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吹故人心 不知是晴 是陰
萬家燈火點燃于一刻,魏歸啼站在山坡上回想起從前,有些傷感,只不過被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雨的面龐遮蓋了許多;風(fēng)不快坐在一邊,倒是有些滿足,江湖路上的閱歷,在這幾天上升到了更高的層次。
“魏前輩~從前我不信鬼神,可今日的奇遇卻讓我大開眼界,那老生分明是凡人,卻能將我移形換位,換作神仙鬼怪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風(fēng)不快擦拭著佩刀,隨口說道。
魏歸啼將心神收回,淡淡說道“這沒什么,縮地成寸只算是那葉蕓生小試身手而已!”
“縮地成寸?”風(fēng)不快表現(xiàn)得很有興趣,想繼續(xù)追問“難道真是他改變了土地方位?”
魏歸啼搖搖頭,也找了一處石墩坐下“那只不過是幻術(shù)而已,那葉蕓生是位陣法高手,他先在山坡周圍的一草一木上做手腳,當(dāng)有人踏入時,便已經(jīng)著了道,攀枝繞路是你下意識的本能,實則阡陌縱橫都是他精心設(shè)計。”
風(fēng)不快仍舊不解,皺著眉頭繼續(xù)說道“可從交談,會面,都表明我明明與他存在方寸之間,為了他突然又從我眼前消失?將我至于百足之外?”
“這便是幻術(shù)所致!”魏歸啼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他的修為與心性異于常人,像你這樣的小捕快本就沒有這方面的戒心,從你踏入陣法那一刻,心境就已經(jīng)被他控制”魏歸啼說著,指著一旁的小樹苗“就好比這根枝芽,讓它成為你心中的茂樹,他葉蕓生也能做到!”
聽到這,風(fēng)不快略感震驚,其中也有些疑惑,若不是親身經(jīng)歷,他只會覺得魏歸啼在癡人說夢“這…這也太過玄幻了!”
魏歸啼抬手一搖“你若是能涉足其中,便不會如此認(rèn)為,就好比這千里傳音,內(nèi)力雄厚者便可控制音波,傳音千里;而幻術(shù)無異于控制人的目光罷了!淺潭看似能夠涉足,可踩進(jìn)去就是兩回事了~”
風(fēng)不快點點頭,看著日下高山說道“魏前輩,我們何時下去?”
魏歸啼看了一眼山下“要不我們現(xiàn)在就動身,速去長安吧!”
風(fēng)不快不解道“前輩!你那些朋友…”
“什么朋友,我沒朋友…”剛說到這,魏歸啼看到一道窈窕身影漸步走上山坡,話音逐漸變得唏噓。
風(fēng)不快順著魏歸啼的目光望去,發(fā)現(xiàn)是尤湘湘,雖說不熟悉其與魏歸啼的關(guān)系,但是從魏歸啼心虛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之間有些不尋常的羈絆。
“前輩,我先下山,幫你沒劈完的柴先劈了!”也不管魏歸啼如何暗示,風(fēng)不快對著尤湘湘微微鞠禮便下了山坡。
尤湘湘一襲淡黃色的裙衫,玉帶束腰亭亭玉立,發(fā)間僅存的玉簪,像是極力在掩蓋主人的風(fēng)情萬種,可那種抑制力恍然若失。
“好久不見~”尤湘湘的聲音沉靜卻透徹心靈,傳到魏歸啼耳中如同驚蟄春雷,牽動萬物。
“額…嗯!”魏歸啼慢慢移動身位不想去看她。
“一定很恨我吧?”尤湘湘走近魏歸啼身邊,慢慢坐下,看到魏歸啼并未發(fā)聲繼續(xù)說道“當(dāng)初,我承諾…你們二人誰把最寶貴的東西交給我,我就愿意跟著誰,知秋他明白我的意思,因此退出了五柳賢莊,也退出了江湖!你卻還是老樣子,一個人去了玉龍雪山,結(jié)果撈了一身傷回來…”
魏歸啼仍舊默不作聲,看似平靜無比。
尤湘湘長吸一口氣,雙手的指尖來回擺弄,顯得放松許多“聽說你要退隱江湖,誰有這么通天的本事?能讓你收心!”
“知道得挺多~”魏歸啼生硬地吐出幾個字。
尤湘湘微微一笑“只是知秋他不喜歡鳳盟,而我…割不斷的,所以做做樣子咯!”
尤湘湘俏皮的語氣,讓魏歸啼有種恍如昨日的感覺,滄桑的臉上露出一個少年般,略帶歉意的笑容“也就半碗粥的事,沒什么通天不通天!”
“嗯?你可從不喝粥”尤湘湘伸著腦袋,盡量想讓魏歸啼看到自己“那時我煮的,你也不喝,說是浪費舌頭!”
