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晴為黛影
林之孝倆口子得知怡紅院的事后,既是惶恐又是憤怒。
忠順王命令他們監(jiān)視賈家,尤其是怡紅院的一舉一動,而月前女兒剛離開怡紅院,現(xiàn)在連唯一眼線蕙香也陰差陽錯(cuò)的被攆了出去,心中頓時(shí)焦急萬分。
只是如今局面已成這樣,兩人也無可奈何,只得重新布局監(jiān)視賈寶玉。
知道眼前這一切都是王熙鳳造成的后,兩人心中頓時(shí)記恨起王熙鳳來。
晴雯被攆出去的當(dāng)天晚上,陸崢便從賈蕓那里知道了事情的詳細(xì)經(jīng)過,便來匯報(bào)賈家發(fā)生的事情。
正巧黛玉也在書房,陸璟便留下黛玉一起聽聽。
黛玉聽到王夫人查抄怡紅院,將晴雯、墜兒幾人都攆出了怡紅院,心中有些嘆息,別人倒還罷了,只是晴雯和自己挺合得來,自己也挺喜歡晴雯直來直去的性子。
陸璟聽后非常震驚,沒想到王夫人竟然提前將晴雯趕出了怡紅院,看來襲人懷孕事件對王夫人的影響很大。
待黛玉感慨一番后,陸璟又將此事背后的內(nèi)情說給黛玉。
黛玉聽后,心中更加感嘆,沒想到如今賈家大房和二房的矛盾已經(jīng)到了這等地步,只是苦了這些丫鬟,主子爭斗,她們也跟著受牽連,對晴雯幾人更加憐惜,同時(shí)對王熙鳳的為人和手段也有了新的認(rèn)識。
陸璟見陸崢使眼色,便說道:“還有什么事直說就是,在夫人面前不必遮掩!”
陸崢忙回道:“是多姑娘托人帶信,要找我借錢給晴雯贖身!”
陸璟還未說話,黛玉滿是疑惑的問道:“多姑娘是誰?”
“是晴雯的的表嫂,陸崢常派人到她那里去打聽消息,不過她并不知道背后是咱們!”陸璟解釋道。
這個(gè)多姑娘也算是紅樓里的一朵奇葩,閱盡寧榮二府的一半男人,還一直想著要和賈寶玉春風(fēng)一度。
不過她的消息倒是很靈通,賈府很多內(nèi)幕消息她都知道十分清楚。
黛玉心中了然,這個(gè)多姑娘應(yīng)該是夫君在賈家的眼線,心中暗自猜測,這樣的人不知道在賈家還有多少。
“看在她提供那么多消息的份上,也不必借了,你就多給她些錢財(cái),讓她給晴雯贖身就是!”頓了一下,陸璟又說道:“給賈蕓也送些銀子過去,讓他把墜兒也贖出來。”
陸崢聞言,正想轉(zhuǎn)身離去。
黛玉問道:“她為何要急著給晴雯贖身?”
雖說贖身后有了自由,但也失了生活的來源,若是不嫁人,過的只會更加悲苦。
陸崢忙止住腳步,回道:“聽多姑娘說,賈家二太太要將晴雯配給一個(gè)性情極差的小廝,據(jù)她說那個(gè)小廝喜歡喝酒,脾氣又極為不好,已經(jīng)折磨死了兩個(gè)媳婦,晴雯不愿意,只一心要尋死,多姑娘這才托人帶信來!”
黛玉聽后,心中一寒,晴雯到底是犯了何等大罪,王夫人要逼死她才肯罷休,對王夫人的感官更加不好,對晴雯則又多了幾分憐惜,于是問道:“她給晴雯贖身后,打算如何安置晴雯?”
“這個(gè)小的就不知了!”陸崢搖頭道,他并不直接接觸多姑娘,都是派人去聯(lián)系。
黛玉思忖片刻道:“夫君,妾身想把晴雯招進(jìn)咱府里來。”
“夫人想做就去做吧!”陸璟點(diǎn)頭道,晴為黛影,若是兩人能湊到一塊也挺好。
黛玉雖然心思機(jī)敏,但心地善良,有時(shí)候難免有些心軟,紫鵑雖忠心,但也不是強(qiáng)勢的性子,若是有晴雯這樣一個(gè)性格剛烈,敢說敢做的人輔助黛玉,也是件好事。
想到這里,陸璟心中倒十分期待黛玉和晴雯的組合,能產(chǎn)生什么奇妙的反應(yīng),于是吩咐陸崢道:“你先讓多姑娘去給晴雯贖身吧!”
陸崢應(yīng)是后,行禮告退。
房內(nèi)只剩下兩人后,陸璟說道:“據(jù)我所知,晴雯的賣身契在老太太手中,多姑娘想要給晴雯贖身,恐怕不會那么容易,而且老太太現(xiàn)在還不知道晴雯被逐的事,若是知道了,說不定還會有一番波折!”
