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午的陽光將竹影斑駁,深深淺淺的竹子交錯(cuò)著,風(fēng)將竹子打斜,稍了一陣略略透著清香的味道。
宋清酒從房里拖了一把竹椅出來,隨手放在庭院中央,往上一坐。
元月還有些冷,難得趕上晴天,自然要曬曬太陽。
宋清酒聞著竹香,感覺因?yàn)榕c師父白思明切磋而帶來的熱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熱散去后的舒適與疲憊。
她微微闔上眼,讓自己平復(fù)了幾息,又睜開眼。
她將白思明交給她的練武心得往上舉了舉,瞇眼看了起來。
竹椅清涼,在元月卻有些過于清涼,微微感到的涼意讓宋清酒清醒了,雖然還是感覺有些身體疲憊,但她的精神一點(diǎn)都不疲憊。
她摩挲著手里的練武心得,唇角先是漾開一抹笑意,接著卻嘴角卻垮了下來。
這本練武心得她原來“覬覦”多日,本來她向師父借,但是白思明一直不借給她,說是她的實(shí)力還不夠,暫時(shí)不能照著這個(gè)練。
現(xiàn)在,她的實(shí)力仍然不夠,但白思明卻主動將這本練武心得給她練。
她閑時(shí)也聽過隔壁早年間和白思明一起闖江湖的酒肆老伯說白思明和莫斬柔年少時(shí)。
酒肆老伯為她勾勒出了一個(gè)意氣風(fēng)發(fā)的白思明,一個(gè)年少鮮衣怒馬的白少俠。
酒肆老伯為她描述出了一個(gè)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莫斬柔,一個(gè)年少英姿颯爽的莫姑娘。
江湖人士皆贊白思明與莫斬柔武功高強(qiáng),一騎絕塵,超越了很多人,是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所以……
能讓師父白思明忌憚的,一定不普通。
宋清酒嘆了口氣,趕走這些雜念,一字一句地看著練武心得。
字跡時(shí)而是行書,時(shí)而是簪花小楷。
有些內(nèi)容以剛為主,有些內(nèi)容以柔為主。
而有一些,用俊逸瀟灑的行楷寫著,內(nèi)容剛?cè)岵?jì)。
不像是白思明的字,也不像是莫斬柔的字。
宋清酒瞇眼,她好奇這是誰的字。
她在竹椅上晃動著腿,又忽然起身,站在地面上,地上的竹葉被她踩得嘩嘩作響。
一片顏色深深淺淺但是同樣青翠的竹林,被風(fēng)吹得起伏不定,竹葉竹枝隨風(fēng)招搖,竹林間,有東西若隱若現(xiàn)。
宋清酒睜大眼睛,仔細(xì)看著竹林。
青翠的竹葉竹枝間,有兩道身影,都是青色的衣衫。
宋清酒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cuò)。
兩道人影一高一低,帶著斗笠,由遠(yuǎn)及近。
宋清酒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劍,微微出鞘。
竹林如流水遇到石頭一般分開,沙沙作響。
宋清酒退后兩步,肌肉微微繃緊。
“徒兒。”
宋清酒愣了一下:“師父?師娘?”
白思明與莫斬柔掀起斗笠上的紗,眼神清明。
宋清酒呼了一口氣,將原本出鞘的劍“錚”地一下插回劍鞘:“師父,師娘,有路通向我這里的,不必穿過竹林來啊。”
“嗯。”白思明點(diǎn)點(diǎn)頭,“突發(fā)奇想罷了。”
莫斬柔拍了拍落在自己身上的竹葉:“白思明,讓你不要走竹林,你偏走。你自己把你自己身上的竹葉拍一拍。”
白思明拂去身上的竹葉,眼睛卻瞄著宋清酒,似乎有些不安:“徒兒,我們不放心,怕你練得走火入魔,就來了。”
白思明對他為什么走竹林來這里避而不談,宋清酒自然也不會追問。她翻開練武心得,指著用行楷寫著的文字,問道:“師父,這字跡不像是師父的,也不像是師娘的,徒兒能不能問問是誰的?”
