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啟明
庭院中,一支美如白鵝的箭矢從院門外射入,白鵝劃出一道亮美的弧線,掠過庭院中的小池塘,在池塘水面上如蜻蜓點水一般輕點三下,最后才彈跳而起,畫出一道完美的弧線沒入池塘邊的石坎上。
盡管箭矢如作秀一般飛舞,但是當(dāng)他射進石坎之時卻展現(xiàn)了驚人的力道,只見箭矢的鏃頭全然沒入石坎之中,震起十幾顆大大小小的石子,整支箭矢最后入石過半。
震起的石子半數(shù)都砸在了在池塘邊擺弄著木制品的啟明身上,啟明不禁皺起了眉頭,但是卻沒有理會。
啟明,男,剛過及冠之年,出生自邠國的京都,邠國是他所在的大陸上東方諸國之一,是尊崇“六道”的國家之一。
這片大陸的人如今都遵從著三途六道,三途六道即為這個世界的真理,即為這個世界的根源。
三途格物窮知,六道修心律己。
京都作為邠國的國都,是六道盛行之地,京都素來是書生匯集之地,文道昌盛。
京都啟家便是以六道之中的文道而聞名,近來更有文道世家之稱。
“啟明,你爹回來了。”庭院外箭矢的盡頭處有一道嬉笑的聲音傳來,隨后便是一聲門響,卻是有人離去重力關(guān)門所致。
沒有作聲,啟明繼續(xù)擺弄著手中的東西,低頭間,他瞄了眼在他旁邊的女人。
啟明自然是認(rèn)得這個女人的,她叫子染,子家次女,聽的最多的便是子家有女入世而不染,一身白衣,不染塵世,不染煙火。
那多沒勁?啟明想不到這樣的人這樣的人生有什么意義,搖了搖頭。
他繼續(xù)完成他手上的制作,看著逐漸要完成的作品,他欣喜得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這是什么?”
啟明聽見耳邊傳來清脆的聲音,他抬起頭看向說話的子染,雖然克制,但還是流露著一絲得意地說道:“我叫他‘連失’。”
介紹完他得意的作品后,他見這無聊的白衣女聽完之后流露出又似困惑又似不喜的表情。沒勁,他撇了撇嘴,接著埋頭完成著他的杰作。
等著吧,我會讓你們好好開開眼!
啟明所在的庭院是啟家的北院,北院有內(nèi)外兩門,雖有外門但不可入人,而內(nèi)門則是院門,是自家出入的門。
啟家的唯一能進的外門在南院。
此時正在專心制作的啟明不斷地聽到南邊傳來嘈雜聲,而顯然正專注的他被越來越大的聲音給打擾到了。
出什么事了嗎?疑惑地向門外看去,片刻后他便甩了甩頭,他努力讓自己沉著下來,及時的完成手中的物品。
因為,他爹回來了,他這次一定會對他刮目相看!
雙手各拿著一根閃著黑芒的細小鐵線,他撥弄著細線不斷穿過手中物品外部的各個細孔,他的動作很快,但卻很穩(wěn)。
對他而言,這已經(jīng)很慢了,他不得不慢,因為這是“連失”的最后一步,只要完成了這一步,那便是大功告成了!
擦拭了下頭上不斷冒出的細汗,他克制著自己緊張和興奮的情緒,手中精準(zhǔn)地操作著黑線。
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大,而且啟明能感覺到聲音在不斷向他這邊過來。他隱約聽到了男人雄厚的聲音,還有一個女孩在說話。
他漸漸聽清女孩似乎在說哥哥在庭院玩木頭,而男人問著人在哪。啟明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就在他即將完成之時,南院的內(nèi)門被打開了,這次他徹底聽清了之前的聲音,那是有人在哭,有人在罵。哭的人手里拿著弓,啟明看著她有些不解,因為罵她的人是他的父親啟司。
啟司最疼的便是他這個妹妹,雖然啟司一直不喜羿道,認(rèn)為文道才是他們正確的選擇,但是對于年幼的小女兒,他還是很包容的。
“羿道悅?cè)耍暧卓蔀椤!边@是他的原話,作為習(xí)文道的先生,皺巴巴的說法方式是他一貫喜歡的作風(fēng)。
而這句話按他的意思便是射箭是很好啊,玩起來可好玩了,適合小孩子玩。對于這種帶偏見的看法,啟明向來是嗤之以鼻的,但啟司是一家之主,啟家更是他的一言堂,所以他沒有辦法反駁。
不過此刻他沒功夫去想那么多了,因為他感覺到手中本已經(jīng)完工的“連失”在這一刻發(fā)出顫抖的嘶吟,啟明立馬慌了神,他知道,那是它里面的結(jié)構(gòu)和零件正在松動,它正在被破壞!