“夫君放心,妾身自會處理妥當(dāng)!”黛玉點(diǎn)頭道。
陸璟有些好奇的問道:“夫人是打算直接找老太太討要晴雯?”
“不是,夫君再猜猜看!”黛玉搖頭道,若是直接找老太太討要,欠下人情不說,老太太也不一定會放手,沒準(zhǔn)只是將晴雯送過來,將賣身契捏到手里。
“那就等晴雯贖身后,再將晴雯買下來?”陸璟笑道。
“夫君只猜對了一半!”黛玉嫣然笑道。
“夫人要先幫晴雯贖身?”陸璟問道。
黛玉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王夫人對晴雯的處置來看,想必不會那么輕易放過晴雯,多姑娘若是直接去為晴雯贖身,估計(jì)很難,所以要救晴雯,需要先幫晴雯贖身才行。
“夫人打算怎么做?”陸璟問道。
“夫君可以猜猜看!”黛玉笑道。
陸璟胡亂猜幾個(gè)答案,黛玉均搖頭否認(rèn)。
“夫君若是再猜不到,那你今天就睡書房吧!”黛玉嬌笑道。
“夫人這個(gè)懲罰也太狠了吧!”陸璟笑道,說著拿出一塊玉佩,在黛玉眼前晃了晃。
黛玉見此,點(diǎn)著陸璟的額頭,不依道:“好啊,看來你方才一直在敷衍我!”
“小生哪敢敷衍夫人!”陸璟忙賠笑道:“只是聽到夫人的懲罰,心中著急,這才急中生智,猜到夫人的心思。”
“哼,休想用花言巧語蒙騙妾身!”黛玉故作生氣道。
陸璟忍著笑意道:“夫人想怎么樣?”
“妾身想找夫君借幾個(gè)人!”黛玉說道。
陸璟明白黛玉的意思,于是道:“夫人有什么吩咐,直接讓人告訴陸崢就是,他自會處理妥當(dāng)。”
林黛玉聞言點(diǎn)點(diǎn)頭,這才放過陸璟。
兩人又玩鬧一陣,便攜手共坐閱華章,同心齊眉樂倩兮。
第二天陸璟出府后,黛玉交代紫鵑一番,便讓紫鵑去賈家探望晴雯。
紫鵑花費(fèi)一番功夫,才找到晴雯如今的住處,看到晴雯躺在蘆席土炕上,衾褥破舊不堪,整個(gè)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氣神一般,神情極度萎靡不振,忙走到她身邊,輕喚她的名字。
晴雯睜開眼眸,見是紫鵑,極為詫異道:“你怎么來了?”
“來看你啊!”紫鵑說著便將晴雯扶坐起來,“我們奶奶聽說了你的事,想著素日的情分,就讓我來看看你!”
晴雯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紫鵑口中的奶奶說的是黛玉,心中極為感動,沒想到黛玉還記掛著自己。
隨即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往日里那些相熟的姐妹,竟無一人來看自己,不由得落下淚來。
紫鵑忙拿起手帕,一邊替晴雯拭淚,一邊問起她家人都去哪了。
晴雯擦干眼淚道:“哥哥外頭去了,嫂子吃了飯去串門子了!”
紫鵑看晴雯臉色蒼白,說話也有氣無力的,忙問道:“你吃飯了沒有?”
晴雯只是閉口不答,紫鵑見此,忙拿出一個(gè)布包,取出幾塊糕點(diǎn),送到晴雯面前。
晴雯搖頭道:“我吃不下,也不想吃!”
紫鵑勸道:“縱有天大的事也不能不吃飯,聽我的,你先吃點(diǎn)東西,至于你的事情,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晴雯聞言,想到王夫人的安排,頓時(shí)心如死灰,忙忍住落淚的沖動,不甘心道:“我是不愿意再受他們擺布了,打算死了一了百了,只有一件,我死也不服:我雖生的比別人略好些,但并沒有私情密意勾引寶玉,她如何一口咬定了我是個(gè)狐貍精,姐姐你來的正好,我要一死來證明我的清白,你幫我傳出去,也讓人知道我是清清白白走的。”
紫鵑聽后極為傷心,忙說著各種話寬解晴雯,只是見晴雯死志甚堅(jiān),心中無奈,忍不住哭了起來。
晴雯忙說道:“姐姐不用傷心,也別可憐我,這都是我的命,你和林姑娘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里,只是這輩子沒法報(bào)答了,只能留著下輩子再…”
紫鵑不等晴雯說完,便掩住晴雯的嘴,說道:“呸呸呸,好好的說什么這輩子下輩子的,我們奶奶說了,若是你愿意跟著她,她就去求老太太要走你!”
