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牛李二人踏山寨
上個月,江州換了新推官,姓梁名揚祖,乃是徐澤“老熟人”——知鄆州事梁子美相公的第五子。
梁揚祖是個做實事的,一到江州,就從本司入手,清查江州歷年積存大案,不幾日,便發(fā)現(xiàn)了不少疑點。
若是以往,屬僚們多半會跟著吆喝官老爺幾聲,給足面子,把這事應(yīng)付過去,便完事了,即便有人涉案,也不會有人真賣死力去抓。
畢竟“流官”是流動的,胥吏卻是基本不動,傻子才會為給不了多少實際好處的上官,把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鄉(xiāng)人往死里得罪。
但官場永遠不缺“聰明人”,很快,就有人聯(lián)想到了三個月前徐澤來江州,拿著天子手詔查詢相關(guān)人等信息的情況。
然后,這幫狡猾胥吏立即表現(xiàn)出罕有的正義感和事業(yè)心,各自報出一堆有名有姓有違律事實的江湖人物。
江州官府突然開展“依法嚴厲打擊刑事犯罪分子活動”,禍及一眾大魚小蝦。
張橫、張順兄弟因為及早抽身,去了之罘灣,戶籍都銷了,而且這兩兄弟是去尋徐澤做“正經(jīng)營生”的,自然不會再受牽連,是此次“嚴打”行動中,唯一未受牽連的江湖名人。
穆弘、穆春及其爪牙被一網(wǎng)打盡后,揭陽鎮(zhèn)父老自發(fā)前往官衙叩拜梁青天大老爺,眾苦主紛紛控訴穆家兄弟惡行,鐵證如山,二人也認罪伏法,已被判斬首,只待朝廷復(fù)核后便擇時問斬。
犧牲手下大半嘍啰后,李俊趁著混亂逃脫,隨后,又尋到在外販運私鹽的童家兄弟,準備找個地方隱居,避過風頭再說。
不想,幾人慌不擇路,誤入另一幫綠林好漢的地盤,起了沖突,李俊、童威為掩護童猛逃脫被擒。
童猛走脫后,想到能救李俊和自家兄長的,唯有張順,一路尋到了之罘灣后,才知道張順已不在此處,其母都不知他的去向。
他又不敢去尋張橫,擔心會被船火兒黑吃黑,萬般無計之下,童猛想到了曾對李俊有過招攬之意的徐澤。
只是,巡檢徐老爺那日正要巡海,公務(wù)如此繁忙,哪有閑心管你什么過江龍和地頭蛇打架的這點破事?
所以,童猛就這么被晾了幾日。
……
巡檢司衙門外。
童猛突然情怯,之前急著找人救兄長,什么都顧不上。昨日得了蕭讓的準信,他又一直在想要如何說服徐澤。
此時,快進衙門了,才想到徐澤這人的恐怖來——十九歲的巡檢,由黑轉(zhuǎn)白的傳奇,挑動遼國內(nèi)亂的風云人物!
上次徐澤來江州,李俊連夜拜見徐澤回來,除了跟自己兩兄弟說張順跟了一位官老爺,這位官老爺還想讓我們幾人為他做事外,絕口不提徐澤是怎樣的一個人,此時再回想,童猛得出一個荒謬的結(jié)論——頂天立地的李俊哥哥居然怕徐澤!
童猛忐忑不安地進了官衙,還未下拜,就聽上首的徐澤道:“別拜了!直接說,你是何人?找本官有何事?”
童猛懵了!
發(fā)生了什么?
自己不是和蕭讓都說了自己的事嗎?
“小人童猛,江州人氏,來——”
“江州?本官聽說江州有幾個通緝要犯,似乎就有一個叫童猛的,好膽!竟敢跑到本官衙署鬧事,鐵牛,與我拿下這賊廝!”
“冤枉!小人冤枉啊!”
童猛噗通跪下,腦子飛快轉(zhuǎn)動,到底是跟了混江龍李俊多年,不多時就想到了問題的關(guān)鍵,只怪自己心急,全然忘了自己是賊,上面這位卻是真的官!
“小人姓童,名字是開蒙的蒙,不是威猛的猛。”
“起來說話!”
“小人與兄長販貨,經(jīng)過九斗山時被劫,二位兄長為掩護我逃脫,陷于賊人山寨,求巡檢老爺為小人作主啊!”
“九斗山在何處?”
“滁州全椒縣境內(nèi)。”
“胡鬧!本官乃是登州刀魚戰(zhàn)棹巡檢,只管巡海捉賊,如何還能捉滁州的山賊!”
童猛???
“你既然找到這里,本官也不能讓你白跑一趟,蕭文字,替本官向全椒知縣擬書一封,說明其中緣由。”
“是!”
