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曉春的眼鏡被撥拉到地，一只鏡片被踩得粉碎，而左眼也變成了熊貓眼，又黑又腫，梁鵬飛也沒好到哪去，鼻血流得到處都是，兀自仰著脖子吼道：“蔣曉春，你特么是一傻逼，特大號的傻逼，讓人家拿著當槍使了！”

“全世界都是傻逼，你特么一個精逼，臭不要臉的，以后再敢在老子面前裝大爺，直接干倒！”在整個市委辦公室的干部里面，也只有蔣曉春敢這樣和梁鵬飛叫號。

畢竟，他也是被市委書記李衛國寵慣了的人物，且不說那些大會小會的講話稿，連李書記在省內媒體發表的許多署名章，都是人家蔣秘書捉刀代筆的，這個人情很大，他也有資格鬧幾次的。

“好！姓蔣的，算你狠，咱們倆以后慢慢算賬！”

梁鵬飛擦了鼻血，鐵青著臉離開辦公室，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在樓道的拐口處，險些與一個人迎面撞個滿懷，不禁大怒，張嘴大罵道：“你他媽的走路不長眼睛啊，往哪兒撞呢！”

我懷里抱著一疊件，微微皺眉，瞪了他一眼，立時回敬道：“梁秘書，你嘴巴給老子干凈一點！”

“一個小屁孩都敢跟老子叫板，真特么晦氣，這是要反天了嗎？靠！”梁鵬飛惱羞成怒，卻礙于市委副書記金長倫的面子，不好當場發作，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大踏步地下了樓。

“莫名其妙！”

我回頭望了一眼，皺眉來到樓，敲開秘書長黃建章的辦公室，卻見房間里面，蔣曉春正在大聲嚷嚷著，而黃建章手里夾著煙，坐在辦公桌后，連連點頭。

把件放到辦公桌，我轉過頭，望著蔣曉春的一只熊貓眼，納悶地道：“蔣科，這是怎么了？”

“和梁鵬飛打起來了！”

黃建章把件收起來，拿手一指，皺著眉道：“小葉，你瞧瞧，梁鵬飛那家伙，把蔣科打成啥樣了，他那樣的素質，整天跟在李書記身邊，可怎么得了！”

我點了點頭，走到沙發邊坐下，遞給蔣曉春一支煙，自己也燃一根，低聲地道：“怪不得，剛才樓的時候，差點和梁秘書撞到一起，還被他罵了一句！”

“那人是一個瘋狗，逮誰咬誰！”

蔣曉春吸了一口煙，把手一擺，氣呼呼地道：“不過，別人怕他，我可不怕，算是當著李書記的面，我都敢拿大耳光抽他，什么狗屁青陽第一秘，不是扯淡嘛！”

“還是蔣科厲害，惡人得惡人磨！”

我哈哈一笑，豎起拇指晃了晃，也在旁邊附和道：“這個梁秘書，和他打過幾次交道，總覺得這人盛氣凌人，太張狂了些。”

黃建章也點了點頭，摘下老花鏡，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慢條斯理地道：“人總是會變得嘛，梁鵬飛剛來這里的時候，可不是這樣，那時候逢人敬煙，見了誰都點頭哈腰地請多關照，可沒想到，當了李書記的秘書才沒過兩年，尾巴翹到天去了，好像整個青陽，都快容不下他了。”

“他是摸準了李書記的脈，投機取巧，搞政治詐騙！”

蔣曉春很是苦惱，悶頭吸了幾口煙，嘆息一聲道：“這個姓梁的，李書記肯定是看錯他了，讓他繼續這么張狂下去，實在是有損李書記的威信！”

黃建章搖著椅子，若有所思地道：“是啊，可惜，是沒人能說服李書記，他總是最信任梁鵬飛的，旁人的話，根本聽不進去，沒辦法，真是沒辦法！”

“不行，我偏不信這個邪，晚再去趟李書記家里，總不能讓他被壞人蒙蔽了。”蔣曉春表情有些難看，把香煙熄滅，丟到煙灰缸里，起身走了出去。

黃建章臉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目送他離開，微微一笑，拿眼望著我，輕聲地道：“曉春雖然是個書呆子，可他是一個正義感很強的人，那梁鵬飛強，姓梁的是心術不正，里挑外戳地，搞出太多事情了。”

我點了點頭，皺著眉吸了一口煙，低聲地道：“秘書長，最近也聽到一些聲音，在這件事情，我站在您這邊，如果有用得到的地方，盡管打招呼，能辦的我一定辦。”

黃建章微微一笑，繞過辦公桌，來到我的身邊，拍著我的肩膀，笑著道：“好，好，總算你小子有良心，不過，你專心工作，為長倫書記服務好，也等于是在幫我了，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參與，免得受到牽連。”

我笑了笑，把香煙熄滅，和黃建章閑聊幾句，起身告辭，回到辦公室，剛剛坐下，辦公桌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我看了一下號碼，見是小美女周璟雯打來的，趕忙接通，低聲地道：“璟雯，你好，有事兒？”

“沒事兒不能打給你了嗎？”

小美女正在吃水果，蔥郁的手指捏著桃子，放到嘴邊，一口口地吸吮著桃汁，話題里響著很怪的聲音。

我笑了笑，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是，是擔心一會兒領導有吩咐，耽誤和你談話。”

周璟雯哼了一聲，撇起小嘴道：“當秘書有什么好的，還不如來省委組織部呢！”

我微微一笑，低聲地道：“璟雯，你要是一定讓我過去，我會考慮的。”

“想得美，誰稀罕呢！”周璟雯吃過桃子，抽出紙巾，擦凈尖尖玉指，隨即把電話夾在嫩白如玉的脖頸，溫柔地道：“周末能過來嗎？”

我拿起臺歷，看了一眼，微笑著道：“應該沒問題，你想好去哪里嗎？”

周璟雯伸手支著下頜，俏臉現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壓低聲音道：“去寺廟轉轉吧，這邊的大佛好像挺靈驗的，咱倆去求一簽吧。”

我心頭微動，故意逗她道：“去求姻緣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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