晴雯聞言,心中頓時(shí)升起一陣希望,若是能活著,誰愿意就這樣背著罵名,不明不白的死去。
兩人正說話間,賈寶玉火急火燎的掀起草簾進(jìn)來了,看到紫鵑后一愣,不由自主的問道:“你怎么在這?”
“我來看看晴雯!”紫鵑擦著眼淚回道。
賈寶玉聞言,看向晴雯,見她神情灰敗,頭發(fā)蓬松,毫無素日的模樣,頓時(shí)心痛不已。
晴雯看到賈寶玉,冷哼一聲,立刻扭過頭不去看他。
賈寶玉流淚道:“我方才聽說太太要將你配給小廝,心里著急,就過來看你!”
晴雯恨寶玉和襲人做茍且之事,反倒連累到自己身上,甚至猜測自己落到這個(gè)下場,就是襲人暗中搞得鬼。
紫鵑忙將晴雯寧死也不愿嫁給小廝的事,告訴賈寶玉。
賈寶玉聞言更是流淚不止,口中不停的說著要去求老太太。
正在此時(shí),多姑娘神情灰敗的走進(jìn)來,見滿屋子都是人,愣了一下,隨后看到賈寶玉,忙笑道:“你一個(gè)作主子的,跑到下人房里作什么?是不是看我年輕又俊,過來調(diào)戲我的?”
賈寶玉聽后,嚇的忙擦干眼淚陪笑道:“好姐姐,快別大聲叫,她好歹服侍了我一場,我私自過來瞧瞧她。”
多姑娘不由分說的拉著賈寶玉進(jìn)入里間,笑道:“不讓我叫嚷也容易,只是你得依我一件事。”說著,便坐在炕沿上,將賈寶玉緊緊的摟入懷中。
賈寶玉因受王熙鳳送的香料影響,欲望日熾,如今又被如此調(diào)戲,心里頓時(shí)突突的跳起來,忍不住想要回應(yīng),只是紫鵑、晴雯都在外間,一時(shí)間急的滿面紅漲,又羞又怕,忙控制欲念,求饒道:“好姐姐,快別鬧了,有話咱們好好說,外頭還有人呢!”
多姑娘看著寶玉笑道:“成日里聽說你慣會在丫鬟身上做工夫,怎么今日反倒害羞起來了,我盼了那么久,才等到你,只是聞名,到底不如見面,你空長了一個(gè)好模樣兒,竟是沒藥性的炮仗,只是裝幌子罷了,倒比我還怕羞,可知人的嘴一概聽不得。”
“就比如說我們姑娘,我原料定你們素日也是偷雞盜狗的,只是她愿意以死來證明清白,我才信了她,可知天下委屈事也不少。”說畢,松開了賈寶玉。
賈寶玉脫了控制,忙起身整理衣裳,慌忙跑到外間。
多姑娘也跟著來到外間,對晴雯道:“我原本想去給你贖身的,只是求了一圈,也沒給人能遞話到老太太那里,我又找人打聽了許久,才打聽到,是二太太吩咐人攔住,不讓告訴老太太。”
說著拿出一袋銀子,往床上一撂,神情中透出萬分無奈道:“這本是我求來給你贖身的銀子,如今也用不到了,二太太發(fā)話了,誰還敢?guī)臀疫f話。”
賈寶玉聞言忙說道:“我這就去求老太太,讓老太太放你出府。”
紫鵑趁機(jī)說道:“我們奶奶說了,晴雯要是愿意,可以到陸府棲身。”
賈寶玉聽后心中大喜,忙道:“太好了,你素來和林妹妹合的來,若是到了林妹妹那,你也不用再受這些委屈了。”
紫鵑問晴雯的意思,晴雯點(diǎn)了點(diǎn)頭愿意跟著黛玉。
隨后幾人一番合計(jì),由寶玉帶著多姑娘去找老太太,將晴雯的事情如實(shí)匯報(bào)給老太太,然后由多姑娘求老太太給晴雯贖身。
紫鵑拿出五十兩銀子交給多姑娘,說若是老太太同意了,這錢就當(dāng)晴雯的贖身錢。
多姑娘執(zhí)意不肯收,最后紫鵑硬塞給多姑娘。
隨后賈寶玉便帶著多姑娘馬不停蹄趕到史太君處,將此事詳細(xì)告訴史太君。
史太君聽后,頓時(shí)氣極,晴雯是自己的人,即便犯了錯(cuò),也該由自己處置才是,今天若非寶玉來說,自己還被蒙在鼓里,都不知道晴雯被攆出了怡紅院。
本來想招來王夫人狠罵一頓,但想了想,此事若是鬧開,只會讓外人看笑話,便生生忍住了。
又想一會兒,史太君便決定同意寶玉的請求,只是沒同意多姑娘給晴雯贖身的請求,而是將晴雯的賣身契交給寶玉,讓他轉(zhuǎn)交給黛玉,說是將晴雯賞給黛玉,給黛玉身邊再填一個(gè)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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