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留下
翁翎掛了電話,放回尹幼離口袋里。
在座除了陸宸淵,其他人面上裝作無事,暗地里卻注意著電話那頭的內容。
珠珠語帶試探,留心問了句:“誰啊?”
翁翎從鼻間哼出一聲輕嗤,沒好氣的回道:“金主啊”
居然真的有金主!
白菜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楊琳和珠珠交換了一下眼神,明天的公司八卦又有新談資了。
尹幼離靠著翁翎,頭疼得厲害,也不知過了多久
,陌生又熟悉的女聲傳入耳里,聲音帶媚:“稀客啊!bellafemme!是來跟我跳舞的?”
……好像是何姐……?
她睜開朦朧的雙眼,程楚正站在她面前,老板娘濃妝紅唇,手搭在他肩上,風情萬種地一撩長發,發出邀請。
應該是夢,她把頭往翁翎懷里一埋。
程楚不失風度地避開手,淡然矜持:“來接我太太”
老板娘看到尹幼離目露詫異,了然于心地輕笑出聲:“看來今晚是無緣得見程總跳舞了,本來還想讓你帶帶業績”
在座的人神色一凜,目光齊齊望向神姿清貴的男人,額前烏發下是雙深不見底的幽靜眼眸,微抿著淺色的唇,威嚴含而不露,站在那里無形散發出矜高傲岸的疏離感。
珠珠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側身靠向楊琳,大著舌頭說:“是她老公?我怎么覺得有點眼熟?”
楊琳盯著程楚的臉出神,沒理珠珠,直到被推了一下,才涼涼說道:“誰知道是老公還是什么”
他微微垂眸,尹幼離抱著翁翎,脫了鞋子,光著腳丫踩在鞋上,茫茫然地嗚咽著。
程楚輕蹙起細長的眉,眸色微沉:“怎么喝了這么多?”
翁翎說道:“我們也不清楚她的酒量”
程楚沒再多說,屈膝半蹲下身子,手指握住尹幼離細白的腳踝,幫她把鞋子穿好,簡單的動作卻被做得細致認真,像中世紀風度翩翩的優雅紳士。
翁翎從他沉靜專注的目光里,看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呵護感。
“醒醒,回家了”
熟悉的輕喚聲清潤悅耳,尹幼離迷糊地睜開眼,落入墨色的清澈寒潭里,五官的輪廓俊雅端麗,她腦子里一團漿糊,呆愣愣地看了他幾秒,咯咯笑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老公,我要看美人跳舞”
程楚沒應她醉后的胡話,摟過她的腰,把她攬進懷中。翁翎把沙發上的包遞給他,程楚說道:“我帶她先走”
翁翎點點頭。
等到程楚扶著尹幼離走遠,同事三人組這才敢出聲吐槽。
珠珠:“我說你們不覺得她老公特別臉熟嗎?”
楊琳:“……你這么一說我也感覺好像在哪見過”
白菜:“你兩顏控見到帥的都這么說”
珠珠:“剛剛那女的說他姓程?”
宋燁慢慢出聲道:“對啊,華盛的程總,以前來過這里幾次,手底下好幾家跨國大銀行和頂級投行,喔,還和女明星蘇錦婳傳過緋聞”
翁翎看到三人驚呆的臉,不屑一顧:“所以以后有點眼力見,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井蛙樣”
——
尹幼離喝多了酒,嘟囔著不要回華宮,程楚只好讓司機開車送到公寓樓下,橫抱著尹幼離乘電梯上樓。
來到家門口,尹幼離腳尖沾地時還站立不穩,腳步虛浮,身子直往下滑,借著酒精的醉意,她無意識地環住對方脖子,貼緊那無暇清冷的雪松氣息。
程楚怕她摔了,護住她細腰間的手無聲用了力,穩住尹幼離站立的姿勢,另一只手去解她斜挎包的金色鎖扣。
嗑噠。
包的拉鏈松著,程楚手指探進去找鑰匙。
酒精沒有麻痹尹幼離的神經,反而對痛更為敏感,不安分地用毛茸茸的腦袋去蹭程楚頸窩。
柔軟的長發觸得頸邊酥癢,清淺呼吸里有淡淡的酒氣,耳畔是溫軟的嚶嚀:“老公……我頭疼……”
說著腳步胡亂動了幾下,不知想往哪走,連著緊貼在一起的身子也開始隔著衣料,摩擦過他溫熱的胸膛。
“疼就別亂動”
程楚偏頭側過臉,忍住熱意帶來的浮躁,手指微動,從包里抽出一串鑰匙。
鑰匙的數量很多,擁擠在小小的銀色圓環上,有些沉甸甸的,他用指節勾住圓環:“是哪把?”
沒有得到回應。
程楚把鑰匙串在她耳邊搖了搖,叮叮當當的脆響:“鑰匙”
“唔……?”
