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聞言嘆了口氣，也不再過多言語，她對這些日子自家小姐同嫣小姐關系的轉變早就有所察覺，先前在趙府一眾同齡人中，最與小姐親近的便是趙若嫣了。
二人有段時間關系好得不得了，連大夫人見了都總是打趣，可自打小姐病了后，趙若嫣卻一次都不曾來探望，反倒改了性子般，老朝著壽安堂跑，現下又出了這樣的事。
白芷緊走了幾步跟上林清的步伐，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為趙若嫣捏了把汗，看樣子小姐在書房里跟大老爺談的不怎么樣啊，估計一會兒趙若嫣當是頂不住小姐的遷怒啊。
大房的女眷都住在東院，穿過東院的東正廳，忘憂是梅園，左側才是一眾主子們居住的地方，其中最為寬敞的就是大夫人的瓊林院了，而作為大房最受寵愛的兩位小輩，趙若嫣同林清的院子一左一右。
林清本欲直接闖了那明月閣，可內心的怒氣在看到瓊林院的高閣時微微一怔，乍來時姨母怕她拘謹，趕著夏日炎熱總帶著她跟趙若嫣去高閣上吹風。
今日說說新出的糕點，明日又提起了琳瑯繡坊的衣料，自己或許應該多多考慮下姨母的感受的。
身后的白芷見林清定定地站在瓊林院門口，看了看右邊的和云館，又試圖透過月牙門看見左側的明月居。
半晌，遲疑著開口問道：“小姐，咱們還去找嫣小姐嗎？”
林清緩緩抬起頭，眼底卻分外堅定：“去，當然去了，這可是大事呢。”
林清跟著引路的丫鬟緩緩走在明月居，多稀奇啊，林清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在明月居內被人引著的一天，才到正屋門口，便聽到了屋內傳來的嬉笑聲，林清神色不改。
待進了門，趙若嫣滿臉笑意，朝著林清招手道：“林妹妹來了，快來這坐，咱們倒是有些日子沒見了。”
林清不準備搭茬，站在原地，也不再走動，瞥了一眼侍奉在屋內的幾人，都是些生面孔，倒有幾個眼熟的，不過先前可不是在屋里伺候的，隨即將目光落在了一身貼身丫鬟打扮的女子身上。
不緊不慢道：“表姐身邊的丫鬟瞅著倒是眼生啊。”
趙若嫣先是一愣，立刻反應過來林清指的當是立在自己身側的丫鬟，下意識地起身擋住了林清的視線。
往前迎了幾步，挽住林清的胳膊便朝里屋走去。
不曾想到林清卻是站在了那丫鬟眼前，似是想從她身上盯出個花來，只得硬著頭皮解釋道。“這丫頭叫珠環，是我前些日子在外面碰到的，我瞧她可憐便買了下來，做事利索得很，我便準她近前伺候了。”
見林清并不言語，看見珠環一動不動，趙若嫣忍不住提高音量道：“珠環，還不快見過表小姐。”
林清意會地點了點頭，面露惋惜：“這丫鬟當真是可憐，年紀不大就患有耳疾，還是表姐心善啊。”
說完，也不顧及二人的表情，順勢推開了趙若嫣的胳膊徑直坐到了里屋的軟榻上，坐好后見趙若嫣仍站在原地，還極為熱情地朝著趙若嫣說道：“表姐，別愣著啊，快過來坐。”
趙若嫣一臉復雜地同珠環對視一眼，轉頭看向林清：“算了，不說這個了，林妹妹體弱，近來身子可好？”
林清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我倒是還不錯，就是聽聞表姐近幾日傷了腦子，心下掛念，想來看看。”
趙若嫣面露疑惑，看了看一側的珠環，得了答復后莞爾一笑：“林妹妹可是弄錯了，我這幾日身子好得很，不曾受傷啊。”
“是嗎？”林清眉眼一挑。
“我聽說表姐下令把姨母關起來了，哪個好人家的女兒會對生母發這般的瘋，我還想著實在不行就多花些銀子，找個名醫來替表姐看看，總歸認識了這么多年，也不能任由你病下去。”
趙若嫣面露慍色，心想這林清好厲害的一張嘴，話里話外竟罵她是個神經病，先前倒是小瞧了這個寄人籬下的小姑娘。
不過，哼，饒是她再怎么牙尖嘴利也敵不過她這千年以后的智慧，況且，自己背后的人，也不是她一個勢單力薄的弱女子能抵了的。
想到這，趙若嫣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下巴微抬，亦不復先前的熱絡：“我聽說父親適才傳話召你，想必也同你說了我的事情，這樣吧，過幾日我要去參加……。”
林清適時地開口打斷了趙若嫣的話：“姨父是找我談話了不假，看在情分上，我可以幫你一把，不過……我有要求。”
趙若嫣聽了頭半句話先是面露喜色，
“林清，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能在這件事上幫上忙是你的福氣，哪來的底氣還敢提要求。”
瀝青似是毫不意外趙若嫣的回答，點了點頭，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既如此，那我就告辭了，你自作多福吧。”
說罷起身就欲離開，步子得的極大，似是不愿在此停留片刻，趙若嫣在身后卻是傻了眼，無措地望向身邊的珠環。
得了示意后，連忙起身，緊著走了幾步拉住了林清，忙開口道：“林妹妹怎的還當真了，表姐只不過同你開個玩笑罷了，林妹妹有什么要求直接說便是。”
林清點了點頭，裝作一副極好說話的樣子：“其實要求也不多，第一，把姨母放出來，能辦到吧？”
趙若嫣聞言一愣，隨即一臉為難：“林妹妹這不是為難表姐呢嗎，若母親出來了，咱們的計劃不就沒法進行了嗎？”
林清攤了攤手：“那就沒辦法了，這是我的第一個條件，要不表姐再好好考慮考慮？想好之后再去和云館找我，反正我不急。”
說罷，也不顧身后趙若嫣的百般阻攔，帶著白芷就走出了明月居。
待到出了明月居又走了一陣子，林清嘆了一口氣，看向身側一副欲言又止的白芷：“想問什么？說吧。”
白芷有些猶豫，四下打量一眼，隨即低聲問道：“小姐，嫣小姐怎么管你叫林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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