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緹皺眉，抄起一旁的佩刀起身道：“那屬下再出去走一趟。”
林清擺了擺手，從懷里掏出一沓紙，分發給幾人。
“昨兒個夜里睡不著，思來想去，索性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記了下來，你們也幫我看看，有沒有哪里忽略了的。”
白芷順勢接過，看見紙張上工工整整記下的諸多事件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小姐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歡用紙筆記下思路啊。
紫苑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甚至心下早就有了準備，畢竟她曾多次在一早整理林清寢居時發現火盆里有焚燒紙張的痕跡了。
原想著若是趙惜淳也一同前來的話，就直接去有間客棧了，畢竟那里隱蔽性更為好些，溝通起來也方便。
不過既然這廝不來，那倒不如來這薈萃齋打打牙祭，正好她也另有準備，昨日她將打從離開趙惜淳來找她，一直到回府同趙知樂對峙期間所有她覺得有關聯的事情都記載下來了。
許是夜深困頓，她總感覺其中似是忽略了什么細節，使得所有事件看起來總有些不合常理。
萬事萬物的出現都有原有，林清對此深信不疑，這也是她特意要紫苑幾人協助她的原因所在，一個人思考時可能會出現披露，可一旦參與者變多，那發現破綻的幾率也就愈大。
三人相互傳閱，不待片刻白芷就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小姐，奴婢覺得淳小姐似乎并不可信。”
看著白芷神色猶豫，林清倒是很想聽聽她的想法。
白芷輕咳一聲，緩言道：“不知小姐可還記得之前跟在淳小姐身邊的小桃？”
此人林清有些印象，先前一直跟在趙惜淳身邊，說是從外面買回來的丫頭，不過此次回趙府確實不曾見到了。
“上次赤緹大哥不是說小桃有些古怪嗎，我當時記了下來，之后特意去府上給各院丫鬟們發月銀的婆子那打探過，淳小姐那并無新添下人的記錄。”
“許是淳小姐一時忘記了，或者從自己的私庫里給那小桃發月銀呢？”紫苑在一旁適時地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只見白芷搖了搖頭道：“一開始我也是這么想的，可那日碰上了姚姨娘院子里的掌事姑姑，聽她抱怨了幾句，就說這淳小姐近期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把姚姨娘送去調教好的丫鬟退了回來，現在走到哪連個身邊伺候的人都沒有，白白浪費了姚姨娘的一番苦心。”
林清皺起了眉頭，她能理解白芷的意思，姚姨娘對趙惜淳的大小事務頗為上心，恰巧姨母對此事也并不在意，畢竟是生母，大部分時候都由著姚姨娘去了。
所以趙惜淳身邊伺候的丫鬟大多經過姚姨娘的調教才往憶春院送，只不過……林清看向白芷，這似乎并不能說明什么。
“小姐可知那被退回的丫鬟叫什么？”
林清挑眉，似乎有了些眉目。
白芷嘆了口氣：“正是叫小桃，我當是特意問清了掌事姑姑那丫鬟是何時被送回去的，之后又旁敲側擊打探了許久，奴婢很確定，咱們見過的小桃是個冒名頂替來的，而且在我打聽完所有事的第二天，小桃就從府上消失了。”
幾人頓時陷入沉默，半晌還是赤緹開口道：“屬下之所以讓主子離那小桃遠一些，是因為屬下觀察過她，那骨架看起來更像是個男子，再者……。”
赤緹頓了頓緊接著又說道：“那小桃身上必然有些拳腳功夫，而且還不弱那日我躲在屏風后，能明顯感覺到小桃察覺到了我的存在，不過他似乎并沒有什么惡意。”
白芷在一旁接著說道：“小姐，奴婢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見幾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白芷輕咳一聲：“你們說，淳小姐會不會是跟嫣小姐是一伙的？”
林清同赤緹對視一眼，紛紛看到了對方眼底的無奈。
紫苑嘆了口氣道：“好了，白芷，你這個猜測確實很大膽，下次不要再這么猜了。”
見白芷撇了撇嘴，垂下了腦袋，林清開口道：“白芷確實給咱們提供了一條線索，趙惜淳背后或許還有人暗中幫助她，我觀她對那小桃的態度也很奇怪，那小桃……更像是來監視她的。”
言罷，林清又接著說道：“或許趙惜淳確實有些問題，不過最起碼現在，她絕對不站在趙若嫣那邊。”
赤緹點了點頭，拿起面前的滿是字跡的紙張，似是想到了什么，開口道。
“主子何故將蓮華寺一行排除在外，依屬下看，蓮華寺發生的事或許也很重要。”
林清腦海里頓時閃過了在蓮華寺經歷，有預謀的暴亂，莫名損毀的紫金梁，不告而別的崔文俊……還有突然冒出來的周映。
這些事情，看起來都跟趙府沒什么明面上的關聯啊，況且她也不太相信除了崔文俊一事，還有哪件是趙知樂能夠左右的。
見林清若有所思的樣子，赤緹放低了聲音：“主子不妨想想，若是蓮華寺一行您沒有受傷，那么現在趙府的情況或許就大不相同了。”
若是自己沒受傷？林清抬眼看向赤緹，姨母好說歹說也是江南沈氏的后人，自己若在，趙知樂對于姨母的處置定會再三慎重。
林清感覺自己似乎快要觸摸到事情的真相了，可是……。
包廂內格外寂靜，似乎都在等著林清開口，林清盯著眼前的茶杯半晌不語，赤緹的猜測她之前也有懷疑過。
白芷打量了幾人的表情，暗中戳了戳赤緹，低聲道：“你懷疑蓮華寺的哪件事啊？”
赤緹定定地看了眼林清，似是想戳破林清腦海中殘存的一絲假想，毫不猶豫地開口道：“屬下懷疑的是，小姐的受傷。”
林清知曉赤緹的想法，動身前往蓮華寺確實是趙知樂提議的，在自己耽擱在蓮華寺的這半個月以來，趙知樂也的確辦了不少事兒。
但這并不能直接指向蓮華寺的意外就同趙知樂有關，畢竟在山上等候林清的是她的姨母——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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