童猛終于反應(yīng)過來:“老爺,怪小人話沒說清楚,我兄弟本是從登州往江州販海貨的,這次途經(jīng)滁州,本是想得了錢買海船的,不想——”
“既如此,這事本官可以替你作主!”
……
幾日后,滁州全椒縣,九斗山。
“牛都頭,翻過這個山崗,就能看到賊人的山寨了。”
“鐵牛,為我披甲!”
鐵甲部件多,份量重,披卸皆不便,長途行軍中是不可能穿戴的,一般都是戰(zhàn)前和戰(zhàn)后有人協(xié)助披卸。這也是步兵在行軍途中,遭遇騎兵突襲容易崩潰的原因之一。
水營按照編制,可配少量鐵甲,海上作戰(zhàn),鐵甲實用性并不大,還難維護保養(yǎng),但徐澤沒有嫌棄,只要是該配發(fā)的武器裝備,不管有用沒用,能領(lǐng)的全都領(lǐng)。
童猛見牛皋、李逵二人似乎是要與賊人打斗的架勢,只覺頭皮發(fā)麻,加上自己也就三個人,真要攻打賊人的山寨么?
童猛原以為對付這幫難纏的山賊,即便徐澤自持身份不親自來,怎么著也要安排屬下帶上百十名精兵過來,沒想到竟然只派了兩個人,還是兩個傻大膽!
“都頭,我們這是?”
“怎么,你怕了?”
“不是怕,只是——”
“只是個鳥!”
李逵插話道:“俺們是官軍,來他山寨討人,就是給他長臉了,還想怎的?”
童猛不敢說話,等牛皋披甲完畢,老老實實頭前帶路,未走多遠,就被賊人的哨探發(fā)現(xiàn),對方見牛皋、李逵來者不善,轉(zhuǎn)身就跑,牛皋沒理哨探,直管大步向前。
見到哨探狼狽逃回,其身后還跟著三個來意不善的人,其中一個還身披鐵甲,守門嘍啰趕緊關(guān)了寨門,并敲鑼示警。
“社首說了,要先禮后兵,童二,你去說下俺們的來意!”
童猛得了牛皋的吩咐,提心吊膽地上前喊完話,回來復(fù)命。
“都頭,現(xiàn)在怎么辦?”
“講完禮,咱們就該動兵了,鐵牛,借你斧子用用。”
牛皋上山后,就根據(jù)徐澤的建議改使鐵槍和鐵簡。
牛皋拿起斧子,選了道旁一棵四圍粗的樹木,三兩下放倒。
寨墻上,一眾嘍啰看著鐵甲人怪異的舉動,議論紛紛。
“那人要做甚?”
“他在砍樹枝,不會是想扛樹砸俺們寨門吧?”
“這如何能!濕樹死沉,那三人又高矮不一,如何扛?即便抱得起,也沒勁沖撞,咱們只需守在墻上放石頭,保管砸死他們!”
“頭領(lǐng)們怎么還不來?”
九斗山有兩個山賊頭領(lǐng),大頭領(lǐng)費保赤須黃發(fā),綽號赤須龍;二頭領(lǐng)倪云瘦長短髯,綽號卷毛虎。
此二人頗有眼色,知賊道難持,利用九斗山地跨滁、和兩州的便利,在山上種些糧食,也與遠近村戶交易,平時里只劫獨身旅人、小隊行商,從不招惹官府和大商賈。
因此,立寨兩年,竟未召官府惦記。
那日,聽嘍啰回報李俊三人身上頗多財貨,二人起了貪念,帶人劫奪,不想混戰(zhàn)中走脫了一人。
費保擔心召來禍患,留了一線,沒有為難束手就擒的李俊、童威二人,飯菜管夠,只是限制行動。
繁忙的大運河不僅溝通了河北至兩淮的物產(chǎn),也為兩地之間的各種江湖傳聞的傳輸提供了便利。
梁山漁盜變成官軍的傳奇故事早就傳遍兩淮,稍有頭腦和抱負的江湖好漢無不以徐澤為榜樣,九斗山費保和倪云兩個頭領(lǐng)也早盼著搭上官府中人的機會。
因此,聽守門嘍啰回報,前番走脫的那人回來了,還帶了兩個鐵甲官軍兵卒后,費保和倪云不僅不慌,還大喜過望,二人拿了兵器,剛跑到寨門,就聽嘍啰在寨墻上大喊——
“禍事了!三娃,快,快放箭!不好了!頭領(lǐng),快躲開!”
二人剛反應(yīng)過來,就聽“轟”的一聲巨響,寨門應(yīng)聲而倒。
塵土飛揚中,一名鐵塔般的巨漢踩上砸倒的寨門,丟下手中圓木。
“你們兩個,誰是頭領(lǐ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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