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小鐘,你剛剛跳過去了什么?”
“沒,沒什么!
鐘為還是瞞不過見多識廣的報社主編。錢堯釗拿回手機,往上翻了翻,一眼就瞧見那張帥哥街拍。
他吭哧一聲笑了。
鐘為眼觀鼻鼻觀心,假裝照片里被裁掉的人不是他自己,唉,他長得其實也不丑,但放在潞致身邊,就是自取其辱了。
“這位小兄弟叫什么?”
“潞致。”
潞致客客氣氣地回答:“別太見外,錢主編你喊我小潞就可以了!
鐘為很想說,還是見外更好。
但這兩人的對話還輪不到他插嘴,他只能憋屈地坐在一旁,聽兩個人別有心機地寒暄。
“報社樓下,我聽到你和小鐘說話了,你是不是還沒有工作……哦,還沒成年,沒成年也可以實習吧?”
“當然可以實習!
“剛好,報社最近離職的人挺多,空出來很多崗位。我一直覺得,我們也需要做個視頻號,缺個主持人,我看小潞就很合適。”
合適?
哪里合適?
當然是臉合適。
鐘為一想到自己爭取了很久的升職——甚至還為此報班學習了播音課程,結果,就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家伙摘走了果實,越發憤憤不平。
看吧!
這家伙一定會同意。
鐘為心底清楚,潞致之所以一直跟著他,恐怕也是打著想借用他的關系進入繩秉報社的念頭,現在,有了更能說得上話的錢主編,他估計要被拋棄了。
呸呸呸。
什么拋棄!
這個想法真不吉利!
出乎鐘為的預料,潞致竟然沒有立刻答應下來:“離職?有很多人離職繩秉報社?”
“對啊。”
“可是,繩秉報社不是最好的報社嗎?不是新聞人都渴望進入的圣殿嗎?”潞致非常疑惑地問。在她的記憶里,繩秉報社經營的《繩秉蝕災速報》是每日必讀的新聞報道。
他再確認一遍——
七秋應該只是失蹤一年,而不是一百年吧?
主編錢堯釗和實習生鐘為對視一眼。
雖然,鐘為也知道,這句話八成又是潞致故作夸張的恭維,但不得不說,這個馬屁拍得他眉眼舒展。
“咳,你挺有眼光的!
“小伙子是個做大事的人!
潞致更疑惑了,他左瞧瞧,右看看,似乎從兩個人的神態中品味出一絲某種隱秘的訊息:“現在,繩秉報社不行了……不,現在人們已經不關注蝕災了?”
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也不是完全不關注!
鐘為補上下句:“只不過,距離天之赤虹事件太久了,哪怕那道赤色的虹彩就懸掛在天空里,人們也很難想起來二十年前的那場災難了。”
二十年前,天空出現一道詭異的赤色虹彩,大地上出現了以殺人為目標的怪物“蝕”,無數生命隨之終結,即便是鐘為,回想起剛剛上幼兒園時期的二十年前,記憶里也是一片模糊的血色。
“二十年前是恐怖,十年前是悲傷恐懼,到了現在……怎么說呢?”因為是生活中太過稀疏平常的事,鐘為反而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確切的詞來形容。
“是歌舞升平。”
“哦,對,歌舞升平!
鐘為覺得這個詞是真的準確,人類都的本質是及時享樂的動物,只要這一刻還能享受歡樂,誰會在意幾千萬里之外的天災呢。
可是——
這句話怎么會是潞致說的呢?
鐘為下意識地觀察潞致的表情,他發現,與其說這家伙長得帥,倒不如說他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質,在悄無聲息之間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牽扯到他身上,不由自主地被他牽動情緒。
鐘為微微走神,繼續說:“繩秉報社在立社以來,就定下了‘只報道蝕相關的新聞,不粉飾,不歪曲,正直坦白地記錄真相’的原則,但現在……”
他苦笑一聲:“誰會喜歡報喪鳥呢?”
人討厭壞消息。
這種討厭的情緒是會不自覺地延續到“信使”身上,所以,古代的暴君有時候會將帶來壞消息的信使斬殺砍頭。
潞致似乎覺得這太荒謬了,忍不住喃喃自語:“……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結果,現在就連相關的消息,也不愿意聽了嗎?”
“豈止不愿意聽。”
說到這里,鐘為立刻憤憤不平起來,顯然是在網絡上和噴子對噴許久,攢了一肚子的怒氣:“還有說法是,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蝕,蝕是各國政府編造出來恐嚇民眾的謊言,他媽的就離譜!”
“這種說法還流傳的很廣?”
“是啊,新生代都沒見過蝕,只在照片里見過一些畫面,但他們說,照片是可以被篡改的。”
“就沒有人出來溯本清源嗎?”
鐘為和錢堯釗主編對視一眼。
“敵在□□。”
“敵在□□!
潞致一時也無言以對,這明明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梗,放在此時此刻,竟然仍然完全不過時。
鐘為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經過剛剛的情緒發泄,他看潞致比之前順眼點,又看了看菜單:“服務員怎么還不上菜?我去催催!
他拉開椅子,往廚房處走進。
越靠近廚房,鐘為就越能聞到那股誘人的香氣,那種甜膩的味道,聞久了甚至讓人產生一種頭暈目眩的錯覺。幾步之后,鐘為就站在送餐的小窗口處,他正要催促,目光掃過廚房,忽然就僵住了。
思維一時停滯。
——那是……什么?
鐘為僵在原地,他眼瞳已經映入一片尸山血海,但腦子卻仿佛生了銹,根本無法消化眼前驚悚的一幕。
“當,當……”
剁肉聲不絕于縷。
但廚師手里的肉,根本就不是火鍋用的雪花凍羊肉,而是一團海草般不斷蠕動的黑色活物,隨著鐘為走到了小窗處,那團黑色海藻仿佛突然蘇醒,睜開了大大小小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窗口。
廚師似乎對被按在案臺上的詭異海藻眼珠怪物一無所覺。他用沾滿了血污的菜刀又重重地切了兩次,然后,一只手抓著眼珠海藻,然后向鐘為轉頭。
鐘為差點失聲尖叫。
廚師沒有臉。
或者說,在正常人長著臉的地方,廚師臉上全是一片扭曲的,被鐵絲縫合的肥肉,肉和肉的縫隙里,甚至還有黑色的詭異液體往下流淌,滴落在黑色眼珠海藻上。
而之所以鐘為沒有尖叫——
是因為,有一只手捂住了他的臉,在壓回了尖叫聲的同時,還將這恐怖的一幕同樣隔絕在視線之外。
是潞致。
潞致救了他。
原本應該在對視時就殺了自己的蝕,仍然待在廚房里一動不動。而鐘為能感覺到一種冰涼的殺意從自己的皮膚劃過,然而,站在自己身后的潞致毫無反應,他情緒穩定,連心跳都沒有變化。
潞致甚至向那個蝕打了個招呼:“您繼續忙吧,這里不著急,您慢慢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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