白思明接過練武心得看了一眼,瞳孔猛得放大,但很快又縮小了:“這……是為師的一個(gè)朋友的字跡。”
莫斬柔也瞥了一眼。
白思明含含糊糊,宋清酒也不問了,她知道自家?guī)煾覆辉刚f的,沒有人能讓他說出來。
“嗯好。”宋清酒從白思明手里拿回練武心得,又從房里拖了兩把竹椅出來:“師父師娘請坐。”
“嗯。”白思明與莫斬柔坐下了。莫斬柔抱著手臂,瞇眼望望太陽:“正午九時(shí)了,快練吧,下午你去江公子那里請教他,我們出去辦點(diǎn)事。”
“這……不太好吧……”宋清酒用腳捋開地上的幾片竹葉,低頭抿了抿唇,“我與江公子才認(rèn)識半天,不太好麻煩他啊。”
“無事,江公子與為師有舊。”白思明嘆了一口氣,“你們兩個(gè)小時(shí)候還見過呢,沒事的,你忘了他,他沒忘你。”
“哈?”宋清酒瞪大眼睛,用手指著自己,說話開始打磕巴,“我與江公子小時(shí)候見過嗎?”
“見過啊。”白思明悠然起身,他又恢復(fù)了原先的那種悠然,他折了一枝竹枝,叼在嘴里,坐回竹椅上,“還記得你小時(shí)候,我?guī)闳グ菰L江公子的父親,我與江公子的父親商量事情,你與江公子就在庭院里玩耍。”
“回來之后你還要我多找江公子的父親談事情呢。”白思明吐掉嘴里發(fā)澀的竹枝,不禁感嘆,“可惜后來我們搬到了這里,江公子與他的父親在姑蘇啊。誰知,今兒又在京城相見。”
莫斬柔捂臉:“白思明,你又不急了是吧?”
白思明輕輕嘆了口氣,沖宋清酒擺擺手:“算了,不說了,你快練吧,太剛或太柔的都不適合你,你練剛?cè)岵?jì)的。但是,剛?cè)岵?jì)的更難一些,等你把剛?cè)岵?jì)的練好了,你就可以練剛的與柔的了。”
“好的。”宋清酒坐在竹椅上,先大略地看了一遍。
竹林似青色的海,勁風(fēng)略過,起伏不定;竹林的邊緣有一塊空地,空地上有一間精巧的房。房前,神色悠然的中年男子指點(diǎn)著,黛眉微蹙的中年女子糾正著。那年輕的紅衣女子將劍使得極快,一招一式間,帶著決心。
宋清酒一襲紅衣似血,一片略略暗的紅中,銀練飛舞,她將劍舞得很快。
白思明啜了一口茶:“再用點(diǎn)力,該柔的時(shí)候要柔,剛的時(shí)候就要用力剛。”
一滴汗水順著宋清酒瓷白光滑的側(cè)臉滑落,滑進(jìn)她的領(lǐng)口,消失不見。
她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時(shí),眼里帶了一種堅(jiān)定。
墨發(fā)在身后蕩著。宋清酒抹去臉上的汗水,擺開架勢,再次開始練。
白思明贊賞地看著宋清酒:“很不錯(cuò)了,居然能領(lǐng)悟這么多。”
“師父謬贊。”宋清酒練得氣喘吁吁。
一個(gè)上午就在練武中度過了。
宋清酒將手里的劍插回劍鞘,累癱在竹椅上。
“師父這練武心得還得連續(xù)不斷地練啊,不然前功盡棄。”宋清酒接過莫斬柔遞來的茶水,一口氣灌了下去。
“所以剛?cè)岵?jì)的最為難練啊,要不是你小時(shí)候打的根基扎實(shí),這一個(gè)上午都白費(fèi)了。”白思明丟給宋清酒一塊絹帕,示意她擦擦頭上的汗水。
“下午去江公子那里之前記得沐浴更衣,不然一身汗,會尷尬。”莫斬柔拿了一件斗篷給宋清酒披上,“練完武,注意保暖,元月還冷,別著涼了。”
“謝謝師父,謝謝師娘。”宋清酒扯了扯斗篷。
“行了,時(shí)候不早了,清酒先歇息歇息,下午還有去江公子那里呢。我去做飯了。”莫斬柔打理這么一大座莊園,很是不容易。
“好的師娘。”宋清酒十分乖順地拿著練武心得回了臥房。
白思明起身,幫著宋清酒將三把竹椅拖回去:“下午不要在江公子那里惹事啊。”
宋清酒有些疲憊地笑了:“師父,我不是小孩子了。”
“也是。”白思明懷舊,感嘆,“不知不覺,你都長這么大了啊。”
他退出宋清酒的臥房,關(guān)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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