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幕后迷蹤
第二日，陸璟剛從翰林院歸來，便收到賈政的請?zhí)綐s府一敘。
陸璟心中有些疑惑，便拿著請?zhí)麃碚伊秩绾栐儭袄蠋熆芍蠣斞垖W(xué)生何事？”
林如海搖頭表示不知，隨后看弟子神色，心中有些了然，問道“可是要為師替你拒絕？”
陸璟搖搖頭，心中對賈政的邀請，有幾分興趣，只是不想去賈家，便說道“弟子想請老師設(shè)宴，邀政老爺過來，弟子作陪！”
林如海未及思考便點頭道“就依你之言！”
安排人去準備宴席和去請賈政后，林如海繼續(xù)問道“皇上安排的事如何了？”
“條陳昨天便已寫好，已經(jīng)上呈皇上了！”陸璟回道，昨天晚上寫好標點符號的條陳后，又拿給陸俊修改了一番，今日已經(jīng)遞了上去。
未過一個時辰，賈政便來到林府，同行的還有賈雨村、賈蘭。
陸璟見到賈雨村同來，心中非常詫異，忙收斂情緒，向賈政致歉道“還請世伯海涵，晚輩時間上有些不便。”
林如海在旁幫著解釋道“存周兄勿怪，想必存周兄也聽說昨日朝會上的事，懷瑾如今正撰寫條陳，實在分身乏術(shù)！”
“懷瑾又擔心存周兄找他是有要事相商，只得由在下邀請存周兄過府一敘，多有不敬，還請存周兄多多包涵。”
賈政露出恍然之色，忙道“倒是老夫考慮不周，有些唐突了！”
“邀請賢侄實無要事，是蘭兒一直感激懷瑾，老夫也有此想法，這才下了帖子。”
“這些時日，侄兒心中一直感激世叔，想要感謝世叔教導(dǎo)之恩。”賈蘭忙拜道，心中對陸璟極為感激。
陸璟讓賈蘭起身后，笑道“世伯客氣了，算起來蘭兒也是學(xué)生的后輩，學(xué)生對蘭兒也極為看好，這些都是應(yīng)有之義！”
“若非你提醒，老夫險些忽略了蘭兒！”賈政笑意盈盈的看向賈蘭，對身邊的長孫極為滿意，原本兒子不愿意讀書，讓他極為傷心，但長孫卻深得已心，不僅讀書刻苦，還頗有天分，他如今已將全部注意力都轉(zhuǎn)移到長孫身上。
賈蘭聞言，心情頗為復(fù)雜，他現(xiàn)在很想找陸璟訴說他最近的苦楚。
陸璟看賈政神情喜悅，賈蘭神情異樣，心中猜出個大概，賈政對賈蘭越重視，李紈母子在賈家的處境，就會越發(fā)不好，賈蘭的崛起，對賈寶玉在賈家的地位沖擊太大。
賈政寒暄后，忙將陸璟介紹給賈雨村認識。
陸璟對賈雨村感官不好，也不想與其有交集，因此只是象征性的寒暄兩句。
賈雨村感受到陸璟的疏遠，雖然滿面笑容，但心中十分惱怒，這份惱怒不僅是針對陸璟，更是針對唐澤中。
這一個多月來，他一直在搜集對陸璟不利的證據(jù)，好不容易查到青藺書院之事，正要布局對付陸璟，奈何還未來得及展開，半路上就殺出一個唐澤中，不僅讓他的計劃夭折，還讓陸璟在大朝會上出盡風頭。
五人落座入席后，以賈蘭為話題開頭，聊了幾句后，賈政主動開始聊起昨天朝會上的情況。
“老夫雖未在殿上，但事后聽起來，仍能感受到當時的緊張局勢，賢侄能夠從容應(yīng)對，機智化解，實在令人贊嘆。”
“存周兄莫要如此夸他，若非唐澤中準備不足，他恐怕難以輕易脫身。”林如海接口道，現(xiàn)在想想，昨日的情形仍危險萬分，陸璟能全身而退，多是僥幸。
賈政笑道“你對懷瑾要求太過苛刻了，老夫見過不少青年才俊，不及懷瑾多矣！”
聊了一番朝堂上的事后，賈政又將話題扯向賈蘭“前幾日老夫問及蘭兒志向，呵呵，蘭兒毫不猶豫的便說要以懷瑾為榜樣。”
“還多次說要來拜訪懷瑾，呵呵，老夫厚顏，懷瑾若是覺得蘭兒資質(zhì)還堪入目，以后還請賢侄多多教導(dǎo)蘭兒！”
陸璟覺得賈政的態(tài)度太過熱情，需要給他降降溫，便說道“世伯說笑了，晚輩年紀尚輕，見識有限，實不敢說教導(dǎo)二字，貴府乃詩禮簪纓之族，教導(dǎo)子弟出眾，說起來晚輩給蘭兒推薦老師，實有僭越之嫌。”
“只是此事有些內(nèi)情，晚輩也只能有所冒犯，給蘭兒請老師，乃是姨夫的臨終遺命，晚輩也是惟命是從，否則晚輩是萬不敢提及此事。”
