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北疆，雪剛剛開化，草原上一簇簇白雪如云朵般，融雪化成的水一灘一灘在黑夜里倒映著繁星點(diǎn)點(diǎn)，遠(yuǎn)遠(yuǎn)看去閃著銀白的光。此處卻并不平靜，雜亂的馬蹄不斷將一灘灘銀白踏碎，濺起的水花卻并不透明是血染的紅。

　　戰(zhàn)馬嘶鳴，兵器相擊，刀砍皮肉，重錘砸骨，尖叫聲，嘶吼聲，嚎哭聲不絕于耳。一簇簇火光燃起，草原上的大帳接連著了火，濃煙升騰，帶著焦糊和血腥。漸漸，一切歸于平靜，只聞最大的那間帳中傳來女人的喝罵與詛咒。

　　“噗”匕首扎進(jìn)了結(jié)實(shí)的胸膛，噴出一抹血。赫連訣低頭看著扎在胸口上的刀，撕開衣衫露出蜜色的肌膚和狼圖騰的刺青，拇指在溢出的殷紅血液上沾了一把，抹在嘴角，用舌頭舔了舔，咧出一個笑來，自己的血真新鮮。伸出大手捏住女人的脖子，咔嚓一聲，女子頭一歪沒了氣息。

　　大馬金刀往桌子上一坐：“人呢，找到?jīng)]？”齊哲打了個呼哨，三個壯漢押著一個中年男子進(jìn)了大帳，被一揣膝窩，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赫連訣抽了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來回摩擦著：“剛躲哪兒了？”阿吉修戰(zhàn)戰(zhàn)兢兢微微抬頭：“地，地洞里。”

　　赫連訣輕蔑呲聲：“真夠慫的。”朝地上女子的尸體抬了抬下巴：“她臨到死也不肯供出你的藏處，赫連家的女兒倒還有幾分血性，所以我給了她一個痛快。”阿吉修這才注意到地上的女子，閉上雙眼絕望哀嚎：“里安，里安！”睜開眼，眼眶赤紅：“赫連訣！你竟然連赫連里安都?xì)ⅲ∷�是你赫連王族的人啊。”

　　“她嫁給你阿吉納河部落，便不再是赫連族人了。”伸手拿了個沙果，一口咬了半個嚼得脆生生地響。阿吉修止不住身體顫抖：“所有的財(cái)物馬匹你要都拿走……”赫連訣停了咀嚼，笑了起來：“這些本就是我赫連王族的東西。”

　　“那你還想怎樣？”阿吉修壯了膽卻聲音又漸弱下去。赫連訣一口將剩下的沙果吃掉，吐出一顆果核：“我說了，這些都是赫連王族的東西，包括你這顆頭。”話落，揮刀一斬，只見寒光一現(xiàn)，阿吉修的頭顱還穩(wěn)穩(wěn)地立在脖頸上，只是一圈紅色的血線揚(yáng)起一陣血霧，眼神還保持著瞪大的樣子。

　　好快的刀……

　　赫連訣伸出手抓住阿吉修的腦袋遞給齊哲：“裝起來。”

　　“是，狼主！”

　　白野匆匆進(jìn)了帳，看著噴血倒地的無頭尸，身體一抖，閉了閉眼，挪到赫連訣身邊：“狼主，東西都規(guī)整好了，咱們是現(xiàn)在回東遼還是先歇息一晚？咱們出來已經(jīng)有一段日子了，這一路向西，已經(jīng)占了七個韃野人的部落領(lǐng)地了，這塊地已經(jīng)是韃野王族的地盤了。”

　　赫連訣站起身，拿了杵在地上的狼牙棒扛在肩上：“不回，繼續(xù)西進(jìn)。”

　　“啊？前面是韃野王族的地盤了。”白野再次提醒。

　　赫連訣一笑，露出雪白的牙：“我要去喝阿吉穆的喜酒。”

　　白野……帶著一萬兵馬，喝，喝喜酒？“狼主，喝喜酒可以，那咱們是不是不用這么多人去啊？”白野追上。

　　“人多才熱鬧，你去找口盒子把阿吉修的腦袋裝得好看點(diǎn)，當(dāng)賀禮了。”

　　白野……阿吉修是阿吉穆的堂哥，砍了人堂哥的腦袋，當(dāng)賀禮？“狼主，狼主？”急匆匆又追了過去，卻被赫連訣一個眼神制住：“我是說，你胸口上的刀，要不要處理下？”白野趕緊指指還插在赫連訣胸口的匕首。

　　“哦”，赫連訣渾不在意，伸手撲哧將匕首拔出來扔在地上：“把這里處理下。”白野趕緊上前，從袖子里拿出藥要給他敷上。赫連訣接過藥擺擺手：“不是這里，”一指整片大帳：“全燒了，春天了，養(yǎng)養(yǎng)草。”

　　翻身上馬，皎潔的月色鋪撒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如鍍了一層銀光，深邃的幽藍(lán)眼眸是黑夜里最美的寶石。赫連訣，流淌著赫連王族的血，是草原上最兇狠的狼。

　　身后濃煙四起，阿吉納河部落八千頭顱落地，兩萬人有了新的歸屬。

　　駿馬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馳騁，赫連訣嘴角含笑：“小葉國師，我來找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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