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1章逝去
那張臉依然熟悉,除了多了幾分自信和大度,那雙眼睛依然明澈,除了多了幾分湛然和犀利,那具身體依然挺拔,除了多了些許穩(wěn)健和沉凝,一切似乎都還是那樣,但是一切又都不可能再是那樣了。
這就是命!
貝齒深深的咬盡唇肉中,一抹淚珠悄無聲息的從臉頰緩緩落下,唐菲菲仰起面頰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然后掏出手帕默默的拭去淚痕,又回到衛(wèi)生間小心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然后補了補妝,這才竭力平復(fù)下自己的情緒走了出去。
讓我感到欣慰的是,參加黃化成婚禮的老同學還算是不少,尤其是天河分局和以及市區(qū)幾個分局的,原來和黃化成一個班的,來了不少,雖然和我不是一個班的,但是畢竟都還是相互認識,我倒也無意在這些老同學面前顯擺什么,也就顯得格外親熱,只是一來本不是很熟,二來這地位上的明顯差距,就再也不可能像尋常同學一般勾肩搭背談笑親熱了。
唐菲菲的出現(xiàn)給了我一個不小的沖擊,但是已經(jīng)有了一些思想準備的自己并沒有自亂陣腳,在同學們面前很理智的保持了平靜,當然,內(nèi)心和表面是另外一回事兒,但是畢竟度過了這一關(guān)。
只是唐菲菲眼中那一抹刻骨銘心的痛楚,還是讓我心中像是被烙鐵狠狠燙了一下般緊縮起來,多年來的大風大浪讓我養(yǎng)成的從容淡定,竟然險些崩陷,但自己還是堅強的挺住了。
我離開凱旋國際酒店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過了,自己本想早一點離開,但是黃亞麗領(lǐng)著黃化成相當熱誠殷勤的陪著自己說話,時過境遷,我對黃化成昔日那一點微末的不滿,早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
而自己也感覺得到,黃化成昔日身上那股子浮躁,也早就被打磨掉了,取而代之是偵察員特有的那股子狠勁兒和鉆勁兒,雖然在表情上偶爾還有那么一絲半縷的不自然,但是在談及自己工作時,對方仍然是相當?shù)淖孕藕万湴痢?br />
相較之下,黃建章這個女兒卻是一個典型的自來熟,雖然把黃化成拉著在一起,但是話頭卻總是由這個女孩子給挑起。
這個女孩子不但健談,而且相當善于挑選話題和制造機會,連早就想走的我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孩子在交際協(xié)調(diào)能力上有著潛在的天賦,不愧是團委出來的,黃化成這個老同學在這方面和她相比,完全不再一個級數(shù)上。
童曼的丈夫李明耀正如我所猜測的那樣,已經(jīng)明確下掛梅縣任公安局副局長,掛職時間為兩年,主要是根據(jù)市政法委的要求,充實基層實戰(zhàn)隊伍,同時提高干部隊伍基層工作經(jīng)驗這個意見,前兩天才去梅縣報到,和梅縣公安局班子成員見面,當然也少不了到黃建章這個梅縣政法委書記那里去報到。
雖然我心情有些煩亂,但是面對萬正友、杜力這些老朋友,他也實在不好吃完飯抹抹嘴巴就走人,也就只有被杜力、萬正友、金長倫拖著拉著去坐一會兒,再加上梅縣縣委副書記齊名遠,湊成了一桌,一玩就是半下午。
既然是打麻將,自然免不了要意思一下,好在萬正友、金長倫和杜力都不是喜歡這個行業(yè)的,客隨主便,隨著齊名遠這個地主安排,一場麻將打下來,我居然沒輸沒贏,這讓我很高興。
我的別克新世紀滑出凱旋國際酒店大門時,自己下意識的瞥了旁邊一眼,一個熟悉的身影躍入眼簾,右腳在油門和剎車兩個踏板上來回連續(xù)變換了幾個動作,最終還是定格在了剎車上。
唐菲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這個位置的,她有一種茫然恍惚的感覺,坐在松軟的真皮座椅上,她一言不發(fā),只是默默的流淚。
此時的我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一下子變得無比的清明冷靜,先前在宴席間的煩躁怔忡似乎一下子消失無蹤。
抽出兩張紙巾放在唐菲菲的手中,卻不再是溫柔體貼的替她拭去臉上淚水,我終于明確了自己界限。
“你走哪兒?我送你。”
“回市公安局。”眼淚也許是最好的宣泄渠道,唐菲菲漸漸恢復(fù)了平靜,拭去眼角淚珠,略略紅腫的眼睛依然那樣明亮嫵媚。
一路無言,我默默的駕車,唐菲菲目視前方,淆然無語。
別克一直開進了市公安局家屬院,我凝望了一眼那幢有些老舊的六層樓樓房的第三層,那里曾經(jīng)是他夢縈魂繞的所在,自己曾經(jīng)多么渴望自己能以一種體面而受尊重的方式踏進這個家,但是這一切都已經(jīng)遠去。
“慶泉,我們還能是朋友么?”下車時,唐菲菲幽幽地問了一句。
“當然,我們永遠是朋友。”
我臉上溫和的笑容讓唐菲菲忍不住再度淚流滿面,扭頭而去。
逝者如斯夫。
……
我審視著許喬拿出的人員名單。
城市建設(shè)開發(fā)公司班子組建一直是許喬最為操心的工作,按照我的要求,城開司班子組成必須要是一個堅強而具有戰(zhàn)斗力的堡壘團體,要熟悉業(yè)務(wù)僅僅是一個最基本的先決條件,更重要的是要有優(yōu)良的政治素質(zhì)和敢打敢拼的作風,尤其是要求敢于抵御外界壓力的韌性。
我當初給許喬提出韌性這個詞語的時候,一度讓許喬很是困惑不解,韌性這個詞語可是有些不太好理解,抵御外界壓力,許喬明白是什么意思,城建這一塊本來就是常在河邊走的活兒,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和關(guān)系,往往使得城建這一塊工作既是容易出政績的領(lǐng)域,同樣也是落馬翻船率極高的風險活兒。
幾乎每隔個兩三年,似乎就有一個魔障輪回,全市或多或少就有一批城建交通領(lǐng)域的中層干部要被紀委和檢察院請走,這似乎已經(jīng)成了懷慶建設(shè)領(lǐng)域的鐵規(guī)律,屢試不爽。
在我來懷慶之前,市建委一位副主任和兩名工作人員就因為涉嫌受賄,而被檢察機關(guān)免予追究刑事責任,但是受到了雙開的處分。
“這是大名單,也就是說,還有可能替換的準備名單?”
我一個個審視過,這張名單上的人不完全是建委系統(tǒng)和原城開司班子成員,可以說調(diào)整幅度也比較大,但是這些人后邊都有一個括號,括號里另有一個名字,這讓我禁不住皺起眉頭。
“嗯!原來我也沒有想過要搞一個替補名單,但是在城開司班子成員構(gòu)成上爭議比較大,所以我也就考慮是不是需要再斟酌一下,列出備選名單,讓葉市長你也過過目來甄別鑒定一下。”許喬也是苦笑著回答。
先前我交給她這個任務(wù)時雖然有些思想準備,但是還是抱著一絲興奮和滿足感,但是這一段時間下來,市里邊上上下下都知道城開司班子調(diào)整在即,我把確定班子成員的大權(quán)交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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