林如海出言道“存周兄學(xué)識不凡，親自教導(dǎo)豈不更好，還能享受一番田倫之樂。”
賈雨村笑道“林大人說的不錯，世叔學(xué)識淵博，德行俱佳，令孫又資質(zhì)出眾，世叔若是親自教導(dǎo)，倒是相得益彰。”
賈政見此，便不再提起此事，賈蘭聽到陸璟拒絕，心中暗暗失望，情緒非常低落。
幾人隨后聊起其他話題，待到宴席接近尾聲，賈政說起王子騰。
“內(nèi)兄一直來信夸贊懷瑾，只是未在京中，難以得見，一直引以為憾事，還責怪政沒有早點向他提起懷瑾，呵呵，為此內(nèi)兄專門派了侄子進京，說要老夫代為引薦。”
“老夫想來倒不如過幾日在家中設(shè)宴，邀請些世交家的晚輩，你們多親近親近！”
自賈政和王子騰說起陸璟后，王子騰便想要拉攏陸璟。
元雍帝繼位后，京中四王八公等勛貴勢力，便不斷被皇上明升暗降，調(diào)出京城。
賈史王薛四家亦是如此，元雍帝先是升任王子騰未九省統(tǒng)制，將他調(diào)離京城，隨后又將保齡侯史鼐被調(diào)任平安州。
王子騰深感京中勢力不足，便持續(xù)上本，推薦賈雨村到京中任職，以彌補京中力量的不足，避免被元雍帝釜底抽薪。
他原本想要繼續(xù)推薦賈雨村，讓賈雨村成為他們四家在京中的代表，如今發(fā)現(xiàn)了陸璟，便想將陸璟拉攏過來。
陸璟本就對賈政今天的態(tài)度感到疑惑，如今聽到王子騰的名字，瞬間明白過來，幸好賈政還算厚道，直接說了出來，若是王子騰恐怕會先將自己綁上戰(zhàn)車。
聽到王子騰，林如海瞬間便警惕起來，不等陸璟開口，便替他拒絕道“此事還是作罷吧，懷瑾如今身負圣命，不一定能抽出時間，且懷瑾和玉兒的婚期，定在了明年三月，還要籌備婚事，恐無暇這些應(yīng)酬交際。”
“如此倒是要恭喜懷瑾了！”賈雨村聞言忙笑道，尤其是聽到林如海如此直接的拒絕，心中便安定下來。
自從得知賈政極力向王子騰推薦陸璟，而王子騰亦有拉攏陸璟之意后，他便暗中準備了對付陸璟的手段，打算等到陸璟對自己地位有威脅時，給其致命一擊。
只是先手計劃被人破壞，來時他的心還一直懸著，如今看來，也不必再擔心，陸璟會取他代之。
賈政雖然心中早就有所預(yù)料，但聽到林如海如此干脆的拒絕，還是有些失落，忙收斂情緒，向林如海和陸璟道賀。
隨后幾人間的氣氛有些尷尬，酒宴一結(jié)束，賈政便帶著賈雨村、賈蘭告辭離去。
其后幾日，陸璟一直將重心放在調(diào)查唐澤中之事上，只是查來查去，一直未發(fā)現(xiàn)唐澤中幕后之人。
及至揚州的消息傳回來，陸璟心中暗道好險，如今揚州不少書院中，竟然都在使用標點，還有不少人，在模仿自己的讀書加點的習(xí)慣，甚至有人正準備刻印加點的四書典籍。
幸好大朝會上他提起給標點正了名，如今朝中公文中已經(jīng)開始初步使用，否則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拿此事來攻擊自己。
慶幸的同時亦有些疑惑，一共有兩撥人到青藺書院打聽過他的情況，且都是來自京中，其中一撥人表現(xiàn)的極為明顯，似乎根本不在意被人發(fā)現(xiàn)。
陸璟順著這條線，只查到唐澤中頭上，后邊就斷了。
另一撥人雖然有些隱晦，但有人故意留了線索。
“爺，小的最后查到是賈化！”陸崢神情嚴肅的說道，明顯有人故意留下這些線索，引導(dǎo)他們查到賈雨村頭上。
陸璟神情有些凝重，這件事很明顯有人在幕后操盤。
“盯緊賈雨村！”陸璟沉聲道，結(jié)合那天賈政所說的事情，以及賈雨村的表現(xiàn)，基本上可以肯定，賈雨村想要拿此事來對付自己，只是計劃還未展開。
不管幕后之人引導(dǎo)自己查到賈雨村，到底有何目的，既然賈雨村已然出手，自己也不能不回敬一手。
陸崢點頭道“大爺放心，小的已經(jīng)安排了人手！”
“至于唐澤中，繼續(xù)調(diào)查他的事情！”陸璟繼續(xù)說道，唐澤中應(yīng)該只是被人利用了，雖說他的彈劾無意中幫了自己，但結(jié)合這些天的調(diào)查，唐澤中對自己敵意很深，亦不能放松警惕。