“嘣!”
聲起,啟明呆呆地看著手中終于完工的“連失”爆炸了開來。
罵聲還在繼續(xù),而他恍若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那是散落一地的零件和材料。
“為什么?”啟明低聲問道,他問的自然是站在院門口的啟司。
他知道,眼前“連失”的爆炸便是來源于啟司,作為習(xí)文道的先生,他早就浸透了文道的指事之境。
啟司此時手掌上仍有氣息殘留著。對他而言,啟明聲音就算再小他也是可以聽到。
狠狠地瞪了啟禾一眼,啟司這才看向了庭院中看著眼前破碎的物品失神的啟明,他厲聲說道:“你好意思問嗎?”
“我不是說過,不許碰這些旁門左道的東西,你這腦子是不是聽不進去?”
“反復(fù)說反復(fù)說,你就是不聽,硬是要跟老子對著干?”
縱然是啟家上下也沒有人聽過向來重禮德的啟司用過這么粗魯?shù)恼Z詞,但是啟明現(xiàn)在的心思全在破碎的“連失”上,也沒有心思去管啟司的這般變化。
“不......”
“你不懂,”啟明猛然蹦了起來,面向啟司憤然地說道:“它是完美的,它可以使箭手發(fā)揮超過幾倍的力量,它......”
“夠了!”啟司直接打斷了啟明的話,他惱火地說道:“箭手?我說過你不準(zhǔn)再碰箭了,你不記得了?你現(xiàn)在跟我談......”
“不是的!”不等啟司說完,啟明大聲地反駁道。
還不待他再說話,他便感受到臉上火辣辣的撕痛感,強大的力道更是把他整個人給扇翻了過去。
“閉嘴!”
“我覺得你是瘋了,癲魔了,一定是這些東西把你人帶偏了,你這是入了邪了!”
“啟源是不是回來了?是不是他又給你看那些東西了?”
聽著瞬間出現(xiàn)在背后的啟司的怒喝聲,啟明一邊連滾帶爬地站起身來,整個過程他都沒有抬頭,因為子染就在他面前,他整個連滾帶爬地過程都盡在子染的眼皮底下。
“是的,我瘋了。”啟明低著頭,壓抑著地說道。
“好,瘋了好,好得很,我今天就打死你,免得你日后敗壞家風(fēng)!”啟司雙眼通紅地低吼著。他此刻額頭上地青筋都盤了起來,最后竟是怒極而氣笑出了聲。
“打吧。”低下頭的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好累,他覺得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球一樣。
他想起來,自己還妄想著把“連失”給啟司看他便會對自己有所改觀,現(xiàn)在想來實在是太幼稚了。
對于啟司而言,他不會管自己花了多少心血在“連失”上面,況且就算他的“連失”真能夠有上天下海之能,在他啟司眼里仍舊是狗屁不是,這就是現(xiàn)實。
無形的力量在啟司抬起的手掌中凝聚,氣流呼嘯而來,瘋狂向著他掌中凝聚,而氣息越發(fā)凝聚,他手中的力量也漸漸地開始有了形狀。
“先生請慢。”
......
最后是清脆的聲音終止了這場“對話”。
啟明這時已經(jīng)被關(guān)到了南院角落的木屋里。
透過細小的窗縫感受著微弱的光芒,啟明眼中無聲地流下了眼淚,他的眼神開始有些失神。
夜晚逐漸降臨,感受到連那細微的光芒也消失了,他本能地縮了縮身子,他的手這時都止不住地開始發(fā)抖了起來。
他怕黑,十分怕黑。
他覺得他這種怕黑應(yīng)該是種病,但是啟司是不會理解的,更別說找人給他治療。把他關(guān)在這漆黑的木屋就是啟司對他的懲罰。
“怕黑?”
“你能怕黑?怕黑就得克服。啟家的男人怎么可以說自己怕黑,說出去不怕把我們啟家的名聲毀了嗎?”
耳邊還不斷傳來啟司的譏笑聲,隨著四周的黑暗無聲地彌漫下去,他的眼神也漸漸完全失去了光彩,仿若墜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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