙。

        小白鯨合籠喙旁的吻部，又靠近了她一點，慢慢用嘴巴蹭了蹭她的臉：我還是愛你的。

        然后沉入水下，撈起了她的水槍。

        “哈哈哈”

        尹幼離彎腰，伸出雙臂抱住了它，又狠狠薅了把它的頭，笑得明麗動人。

        她閉上眼睛微微努起嘴巴，白鯨靈動聰穎，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把短小喙部輕貼在她鼻梁，親完還咧嘴輕叫一聲，像是在笑。

        程楚看著鏡頭里的畫面，微微笑了。

        這時，尹幼離的手機突然彈出一條消息，程楚猶豫了下，還是點開一看，目光凝固了。

        聊天備注上寫的是白醫生，對方給她新發了幾條消息：【尹小姐，您的近況如何？】

        【記憶是否有恢復的跡象？】

        她什么時候做過手術？程楚看了下聊天記錄，非常簡短甚至都沒有超過一頁，好友時間是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她提出離婚后沒幾天，就因為公司培訓出差去了，一去就是整整一個月。回來以后不僅莫名其妙地說不離了，還性情大變。

        難道說不打算離婚只是因為失去了記憶？

        他繼續往上查看兩人的聊天記錄，第一句話是由白醫生開始的。

        白醫生：【尹小姐，術后觀察期很關鍵，請按醫囑認真休養】

        尹幼離：【好，謝謝】

        白醫生：【您到時候要來復查可以聯系我】

        尹幼離：【嗯，我找時間】

        其他再無任何內容，程楚不動聲色地退出聊天界面，重新點開相機。

        白鯨被抱著，忽然惡作劇一般“嗖”的鉆進水里，尹幼離本來為了抱它身子探得就長，突然懷里一空，加上岸邊濕滑，腳尖一挪便身體失衡，向前傾去。

        好在她眼疾手快，扶住了岸邊的梯子，只是一雙腿不小心撞進水里，濺起水花。

        白鯨一躍而起，把她淋成了落湯雞。

        “啊！我的衣服！”

        尹幼離叫嚷著，趕緊站起身，光著腳丫子走回座位，在程楚身旁彎下腰說道：“照了幾張，我看看”

        拍照技術相當過硬，即使不用美顏，對光影和角度的選擇也恰到好處，讓照片看起來生動而真實，尹幼離正興致勃勃地準備挑幾張發朋友圈，然后就感覺到有什么東西輕飄飄落在了她頭上。

        “……唔？”

        仔細一看是程楚的長外套，他清澈的眼眸純潔又無辜，慢悠悠地指向她的領口。

        尹幼離乖乖地把衣服披在身上，低頭扣扣子時才發現，自己單薄的襯衣一進水全變成了透明的，胸部淺粉色的兩片東西變得分外顯眼！

        她哇地大叫一聲，握緊拳就捶向程楚胳膊，氣惱地罵道：“故意到現在才說！你剛剛都看光了吧？！耍流氓！”

        程楚起身背對她，淡漠的眉宇間無奈一閃而過：“你自己露著跑過來，到底誰對誰耍流氓”

        “我不管，是你！”

        無視她的胡攪蠻纏，他徑直往過道盡頭的出口走去，發現身后沒人，轉過身發現她神色古怪，站在原地半天不跟上，問：“怎么了？”

        尹幼離皺著眉：“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來我好像不能泡水，會肚子疼”

        誰讓她的大姨媽總是這么準時。

        ——

        黑色轎車停在大型商場路邊。

        程楚給李特助和麗姨去了電話后，拎著紙袋從mall出來，打開后座車門，把新衣服放在她雙腿上。

        “唔……？”

        無視尹幼離的呆滯表情，程楚對著陸宸淵家前來接人的司機冷聲道：“放遮光板”

        “好的程總”

        司機訓練有素，不多說也不多問，一臉心領神會的按下按鈕，后座黑色的遮擋板緩緩降下，完全擋住了前后座的視線。

        汽車緩緩啟動，在夕陽下駛向陸家的私人酒莊。

        尹幼離捏著紙袋，一臉難以置信：“……你不會是要我，在這換吧？？”

        程楚沉默，幽幽地看著她，好像在說：不然呢？

        她像只被踩了尾巴要跳腳的貓，怒目圓瞪，白皙的臉紅城一片：“我拒絕！我就穿這身！”

        程楚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不是身體不能泡水嗎？”

        尹幼離又尷尬又糾結，抵死不從地攥緊了衣領叫起來：“我不換！除非你我中間隔道門”

        嘴上騷得很，實際行動慫得不行。

        程楚心下好笑，面上卻不顯山露水，平靜如常的說：“看了也不會再想看第二遍”

        她氣得吼道：“口是心非”

        “換吧，我不看你”

        為了避免她再炸毛，程楚說完便將身子側向車窗，別過頭去。

        尹幼離握著紙袋咬牙切齒，為了晚上不被痛得睡不著，她又防賊似的看了程楚幾眼，見他確實沒有動的意思，猶疑了一會兒，才慢慢打開紙袋。

        袋里是一條連衣裙，立領，中袖，長過膝蓋，樣式傳統而又保守，她忍不住吐槽道：“居然這么長”

        程楚冷冷地問：“你要露給誰看？”

        “……”

        尹幼離先是脫下外套，又不放心地朝他喊了一句：“不許轉過來！”

        程楚聽到她伸手解扣子的聲音，剛剛那曲線曼妙的身形好像又浮現在眼前，他下意識往玻璃窗上一看。

        女孩的身體年輕而美好，胸前兩片羞答答的正應聲而落，他瞬間移開眼神，冰冷漠然的眼底藏著無措和惱意，原本平靜無瀾的心境也因為熱意漣漪輕動。

        這時汽車急剎轉彎，尹幼離一個身形不穩直接往程楚的方向倒了過去。

        尹幼離抓住前座的扶手，穩住身形，手里的東西一落，待看到位置時，嚇得心跳驟停。

        程楚看到落在他腳邊的淺粉色內衣，再也維持不住四平八穩的鎮定表情，光潔如瓷的肌膚泛起淺淺的艷色。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不約而同無聲地用手扶額。

        尹幼離一邊穿裙子，干巴巴地問了句：“那個……你踢過來？”

        程楚選擇閉目養神，喉頭微動，一臉事不關己的漠然：“自己撿”

        尹幼離穿好裙子，立刻伸腿用鞋尖勾住內衣，秒放進袋子里，隨手抓過外套往他身上扔：“兇什么兇，你不撿還想讓別的男人撿是吧？行啊，我回頭……”

        “你敢”

        見他鷹一般銳利的眼神，尹幼離咬了咬下唇，忍住笑懟道：“你現在可比白天有精神多了。”

        程楚輕嗤一聲，不理她。遠離她優雅的端坐著，一舉一動依然沉靜自持，卻壓抑著莫名的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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