“幕后之人先不必查了，免的暴露我們自己，這段時間先不要聯(lián)系咱們的那些暗子！”陸璟有些憂心道，雖然幕后之人貌似幫了自己，但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行動。
“大爺，咱們要不要繼續(xù)查下去，不查清楚，小人心里總不踏實？”陸崢神情難看道，這次調(diào)查，他們完全是被人牽著鼻子在走，心中極為憋屈。
“暫時不必查了，想必也查不出來，不管是誰，既然現(xiàn)在還沒對咱們露出敵意，先放一放也無妨，遲早會有露面的一天！”陸璟說道，心中隱隱有幾個猜測，但還不能確定到底是誰。
“眼下年關(guān)將至，還是等年后再說吧！”
陸家在京城的第二個新年，過的倒極為隆重和熱鬧，陸璟從年前一直忙到年后。
年前主要是準備年貨和祭祖，自五月回鄉(xiāng)祭祖歸來后，他便依照姑蘇祖宅的宗祠，在京中令建了一個祖祠，里邊供奉著他們這一支陸家的先祖，其中包括他的父親陸侑。
年后主要忙著走親訪友，如今他在京中需要拜訪的同僚和親友多了不少，除了林家外，沈家、馮家、徐家，已經(jīng)陳庭、葛寅、章承柳等都需要去拜訪。
展眼間到了上元節(jié)，準予接駕的皇妃貴戚紛紛上本，奏言已準備妥當。
元雍帝先是派出工部有司官員，并五城兵馬司，在京城幾條主干道上打掃街道，攆逐閑人，擋圍設(shè)攔，為貴妃省親做準備。
皇宮晚宴過后，有太監(jiān)來請旨。
“讓她們?nèi)グ桑 痹旱勰樕幊恋娇膳拢瑪n在袖子里的手，攥的青筋乍現(xiàn)。貴妃省親開古今之先河，他難逃史書一筆。
“給朕看好了她們，見了何人，說了何話，都要事無巨細報給朕！”
“奴…奴才遵旨！”被元雍帝的聲音嚇到，請旨太監(jiān)哆哆嗦嗦的回道。
隨著皇上的一聲令下，楊淑妃，吳貴妃，賈元妃，周貴人等六位妃嬪儀仗，按品級依次從紫禁城出發(fā)，一時間京城內(nèi)外的主干道，都有宮中貴人的儀仗經(jīng)過，而原本的上元燈會也被取消了大半。
戌時初刻，陸璟原本打算帶著陸芷瑜觀賞上元節(jié)燈會，如今看著情形，便取消了出行的計劃。
此時街道兩側(cè)擠滿了圍觀的人群，在京中百姓看來，燈會年年有，可是貴人出行卻是幾十年難得一見。
陸璟對圍觀貴妃儀仗沒什么興趣，倒是覺得此刻皇上心里恐怕不太好受。
雖然借著宮妃省親的名頭，上元燈會規(guī)模縮小了大半，省了一大筆錢，但讓百姓看了這樣一出熱鬧，恐怕有辱皇家威嚴。
賈家今年的風頭更勝，往日里八竿子打不著的故交都上來攀親戚。
只有林家年禮比著去年又薄了兩分，讓賈家氣的直罵林如海如何薄情云云。
正月初一，賈母先是率賈家有品級的誥命夫人，入宮慶賀元春生辰。
正月初八，賈府一干誥命進宮朝賀，隨后宮中派出了幾個太監(jiān)和嬤嬤，對賈府眾人進行相關(guān)的禮儀培訓(xùn)，諸如接駕后在何處更衣，何處燕坐，何處受禮，何處開宴，何處退息等。
正月初十，又有巡察地方總理關(guān)防的太監(jiān)，帶了許多小太監(jiān)出來，各處關(guān)防，擋圍設(shè)攔，指示賈家眾人何處退，何處跪，何處進膳，何處啟事，種種儀注不一。
一番折騰下來，賈家上下不少人，都被折騰的夠嗆，不少膝蓋都要跪腫了。
正月十二，林家接到賈府下的帖子，要接黛玉到榮府，覲見貴妃娘娘。
林如海想都不想，便毫不猶豫的拒絕，直接說黛玉要在家安心待嫁，不宜去叨擾親戚。
賈母不滿，一天內(nèi)，連派三撥人來請，林如海均不為所動。
正月十三，賈母派王熙鳳來請，說是老太太想見見外孫女，若是林家再不放人，老太太便要親自來請。
林如海無奈，只好同意正月十五，會送黛玉去賈府拜見老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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