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后，大感興趣，仰頭將杯酒喝下，重新滿一杯，繼續(xù)追問道：“接下來呢？”

秦婭楠斜睨著我，抿嘴道：“那時候，他也是喝了一杯酒，穿著拖鞋往出走，我和狐貍精跟在后面，一大群人熱熱鬧鬧地去了鄉(xiāng)東頭，見一間土坯房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老農(nóng)，身子很結(jié)實，旁邊還放著鋤頭，手里拿著農(nóng)藥瓶，正在那破口大罵，什么難聽的話都說！”

我呵呵一笑，摸出一支香煙，放到嘴里，笑著道：“早些時候，農(nóng)村是那樣的。

”

秦婭楠笑著點頭，清澈的目光，落在我的煙盒，微蹙柳眉道：“怎么還抽芙蓉王了，前些日子不還是華、玉溪煙么，這陣子是錢吃緊嗎？”

我擺了擺手，把打火機放下，笑著道：“最近風(fēng)聲緊，要低調(diào)一點，我家里放著幾條華煙，沒敢動，這陣子抽芙蓉王好了，感覺這味還不錯，挺地道的�！�

秦婭楠咯咯地笑了起來，直笑得花枝亂顫，酥胸起伏不定，橫了我一眼，媚態(tài)橫生地道：“瞧你緊張的，吸個煙怕啥，又不犯法，至于這樣小心嗎？”

我點了點頭，謹慎地道：“至于，小心行得萬年船，最近風(fēng)頭很緊，督查室那幫家伙，跟土匪似的，挨個辦公室巡查，見人拍照，最近大伙都很擔(dān)心，晚都不怎么敢出去應(yīng)酬了�！�

秦婭楠嫣然一笑，抿嘴道：“嚴一點也好，該治治，免得你們吃吃喝喝的，把官員的形象都弄壞了�！�

“呵呵！是這個道理！”

我笑了笑，喝了口酒，微笑著道：“繼續(xù)，尚縣長當(dāng)時是怎么處理這個事件的？”

秦婭楠伸出玉手，把玩著酒杯，眼眸閃著興奮的光，喃喃地道：“那個老農(nóng)在那罵得正起勁，發(fā)現(xiàn)庭松來了，聲音小多了，原本是坐在房頂?shù)�，后來也站起來了，把農(nóng)藥瓶丟在旁邊，雙手拄著鋤頭，大聲地喊，庭松啊，正好你來了，給講講道理，這幫家伙，要扒我家的豬圈！”

我聽著有趣，喝了口酒，微笑著問道：“那尚縣長是怎么說的？”

秦婭楠雙眼瞇著，笑靨如花，繪聲繪色地道：“庭松轉(zhuǎn)過身子，把身邊那些干部都罵了一通，罵得大伙誰都沒敢言語，他在底下罵這些人，房頂老農(nóng)嘿嘿地笑，感覺像是揚眉吐氣了�！�

我微微皺著眉頭，有些不解，好地道：“接下來呢？”

秦婭楠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接下來，庭松轉(zhuǎn)身，問那老農(nóng)，說老楊啊，你家這豬圈蓋了，有土地使用手續(xù)嗎？”

我笑了笑，連連搖頭道：“多半沒有的，鄉(xiāng)下哪有那樣講究！”

秦婭楠點了點頭，輕笑著道：“那老農(nóng)一聽火了，拄著鋤頭爭辯，說尚鄉(xiāng)長，你可別扯了，我們祖祖輩輩都在這里住，家家戶戶都養(yǎng)豬，辦啥手續(xù)啊，這是豬圈，又不是養(yǎng)殖場，至于嗎？”

我微微一笑，沒有吭聲，自己以往的工作，都在縣直機關(guān)，對農(nóng)村工作并不熟悉，也很少下鄉(xiāng)，對于這方面的事情，還真不太了解，把眉頭一挑，不動聲色地問：“尚縣長是怎么說的？”

秦婭楠莞爾一笑，夾了口菜，低聲地道：“庭松說了，那也不行，這雖然不是養(yǎng)豬場，但嚴格意義講，跟養(yǎng)豬場也是一樣的，適用于相同的法規(guī)，豬圈是小型養(yǎng)豬，也是副業(yè)，屬于養(yǎng)殖一類，根據(jù)《土地管理法》，在自家耕種地里蓋豬圈，得到土地部門辦理用地審批手續(xù)!”

我笑了笑，輕聲地道：“對，以力降人，不如以理服人！”

秦婭楠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酒，臉帶著紅暈，淡然地道：“那老農(nóng)一聽，立時不干了，大聲嚷嚷，不行，絕對不行，我不識字，不管啥法不法的，全鄉(xiāng)養(yǎng)豬的多了，沒聽說有誰去辦證的！”

我喝了口酒，放下杯子，皺著眉頭道：“確實，農(nóng)村以前幾乎家家戶戶都養(yǎng)豬養(yǎng)雞，很少有辦手續(xù)的，也沒形成這種觀念，而且，算要辦，也得全鄉(xiāng)都統(tǒng)一，否則，他心理很難平衡�！�

秦婭楠笑，如水的眸光里，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得意地道：“庭松當(dāng)然也清楚了，不過，他走到那邊，走出幾步，量了一下，喊著，老楊，你自己說說，這個豬圈是不是占道了？”

我聽了后，恍然大悟，笑著道：“既然占道了，該扒了重建，那沒什么好說的！”

秦婭楠搖了搖頭，輕笑著道：“大家都那樣說，可是老楊是一根筋，死活不肯，又把鋤頭丟了出去，拿起農(nóng)藥瓶威脅，只說誰敢扒他家的豬圈，他喝藥自殺，死給大家看，這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低頭不見抬頭見，大家念著情分，誰都不好來硬的，僵在那里了，都想瞅庭松的笑話�！�

我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道：“遇到這樣的人，也沒辦法，講不清道理的�！�

秦婭楠嗯了一聲，笑著道：“庭松當(dāng)時也是這樣想的，他可氣壞了，指著老楊罵了起來，隨即大聲喊著，楊老三，你不是要喝藥嘛，成，我這和邊要兩個火化指標(biāo)，有本事你喝，我這個副鄉(xiāng)長不干了，也成全你，快點喝吧，現(xiàn)在喝！”

我聽了后，直皺著眉頭，微微搖頭道：“不行，這樣也不成，太簡單粗暴了，真弄出人命怎么辦？”

秦婭楠喝了口酒，臉泛著紅暈，輕笑著道：“旁邊的人也都是那樣說的，不少人還勸他，說老尚啊，要不算了，那種人跟他較勁不值得，萬一人家真喝了，你得跟著蹲監(jiān)獄，何必呢！”

我笑了笑，輕聲地道：“那尚縣長怎么辦的？”

秦婭楠咬著嘴唇，咯咯地笑，半晌，才問道：“你猜猜，他是怎么辦的？”

我聽得一頭霧水，連連搖頭道：“猜不出來！”

秦婭楠以手掩唇，笑著道：“他找了那把鋤頭，架著梯子往爬，一邊爬著一邊喊，狗日的楊老三，你快點給我喝藥，再不喝，我去直接拍死你，你不是想死么，我成全你！”

我聽了后，哈哈大笑，連連搖頭道：“怎么可能，尚縣長不是那個性格，太草莽了！”

秦婭楠橫了我一眼，蹙眉道：“得了，你才認識他多久啊，哪了解他的真實性格，更何況，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庭松那會兒是年輕氣盛，他現(xiàn)在的脾氣，可收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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