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來，林清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裹了裹衣衫，讓二人趕緊進屋，門扉‘啪’的一聲重重合上，抵住了外面的凜冽。
三人再次圍繞方桌落座，林清自顧地拿起茶壺，斟一杯過夜的涼水，待到冰冷的水劃過喉嚨，林清登時精神了大半。
看著沉默不語的二人，林清率先開口。
“臉色怎么都這么難看，今天早上沒飯吃了？”
二人對視一眼，似是不知道如何作答，林清耐著性子，再次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該不是咱們東西被偷了吧”
紫苑嘆了口氣，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小姐，現在有一件壞消息跟一件不壞不好的消息，您準備先聽哪個？”
林清疑惑地看了一眼紫苑，怎么這丫頭也玩起白芷那套了，繼而瞥向緊握雙拳一聲不吭的赤緹。
再三斟酌，試探性地開口：“我想先聽不好不壞的消息。”
紫苑深吸一口氣，似是做了什么極為重大的決定：“不好不壞的消息就是，今個早上，寺內僧人發現御賜的紫金梁被毀了，現下寺內人心惶惶，監寺下令今日蓮華寺不對外開放，勢必要抓住這個小賊。”
林清聽完毫不在意，雖是時間上有些出入，可效果還是一樣的，只要讓寺內僧人警覺起來便是好的，以赤緹的身手，當時不會被人發覺。
轉頭瞥向眼底烏青一片的赤緹，心想著肯定是他不聽話，夜里不曾好好休息，連夜尋了那后殿去，一時失手才把那紫金梁毀了的。
看著赤緹滿臉委屈的樣子，林清忙出聲安慰：“沒事兒沒事兒啊，赤緹，毀了就行，反正他們早晚都會發現，也不差這……一個白天。”
赤緹飛快地看了一眼林清，又立刻把頭低了下去，林清很是狐疑，這反應……不太對勁啊。
紫苑在一側抿了抿唇，聲音微弱：“小姐，你要不要聽聽這個壞消息？”
林清的手不自覺地摸向了額角，點了點頭。
“壞消息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兒……不是咱們動的手。”紫苑的聲音越說越低，而林清的額角也一如既往地，在大腦吸收完這句話的內容后，開始隨著呼吸起舞。
林清連著灌了幾大口冷水，深吸一口氣，試圖回憶起昨日幾人說話的場景。
“赤緹，你昨日可有察覺有人在咱們幾人說話時盯著？”
赤緹搖了搖頭：“我進來前有檢查過西廂周圍能藏人的地方，除了落荒而逃的那個暗衛，絕無旁人。”
林清眉頭緊鎖，她是絕對相信赤緹的，沒人？那也太巧了吧，這事兒都能跟她想到一處去？
難不成是周映那伙人……抑或是其他至今不曾露面的人……。
林清嘆了一口氣，竹林深處的人還不曾知曉，眼下又出了變故，看起來這蓮華寺的水還比自己想的還要深啊。
抬眼看著臉色甚是難看的二人，林清一時不知該作何表現，不過總歸現在情況是對她們有利的。
赤緹既不用背上損毀御賜之物的名頭，自己的計劃也能順利進行。
說起來，毀了紫金梁的人倒是變相幫了她一把。
“也罷，紫金梁這事暫且放一放，左右再怎么查也找不到咱們頭上。”
紫苑點了點頭，細細觀察著林清的神色，看著小姐好像并不是很在意此事，一顆心落了地，索性將剩下的話也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小姐，其實還有一事…。”
林清慣來接受良好，眼神示意紫苑接著往下說便是。
“昨夜被毀的不單只有紫金梁。”紫苑微微傾了傾身子，壓低聲音：“我聽適才路過的小沙彌說……藏在暗格里的圣旨，也被撕成了兩半。”
林清聞言倒抽一口涼氣，這性質可不一樣了啊，紫金梁若是被毀頂多也就落個保管不善的名頭。
可損毀圣旨……說成是殺頭的大罪也不為過，難怪這一早外面的銅鑼聲不斷，八成知情的僧人都要愁死了。
林清的手輕叩桌面，腦海內飛速略過這幾日曾見過的人，突然靈光一閃，看向一側的赤緹。
“赤緹，昨日我問你的問題，你可曾想好回答？”
赤緹聞言點了點頭：“回主子，屬下昨日才到，夜間一直在偏房休息，不曾去過竹林，自然也不知那地方到底住沒住人。”
言罷神色緊張地盯著林清，似是在期待林清宣布最終的結果。
對上林清欣慰的目光，赤緹內心一股自豪油然而出，他就知道這樣回答肯定沒錯。
林清點了點頭，果然，自己身邊就沒有笨人：“記住了，不管誰問你，都要堅持這個說詞。”
赤緹心下了然，既然主子這么吩咐了，那必然有她的道理，自己只需聽從吩咐便是。
林清嘆了口氣，這才在這待了幾天，怎的就出了這么多事兒，當真是流年不利啊。
“現在寺內可說了如何解決？”
“奴婢來時已見到有兩位僧人去了章夫人那，章夫人亦知曉事情嚴重，已經招呼著廂房的眾人起來問話了。”
林清點了點頭，如此一來想必還得些時候才能到這來：“你們要不要再回去睡會兒，待會兒我再著人去叫你們，尤其是赤緹…你看起來很困。”
赤緹搖了搖頭，昨個夜里他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想的都是跟那蒙面人交手時的場景。
二人并未使用兵刃，單拳腳相接，他便察覺出那人的武功路子很怪，化掌綿柔，似是十分擅長借力卸力。
轉念又想到了那周映，猶豫半晌，赤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主子，周公子的身份可還有疑？”
林清遲疑了片刻，開口道：“我父親門下確實學生不少，我不曾見過也是正常，況且那周映還說出了一些只我父女二人知曉的事情，當是沒什么問題。”
赤緹擰了擰眉，他先前隨沈大人也見了不少他的學生，周映此等資質的人他若見過必當有印象。
即便不曾見過，如此出類拔萃之人也必當聽同伴提起。
他到底…是不是沈大人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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