魏歸啼雙手一撐,站起身來“如果是想讓我照顧你那寶貝兒子,還是換個人吧,我沒那么閑心,甚至不愿意!”
尤湘湘看著魏歸啼,欣賞之中帶點惋惜“你從來都很聰明~只是在人情世故中,你只會用雙眼來衡量!”
“葉知秋不是已經(jīng)放棄玉牌了嗎?你何必再做打算?讓你兒子冒這份險!”魏歸啼顯得有些不耐煩。
“他從來不為自己考慮!”提到葉知秋,尤湘湘眼中盡是憐愛的神色“世人總覺得他是個癡情種,意氣風(fēng)發(fā)之年能夠隨我白衣伴竹,了然于世;可我明白,他只是將赤子心掩藏在幽閉處,事到如今我仍能感受到它在發(fā)光發(fā)熱!”
尤湘湘話語一頓,站起身望向遠(yuǎn)方“原本只想明兒能夠安穩(wěn)一世,可他日漸成長,知道的也越來越多,我拖累了知秋,我不想明兒也因為我的自私啞然于世!”
“大姐~江湖很危險!一塊玉牌而已嘛,你讓葉知秋去拿回來就行了,別跟我在這文縐縐的!”魏歸啼突然不耐煩,隨著山風(fēng)一躍至山下。
“還是會吃醋嗎?”尤湘湘釋懷地嘀咕一聲,轉(zhuǎn)身朝著西邊緩緩走去。
魏歸啼回到村莊,本意是想叫上風(fēng)不快即可起身,可到了院中才發(fā)現(xiàn),葉俸明已然恢復(fù)如初,甚至看自己的目光還有點小興奮,此刻與風(fēng)不快和小尼姑三人,正在院中幫自己劈柴,而葉知秋早已不知去向…
“魏…魏伯伯!”
“呸!誰是你伯伯!”
“那你同意收我了?”
“我同意你先人!”
院中,葉俸明舉著斧頭,跟在氣沖沖的魏歸啼身后來回踱步著。
“你娘…”魏歸啼想破口大罵,可話到嘴邊又收住了。
“我娘怎么了?”葉俸明一挑眉毛,眼睛放光,沒想到江湖大名鼎鼎的魏歸啼居然能被自己的娘親弄得手足無措,雖說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但是很明顯,魏歸啼有些拒絕不了自己做個跟屁蟲。
“葉葉葉…葉舉梅呢?”魏歸啼突然問道。
葉俸明眨眨眼“我叔父被我爹帶回谷內(nèi)療傷了!”
魏歸啼先是愣住,緊接著深吸一口氣“好吧!你們辭賢谷真是好。《昵鞍盐覄潪榱送馊,現(xiàn)在還要老子給你們帶娃!真是好啊!”
葉俸明嘟著嘴,有些不悅但不至于生氣“師父~我十七歲了~又不用你喂!你讓我跟著你學(xué)個一招半式!”
“別叫我?guī)煾竳我配嗎?你那個爹比我混的差嗎?他抱著娘們回家吃飯,要我給他在外邊打雜,噢!美其名曰是與世無爭,倒是我愛慕虛名了!我還不是混口飯吃,總不能死無葬身之地吧?能不能別!往!我!臉上!貼金!”魏歸啼滿臉通紅,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拒絕不了尤湘湘臨別前的請求,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認(rèn)。
葉俸明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魏歸啼大發(fā)脾氣,片刻后委屈地說道“大不了以后我給你送終嘛!”
“你說什么?”魏歸啼兩眼如銅鈴般睜得通紅,一把提起葉俸明的衣領(lǐng),嚇得葉俸明頓時無與倫比,磕磕巴巴。
“不是!師父~我意思是…意思是…我…我養(yǎng)你。 比~俸明雙手哆哆嗦嗦,看魏歸啼的眼神,保不準(zhǔn)下一刻自己形同身旁的柴火堆。
“你先顧好你自己吧!。。。
魏歸啼無處發(fā)泄地叫喊著,恰巧宿主家的門簾被掀開,一位身形佝僂的老翁探出腦袋,雙眼迷離地在院中找尋魏歸啼的身影“喂!小子,唱什么呢?柴劈好了嗎?除夕夜在老頭家湊一桌吧?”
魏歸啼氣呼呼地背向老翁,片刻后放下葉俸明轉(zhuǎn)頭看向老翁,平靜地說道“好!酒夠就行!”
風(fēng)不快與小尼姑全程不敢多嘴,掩著耳朵避之不及,總算是松了口氣。
“好哎!吃飯了~”小尼姑與風(fēng)不快對視后,輕聲說道。
“噓~”風(fēng)不快微微努嘴,示意跟著進(jìn)屋。
晚風(fēng)劃過陣陣炊煙,幾家歡喜幾家憂愁,幾家把酒言歡,幾家食粥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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