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你怎么確定碎片就在藏書閣?”沈蘊慈的視線漫不經心地從藏書閣的陳設上滑過,那次她偷溜進來并沒有看到什么特殊的東西,這里面除了書就是畫。
蘇執撩起衣擺,拾級而上,“不怎么確定,只是聽周誠提起過。”
沈蘊慈“啊”了一聲,懷疑自己聽錯了。
“關于韓剡和乾元峰的禁忌,他全說了。”
“這……”沈蘊慈語塞,“看來他很在意你在乾元峰的安危。”
蘇執:“各取所需而已。”
一直到第六層蘇執才停下,這一層大多是字畫,中間擺著一張長案,案上整齊放置著筆墨紙硯,看樣子韓剡是把這里當做畫室了。兩人一左一右開始打量墻上的字畫,沈蘊慈被窗口左側的一副畫吸引,她一眼就認出畫上面的題字是韓剡的字跡,“泛菊杯深,吹梅角遠”。
畫中有兩人在山頂的松樹下對酌,身側擺著各自的靈劍,山下是一片郁郁蔥蔥,枝葉扶疏,隱約可見幾間飄著炊煙的小屋。筆法簡練,墨彩飛揚,寥寥數筆就勾勒出兩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滿懷一腔護衛蒼生的豪情壯志。
看久了,沈蘊慈覺得有些奇怪,想湊近了仔細瞧瞧,卻被蘇執攔下來。
“等等!”
“周誠說韓剡對這個畫室看得緊,就連他也不能進來,我們凡事小心些。”
只見蘇執虛空一指,一縷白色的絲線飄飄蕩蕩而去,在距離那副畫一步之遙時一道金色的閃電將絲線劈個粉碎。
沈蘊慈被嚇得一愣,韓剡居然還在畫的附近設雷陣,難道……“碎片在這里?”可是畫后面只有一堵墻,墻的后面就是竹園,目測這堵墻的厚度應該是沒法藏東西的。
“在畫里。”蘇執遙指畫中的石桌,桌面是一個棋盤,上面空空如也,黑白棋子全收進兩邊的棋盒中,“藏在白子中間。”
這種藏東西的手法他熟得很,師父以前也經常這么做。
沈蘊慈循著他指向的位置望去,果然看見半開的棋盒中有一塊碎片。
“你要做什么?”沈蘊慈發現蘇執起勢欲打破雷陣。
蘇執:“不然如何拿到碎片?”
沈蘊慈俯身在周圍仔細尋找,“看來周誠跟你說的不全,韓剡是能用靈符和法器解決的他絕不親自動手。”
“這里。”沈蘊慈指著筆架上掛著的一支造型奇怪的簪子,“把它拿下來。”
蘇執將簪子取下,平置于案上,隨即屋內響起一陣刺啦噼啪聲,籠罩在所有字畫上的雷陣瞬間消失。
“果然,這種時候還是得靠你。”蘇執笑道。
“走吧,去拿碎片。”沈蘊慈嘚瑟地招呼蘇執去取碎片。其實找到法器不難,只是蘇執一心想盡快拿到碎片,若是時間不這么緊迫,他便能發現每一個掛鉤上的紋路同筆架上的簪子一模一樣,都是雷陣的圖樣。
只見蘇執手法嫻熟掐訣,被他手拂過的畫面突然變成被微風吹過的水面,蕩起層層水波,蘇執的手探入畫中,想取出棋盒中的碎片,可碎片卻紋絲不動。
“怎么回事?”沈蘊慈不時看向窗外,擔心韓剡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小路盡頭。
蘇執也有些著急,“碎片好像只有韓剡才能拿出來,這里面有他的靈力。”
沈蘊慈一愣,這情景有些眼熟,和她以前偷溜出的時候很像——盡管警告她沒有韓剡的允許是沒法穿過屏障的,可她最后還是成功出去了。
“你把韓剡的靈符拿出來。”
蘇執立刻明白沈蘊慈的意思,拿出靈符。附在靈符上的靈力在蘇執的催動下匯聚成有手指粗細的白煙,飄入畫中卷起碎片。蘇執伸手接住碎片,白煙又飄入畫中,在棋盒中翻找其余的碎片,但一無所獲。
沈蘊慈見蘇執還不死心,趕緊勸道:“時間不夠了,還是先看看手中的這個吧。”
不知道是因為時間相隔太久還是碎片太小損壞的厲害,里面的畫面零碎扭曲,聲音也聽得不真切,但蘇執還是用之前準備好的留影珠把這些全都錄下來。
“有人來了!”聽力絕佳的兩人同時頓住,長生殿那邊突然傳來腳步聲,急促如密集的鼓點。
蘇執動作利落地還原現場,把碎片放回畫中,掛起簪子,迅速下樓離開藏書閣。
“不能往前門走,我們去后面,翻墻去朔云殿,到大路上去!”沈蘊慈一面說一面在前面帶路。
韓剡定是有所察覺,所以他們不能跑,但也不能直面對上韓剡,只能裝路過。
蘇執看著沈蘊慈對于逃跑路線的熟稔,心緒復雜,沒等他想得更多就被沈蘊慈的聲音打斷,“快,從這里翻過去——”
“呃……”
沈蘊慈眼見蘇執縱身一躍,腳尖點過墻頭,輕松到達另一邊,悻悻住了嘴,他可比自己當初要厲害。
“……師父。”墻的另一邊,蘇執的聲音突然響起。
沈蘊慈一驚,立即穿墻而過,入眼便是韓剡背手站在蘇執面前。
韓剡冷聲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蘇執不慌不忙回道:“弟子回去后發現房里沒有筆墨紙硯,想問大師兄借,行至此處才想起大師兄隨師父出門了,本想打道回府,卻被竹園內的景色吸引。”
韓剡上前一步,俯視蘇執,眼里有沈蘊慈看不懂的情緒,“難道周誠沒有告訴你不要在乾元峰亂跑?”
