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林蕓聽見外邊動靜出來的時候，郭文煥已經落荒而逃只剩一個背影了。
“……那是郭文煥？他跑什么？”
趙海洋蒙圈地看向柵欄院外：“誰知道……”莫名其妙這人。
郭家，郭王氏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院中擇菜，乍然看見長子回家，騰地起身，兩手在褲腿上隨便擦了幾下：“咋樣？你收拾完那個姓趙的潑皮了？”
郭文煥腳步一頓，奇怪道：“我收拾他干啥？”
那小白臉一看就是啥活都不會干的，蕓娘打小也沒受過苦，他還指著日后蕓娘和小白臉過不下去了，攛掇她和小白臉和離嫁給自己呢。
這會要是和小白臉打起來嚇著了蕓娘，日后不肯嫁給他怎么辦？
“你個馕貨！”郭王氏橫眉倒豎，雙手叉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你娘老子今天在那他家受了多少氣，你說你收拾他干啥？白叫老娘把你生下來，眼見我被那兩個賤蹄子欺負，你也不替老娘出口氣！林蕓娘你說下不去手，難不成連趙玉林也下不去手？”
“可得了吧�！惫臒ㄆ擦似沧欤骸笆|娘打小就溫柔，那趙玉林瞧著也是個軟脾氣的，只怕連郭文宗都打不過，就他們能欺負到娘頭上？”
“你！”郭文氏讓他氣得發顫，見杜文繡正在掃院子，便從她手里搶過掃帚往他身上招呼。
杜文繡一個沒站穩跌坐在地上，雖沒出什么大事，但這一幕讓屋里的郭文宗瞧見了，急慌慌的跑出來攙扶人，聲音大為不滿：“娘也不仔細些，文繡如今可是懷了身子的！”
郭王氏頓時調轉矛頭，她舍不得責怪郭文宗，便罵杜文繡裝模作樣，挑撥他們母子，期間還不忘罵幾句郭文煥白眼狼。
相比郭家的鬧劇，只剩林蕓娘和趙海洋的茅草屋內就顯得和睦多了。
打從鎮上回來，林蕓就沒閑下來過，剛熬制好板油，又將買來的兩斤肉洗了切塊。
趙海洋倒是閑的發慌，在屋外轉夠了就到炕上躺著。
林蕓切好了肉，轉身看向炕上躺尸的青年，想了想：“趙玉林？”
連喊兩聲，對方沒應。
她再次加大聲音：“趙玉林！”
趙海洋一驚，這才反應過來她在叫自己，頓時鯉魚打挺蹦下土炕，“怎么了？”
林蕓說：“叫好幾聲了你也不應……過來�！�
他便朝她走去，“我還沒習慣這個名字呢，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那你可得盡快習慣，出了這個門，別人叫你都是叫趙玉林�？偛荒苋思腋愦蛘泻�，你跟個沒事人一樣全當沒聽見吧？”
“唔，知道了……你叫我過來做什么？”
林蕓指向她剛切成小塊的肉，“把它剁成泥，越碎越好。”
趙海洋乖乖接過菜刀，見她翻出豬小腸倒進菜盆里，后知后覺：“蕓姐，你要做什么好吃的？”
“做火腿腸。豬小腸洗干凈了可以當腸衣�！�
林蕓已經打算好了，他們不論在鎮上還是縣里都沒有店面，想開食肆暫時是別想了，那只能擺攤子賣小吃。
據趙海洋所說，縣城夜市的小吃種類并不算少，甚至很豐富。這種情況下想靠賣小吃發家，不僅味道上要吸引人，還得比旁人有新意。
她思來想去，決定賣關東煮。
一來，只要湯底調得好，攤子往路邊一擺，保準飄香四溢。再加上如今天氣寒涼，路上的人誰不想來口熱乎吃食？
二來，食材。據她了解，如今大梁朝像火腿、肉丸、魚丸、面筋之類的東西還未面市，這些于百姓們來說絕對新奇，味道也并不差。如果沒有意外，絕對可以大賣！
而她今日買的食材，就是準備先做肉丸和淀粉火腿試試，畢竟大梁朝的調料不如后世豐富，多少有些偏差，也不知道做出來的東西味道怎么樣。
林蕓將趙海洋剁好的肉餡一分為二。
一份放入適當的淀粉和其他糖、鹽等調料，攪拌均勻后便先放在一旁腌漬，打算等會再裝腸。
另一份則加了少許蔥姜，讓趙海洋和肉一起剁碎了之后，又加藕粉和調料攪拌均勻了，林蕓便教他用虎口將肉餡擠成一個個圓丸子，自己則生火煮肉丸。
林妮兒和林寶生像是聞著味回家一樣，肉丸剛煮好，院子里就響起他們的腳步聲了。
“姐！你煮啥呢？好香��！”林寶生墊著腳往鍋里瞧。
林蕓好笑的把他扒開，盛湯圓似的給他們各自盛了碗肉丸：“趁熱吃吧，涼了沒味道。”
又給趙海洋盛了一碗：“試試？”
趙海洋夾起一個肉丸就送嘴里，看著他咽喉滾動，林蕓眼含期待：“味道怎么樣？”
