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知道了蔣玉康招自己來的目的，戈靜帶來一個說不上好壞的消息。

在上周的碰頭會上，已經(jīng)確定要對一些地市的班子進行微調(diào)，像包慶江這些甚至已經(jīng)提前進行了調(diào)整，淮鞍市委書記黃凌向省委提出了由我任淮鞍市人民政府常務副市長，而蔣玉康原本希望通過戈靜的路子，能夠讓我到通城任常務副市長，通城現(xiàn)任的常務副市長即將擔任通城市委副書記。

但是這個意見似乎遭到了省長吳國群的反對，吳國群以我的優(yōu)異表現(xiàn)為例，向郝力群提出、應該多將省直機關職能部門一些副廳級干部、或者亟待提拔的處級干部交流下掛到下邊地市去任職，而且最好是一定三年，讓這些干部能夠在基層腳踏實地的干些工作，打磨鍛煉，提升綜合素質(zhì)和能力。

郝力群似乎被吳國群說動了心，要求組織部對這方面要做一些調(diào)研準備，對于像淮鞍和通城這樣的偏遠地區(qū)，郝力群也贊同從省直機關下派干部去，而對于我的那排，燕然天也提出了看法，認為以我今年的表現(xiàn)和近期的一些風波，建議我可以異地交換使用，以便更好的鍛煉成熟領導干部。

戈靜拿不準燕然天的態(tài)度究竟是什么意思，異地交換使用，這個含義很復雜，這一次雖然名義上是微調(diào)，涉及地區(qū)卻很多，但都不涉及主要領導，也就是說、在常委人選和政府副職里調(diào)整。

我作為淮鞍市委常委，調(diào)整到其他地區(qū)，如果說也擔任一名普通常委、比如兼任紀委書記或者政法委書記、亦或是市委秘書長這一類的職務，意義不大，最起碼也應該擔任常務副市長，才算是不枉被調(diào)整了一回。

但是縱觀其他地市需要調(diào)整的對象，除了淮鞍、通城以及懷慶之外，而大多是以非常委副市長和常委中相對偏門的職位，而懷慶市的常務副市長，據(jù)說郝力群心目中早已經(jīng)有了合適人選，但是一直沒有明確，所以戈靜也有些看不準燕然天打這張牌是什么意思。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淮鞍和通城似乎都沒有了我的戲，通城和淮鞍這種偏遠地區(qū)，按照吳國群的建議，應當在省計委、省經(jīng)委或者省財政廳這一類主管經(jīng)濟財政，在這一類部門中選拔優(yōu)秀干部前去任職。

“戈部長，這么說，我現(xiàn)在也還處于待定狀態(tài)？”

我笑了起來，笑聲爽朗動聽，搖著頭道：“下周黨校學習就結束了，我現(xiàn)在也是兩眼一抹黑，還不知道我回去干什么，嘿嘿！我還真沒有聽過一個干干凈凈的常委，什么職務不兼，什么工作不分管，這未免也太便宜我了吧，光享受待遇，不盡義務，我怎么承受得起這樣的厚待？”

“我看等不到你黨校學習結束了，星期一我就要到郝書記那里去，估計也就是兩三天之內(nèi)的事情，就要研究這一次人事變動，我只是在考慮你到哪兒更合適。”

戈靜恬靜的笑了笑，道：“我聽蔣書記說，你比較適合從事經(jīng)濟工作，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可以勝任淮鞍或者通城的常務副市長工作，而且蔣書記也很希望你去替他撐場面，沒想到國群省長突發(fā)奇想，而郝書記又被說動了心，所以……”

見戈靜搖頭，我趕忙道：“戈部長，你不需要太過擔心，我這人什么都干過，屬于石頭下的野草，扔哪兒都能生根發(fā)芽，去不了通城和留不了淮鞍，我都不介意，真的。”

“呵呵！慶泉，你有這份心就好，我就是擔心你太失望，不過以我的感覺，這一次郝書記和國群省長對你的看法都不錯，甚至連老燕都對你在抗洪救災中的組織協(xié)調(diào)能力贊不絕口，我倒是感覺你會有一個更好的去處才對。”戈靜笑了起來，顯然對我的心胸十分滿意。