尹幼離稍稍和他拉開距離,喝醉的臉帶著懵懂稚氣,她忽然一把奪過鑰匙,像搶到玩具的孩子,眼波水靈靈的,微瞇著嬉鬧:“不哄不給”
程楚神色平淡,不留情緒的痕跡,唇角微微緊繃:“想要什么?”
上次是各自分開,這次又是什么?
他的氣息漸漸森冷,如秋日寒涼的雨,但此刻的尹幼離卻毫無所覺,痛感讓思維變得遲鈍,她微揚著臉,苦惱地思考著,因為醉意而輕微地搖頭晃腦。
藍色眼睛像湖水,慢慢波動著,她選了把銀色圓頭的鑰匙抵在程楚心口處,笑得露出兩顆虎牙,天真里冒著傻氣:“想要哥哥的心”
程楚呼吸一滯。
她的臉紅如夏果,甜美的笑容光艷奪目,絲毫沒有察覺到空氣中隱忍不發的寂靜,自顧自又悶起臉:“唔……就是太高了……夠不著”
突然一股力量將她抵在墻上,撐著墻面的手文弱細瘦,無名指上的戒指反射出細弱銀光。
她看到程楚近在咫尺的面容,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眼窩處投下纖長的光影,眼瞳中的灼灼星火燒得人心里滾燙。
他的呼吸像午后烈日下的風,吹過頰邊是緋麗的艷色,炙熱到把冰冷與淡漠都席卷而去。
程楚唇齒輕動,壓抑在平靜下的急促讓他氣息里有一絲燥意:“那你的心要給誰?”
尹幼離被入侵的雪松香蠱惑得頭暈腦脹,不由自主的停止了思考,她直直的與那雙烏眸對視,愣了
好久,才含糊不清地回答:“我……?”
他耐心地輕聲追問,溫柔的步步誘導她:“給誰”
“……嗯……你?”
她好像看到程楚笑了。
他的唇角徐徐漾出弧度,冷漠的眼睛笑起來時卻安靜多情,柔和了五官端正高冷的輪廓。
尹幼離嘻嘻笑:“漂亮哥哥,貼貼”
程楚細碎的眸光停在她的唇瓣,尹幼離心里升起即將來臨什么的預感,他們的距離這么近,好像下一秒氣息就會互相交融在一起。
她在他的包圍圈里瑟縮了一下。
叮的一聲響。
電梯門重新打開,一對母女正從電梯里走出來。
程楚聞聲站直身子,手臂抱緊尹幼離,拿過她的鑰匙開了門。
在黑暗中摸索到電燈開關,他掃視了一圈室內,把尹幼離放到房間的大床上,給她脫掉鞋子擺好。
她像貓一樣左右側翻幾下身子,舒服地蹬了蹬腿。
床邊桌上放著裘景謙給她開的藥,上面寫著一天兩次,飯后服用。程楚看她沒睡著,輕輕推了推她:“吃過藥沒有”
她乖乖答道:“還沒”
程楚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轉身去客廳給她燒水,空調吹出來的冷氣驅散了睡意,令她意識清醒不少。
尹幼離拿過床邊的兔子抱枕,有一下沒一下地揪著兔耳朵出神。
她好像,心情好點了。
今日整天遮蔽心情的陰霾一掃而光,明明被對方帶著節奏走,卻像吃到糖果的開心孩子。
而且他還沒有道歉,自己就已經在心里不計較了!這不可以,這樣也太沒原則了。
沒多久程楚端著水杯進來,杯子正升騰著白霧,往外冒熱氣,他把杯子放在她隨手可以夠到的床頭柜:“涼了再喝,早點休息”
見他要走,尹幼離問道:“你要回去?”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好在程楚沒有多想的樣子,神色如常:“嗯,你住不慣就回家吧”
尹幼離說不上來什么情緒,總之就是莫名不高興,又悶起小臉:“我不要,那里不像我生活的地方”
程楚緘默無言,片刻后淡聲說:“怎么了”
“兩條平行線其實根本就不該相交吧?”
程楚慢慢眨了下眼睛,側身坐到床邊,烏亮的眼睛像兩顆黑瑪瑙,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你給我插過一瓶花,當時怎么說的還記得嗎”
尹幼離愣愣的,回想過去。
【我想我的先生,不愿意我和別人一樣,因為他被神話的外在產生距離感。】
【對我來說,他只是個和我生活在一起的普通人而已,我們彼此相宜。】
原來程楚早就問過她了,而且一直都知道。
尹幼離已經記不清自己當時為什么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只是這么想,就這么說了。
程楚朝她伸出手掌,像等待著她把手放入。
她倔強地堅持:“我不回去”
程楚淡淡說道:“鑰匙”
鑰匙?
尹幼離疑惑:“你要鑰匙干嘛?”
程楚的聲音里夾雜著無奈的輕嘆,像是在縱容:“山不就我,我來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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