蘇執:“掌門他……”
韓剡打斷他的話:“我不管周誠有沒有說過,但現在你得知道,乾元峰不是你亂逛的地方,好好待在清心閣,收起你的好奇心。”
“有些事情不是你該知道的,若下次再……”
“洞明真人!”
不遠處周誠疾步而來,沈云棹緊隨其后,眨眼間,兩人已至。周誠臉上掛著笑,擠入韓剡和蘇執之間,將蘇執攔在身后,而沈云棹喊了聲“師父”就站到韓剡身后去了。
沈蘊慈腹誹,什么三個女人一臺戲,這明明是四個男人一場局。
沈云棹皺眉看向蘇執,“蘇師弟,怎么還傻站在那里,還不同掌門行禮。”
蘇執依舊垂眸,行禮:“掌門”
周誠笑了笑,拍拍蘇執的肩膀:“以后好好學,跟著你沈云棹師兄,我放心。”又像是想起什么,他轉頭對沈云棹道:“下山巡視的日子是不是快到了,這次就讓蘇執去吧,讓他出門見識見識,總是拘在山上也不太好。”
沈云棹看了眼韓剡,猶豫道:“可是蘇執才入乾元峰沒幾天……”
“無妨。”周誠擺擺手,“左右也不是危險的差事,不過是到山下走一圈。”
“洞明真人不知意下如何?”周誠突然抬頭問韓剡。
韓剡沉默片刻點頭同意了。
等到周誠把韓剡拉走,沈云棹也結束身為大師兄的訓導,沈蘊慈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無比懷念清心閣的安靜。
“你說,韓剡有沒有發現我們進藏書閣的目的?”沈蘊慈看向正在喝茶的蘇執。
不等蘇執回答,她先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覺得沒有,那么短的時間他怎么來得及去確認?而且碎片周圍機關陣法那么多,以他的性格應該是不會懷疑到那里的。”
蘇執:“怎么說?”
沈蘊慈撇撇嘴,“像韓剡和沈云棹這類人是自信過了頭,說難聽點就是自負,出了問題基本上是不會承認自己有過失的。”
“就像我之前總是偷偷溜出去,是因為后山和乾元峰的屏障之間有缺口,我身上又有韓剡的靈符,所以靈力屏障才沒有識別出我的身份。”
“韓剡先是懷疑是沈云棹幫我,后來又懷疑是鶴心,就是沒有發現屏障有問題……”
“你怎么了?”沈蘊慈發現蘇執緊閉雙眼,呼吸急促。
“沒事。”蘇執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只是后悔沒早點認識你。”
沈蘊慈:“啊?”
這人在莫名其妙說些什么?
很快,蘇執又恢復成以往溫柔淡雅的模樣,“只怕今日過后,韓剡會對清心閣格外關注。”
想到那一枚碎片還有碎片里殘缺不全的畫面,沈蘊慈勸慰道:“總有機會的,就像你說過的,我們要伺機而動。”
蘇執苦笑:“這么多年我都等過來了,怎會急于這一時半刻的,我只是擔心……”
擔心多年寄予希望的碎片不足以洗清師父的污名,擔心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擔心自己能否堅持到那一天,蘇執抿了抿嘴,終究還是沒有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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