“好吃！”林寶生搶答：“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姐，你真厲害！”說著嗷嗚一口咬下半顆肉丸，瞬間被燙得直吸氣。
“你慢點吃，當心燙壞舌頭�！绷质|忙給他端去一碗涼水，正想也提醒林妮兒一句，轉頭就見小姑娘小口小口吃著肉丸，瞇著眼享受不已。
頓時也笑開了眼。
但想到兩個孩子已經許久沒吃過肉了，估計就算白開水煮肉再放點鹽他們也覺得香，于是再次看向趙海洋。
趙海洋很給面子的豎起大拇指：“蕓姐厲害，這個味道可不比外面賣的差！”
林蕓又自己嘗試了一下，味道并沒有他說的那樣好，但在調料不足的條件下，確實很不錯了。
總體來說，她還算滿意。
吃完肉丸，林蕓讓林寶生去老宅借了個漏斗，沒多久就把火腿裝好了。
裝好的火腿需得用小火煮四十分鐘左右，這回林妮兒和林寶生哪都不去，就守在火邊等著火腿出鍋了。
林蕓好不容易閑下來，干脆就讓他們守著，自己跑到院子里吸收新鮮空氣。
趙海洋跟在她身后搬來一張長凳，兩人便并肩而坐。
想到今日郭家的鬧劇，他嘆了口氣，心中有些憋悶：“蕓姐，這里的人也太不友好了，我們什么時候才去縣城啊？”
想他前世，爸媽雖然離婚早，兩個大忙人都沒空管他，但因為愧疚每個月都打不少錢給他。
他拿著那些錢在外面玩樂，遇上的人多的是對他和顏悅色的。便是不看在錢的面子上，那里的人素質可比這里高多了，哪里會二話不說上來就亂翻碰人家的東西，最后還想倒打一耙……
關鍵還都是同村的人，不好與對方鬧得太狠，連蕓姐都要靠示弱對付他們。
要是去了縣城，大家誰也不認識誰，他們何必受這個氣？
林蕓：“后天吧。明天早上我們先把家里那塊地撒上菜種，下午把要帶去的東西收拾收拾。”
她覺察出他的煩躁，想了想，寬慰道：“你也別太把郭家的事放在心上，這世上哪里都有奇葩，但奇葩畢竟是少數……理論上還是正常人多，你跟他們計較，最后把自己氣著了，反倒讓他們高興。”
趙海洋再次嘆氣，“要是郭文煥不跑得那么快就好了，蕓姐你把他打一頓，咱們倆就都舒心了。”
林蕓：“……”
你當我不想？
林蕓郁悶的被他帶著嘆一聲氣，忽然想到件事，拍了下他的胳膊：“哎！你穿來之前趙玉林不是還在縣城里的學堂讀書嗎？那你現在應該還是學子的身份吧？”
趙海洋臉色更苦了，“……對哦�！�
“那你都好幾天沒去學堂了，這是逃學吧？會不會被學堂開除？”
“不會。趙玉林落水的地方就在他就讀的學堂旁邊，當初送我回鎮上的就是學堂里的夫子，臨走的時候給我放了十天的假，還有五天呢……”
趙海洋呲牙：“這里的學堂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一個月只有一天休假，一天��！簡直喪心病狂！學堂里的夫子也是，動不動就拿木棍抽人！這次回縣城我就把學退了，反正該學的知識在我們那里都學完了……”
林蕓卻與他想法不同，“其實吧，你人挺聰明的，要不然考慮考慮過走科舉這條路？”
其實聰明這個詞并不足以形容趙海洋在讀書一事上的天賦。
他們小初高都在在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她親眼看著他每天上課睡覺，下課踢球，回家打游戲，放假全國游，最后還能每次考試都考上年紀第一。
從小就有人說他是個紈绔子弟，罵他聲色犬馬、呼盧喝雉，但從沒有人在學業上抨擊過他，就連他們的班主任對他都是又愛又恨。
“不要！”趙海洋拒絕得很干脆，末了，還一臉受傷的看向林蕓：“蕓姐，你該不會是嫌棄我，才想把我趕到學堂里吧？”
林蕓：“沒有�！�
“你有！”
“……算了算了，隨你吧，愛去不去�！�
第二日，林蕓抓著趙海洋，拖著兩個弟妹把菜種撒進地里后，便提了幾根火腿送去老宅。
田氏對著火腿稀奇了一番，當天中午就給下鍋了。
飯桌上林張氏聽說他們一家子要去縣城賣吃食，雖有訝然，但看了眼盤子里的火腿，到底沒說什么。
林遠程則表示支持他們：“年輕人就要敢拼嘛，要是都畏畏縮縮的，什么時候才能攢上一副家底？”
最后他還讓林平忠去村里借輛牛車，打算明早送他們去縣城。
這倒是意外之喜，原本林蕓娘還愁怎么趕路的事呢，當即連聲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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