直到戈靜兩口子離開之后，蔣玉康的臉色才算是陰沉了下來，連連搖頭，道：“慶泉，真是不順啊！去了通城一個星期，才算是深刻感受到，弱中更有弱中手的含義。”

被蔣玉康這一句篡改了的俗語逗得忍俊不禁，我笑著道：“怎么，通城讓你失望了？”

“失望是早就有的，現(xiàn)在是快要讓我絕望了。”

蔣玉康苦中求樂的打趣著：“走在通城的大街上，你就會發(fā)現(xiàn)原來淮鞍城里和玉州市里的土氣落在通城街上，那就是洋氣了。”

“就這個、就讓蔣書記心如死灰了？”我意似不信的反問道。

“當然不是這個，還是你說的那幾點，干部觀念和基礎設施，這兩個問題幾乎就是貧困地區(qū)的通病，前者是主觀原因，后者是客觀條件，而主觀原因決定客觀條件，反過來客觀條件又讓主觀原因變得更突出，惡性循環(huán)，難怪通城始終跳不出這個怪圈。”

蔣玉康似乎被沉重的壓力壓得老了幾歲，雖然大背頭依然梳理得油光閃亮，但是眼角的疲憊和皺紋卻證明他去這一周里就已經(jīng)深深感受到現(xiàn)實困難的嚴峻性，比起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這個職位，通城市委書記這個位置的確不那么讓人愉悅，雖然它也的確能給人帶來一份榮耀。

“本想讓你和我一起去扛一扛這個擔子，沒想到國群省長覺得讓省直機關來個‘優(yōu)秀干部’來通城，唉！優(yōu)秀干部，這年頭能稱得上優(yōu)秀的角色有幾個？鍍金走人的倒是不少，慶泉，你們這一批當時來我們淮鞍的有三個吧，其他兩人我都完全沒有印象了，我記憶中，那兩人幾乎就沒有在他們掛職所在地留下什么印痕，這也算是優(yōu)秀？”蔣玉康苦笑著道。

“蔣書記，別一竿子把人全打死了，而且我覺得國群省長這個人，做事作風也相當細致，我估計這一次選拔所謂優(yōu)秀干部，恐怕不會像上一次我們那樣，絕大多數(shù)人純粹就是為了下去鍍金，我看既然是國群省長提出的這個意見，就算是沒有你這個因素在其中，只怕在人選考慮上，戈部長也得多花些心思，要不，國群省長那里也不好過關啊。”

……

黃文翰呆愣愣的坐在京城自家的客廳里，半晌沒回過神來。

他是下午接到財叔的電話，去見了京城市委書記王澤奉之后，剛才從王家大院回到家中的……

“好你個葉慶泉，嘴巴還真是夠緊的啊！這么大的事情，到現(xiàn)在居然瞞著我這老哥，你這個小兔崽子……”

半晌，黃文翰不自禁的喃喃罵了一句，緊接著，他之后又不免抱怨起自己曾今的老領導周鳴鳳，怪他事前知道了，竟然也一直瞞著自己，但到了最后，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自己這事情辦的，之前幫葉慶泉那小子介紹女朋友，原以為還是高攀劉家，沒曾想，這小子竟是天朝頂尖豪門王家的直系。不過還好，澤奉書記比較開明，說這些小兒女的事情，他不干涉，但家里老爺子見不得自己孫子受委屈，那意思……

好像是有點想讓葉慶泉來京城工作的意思，黃文翰想了想，還想拿起電話，撥通了江州省委書記郝力群的電話。

郝力群張大著嘴，愣怔了半晌，苦笑著點了點頭，道：“好的，文翰，我知道了。”

……

淮鞍方面和我一起調(diào)整的還有幾個，洪和平免組織部長，任常務副市長，湯彥琳接任組織部長，焦鳳鳴免奎陽縣委書記，任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淮鞍市委常委人數(shù)在經(jīng)歷了一年短暫的十二個雙數(shù)常委之后，重新回歸到正常的十一名單數(shù)常委。

“洪部，噢！現(xiàn)在該叫洪市長了，湯秘書長也該叫湯部長了，你們就這樣活生生的把我給攆出去了，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之心？”

我借著酒意，端起酒杯站起身來，故作感嘆的道：“遇人不淑、真是遇人不淑啊！還以為洪市長和彥琳部長是我的最大靠山，沒想到黨校沒學習完就被當頭一擊悶棍打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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