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問英蓮思命運無常
陸璟將英蓮救出之后,就帶她回到了揚州,并告訴了甄英蓮關于她的身世。英蓮被拐的時候已經五歲了,依稀記得家里的情況,兩相驗證之下,也確認了甄士隱和封氏就是她的父母,她隨之也恢復了本來的姓名。
陸璟隨即派人尋找英蓮的家人,后來多方打聽之下,才知道英蓮的父親甄士隱在英蓮丟失的第二年就隨著一僧一道離家出走了,英蓮的母親封氏也在甄士隱離家出走后的第三年就去世了。
英蓮當時不過十來歲,好不容易脫離了魔抓,卻聽到親人散的散,去的去的消息,一時間悲痛欲絕,傷心不已。
陸璟親自陪著甄英蓮回了姑蘇一趟,幫她拜祭了封氏,隨后又將封家的事情告訴了英蓮,問她是否愿意回到封家。
英蓮知道了她外祖家是如何對待她母親的事后,她說什么也不愿意回到封家,而是自愿賣身進了陸府,成了陸璟身邊的丫鬟。
一般丫鬟賣身進府需要與過去的身份割裂,不能再用她原來的名字,丫鬟進府的第一步就是主人家要重新給她再取個新名字,以宣示主權。不過陸璟憐惜英蓮的身世,也不將她當尋常丫鬟對待,而且他覺得英蓮的名字本就取的極好,也未給她重新改名字。
甄英蓮雖有真應憐之意,但也有真英蓮之意,英乃花之精華,有含英咀華之說,且蓮花高潔,有花之君子之譽,英蓮二字寓指美麗的蓮花,至于為何未將英蓮的名字的改為香菱,則是因為他覺得香菱二字有消極的宿命暗示意味,菱與蓮雖然都生于水中,但是蓮的根莖扎于泥里生長為藕,莖伸出水面開而為荷花,花開能結出蓮子,寓意美好。而菱雖然也是水生植物,卻并不扎根于泥中,葉子漂浮在水面上,飄忽不定,給人以孤零漂泊之感,意寓身世浮沉。
陸璟將英蓮安排在書房,也不讓她做什么活計,閑時就教她讀書寫字,書房里的書也盡她翻看。
“英蓮這些年跟著少爺很開心,是英蓮記事以來過的最開心的日子!”英蓮坐到陸璟身旁,認真的回答道。
這三年多來她跟著陸璟,也熟悉了陸璟的性格,雖然陸璟行事威嚴有度,但對她極好,不但教她讀書寫字,還教她詩詞歌賦,她心中一直感激陸璟把她救出了苦海,并告訴了她的身世,還教了她許多東西,因此英蓮在心中暗暗發誓要一輩子好好報答陸璟。
陸璟點頭道:“你能開心就好,若是有什么不稱心的事記得和我說,我會替你解決。”
“沒有什么不稱心的,府里的人對英蓮都很好。”英蓮感激的說道,她自從進了陸府沒幾個月,就將這里當成了自己的家,想著只要能陪在少爺身邊,過什么樣子的日子她都愿意。
“那就好,對了,你相信命運嗎?”陸璟繼續問道。
雖然甄英蓮的命運因他強行介入而改變,可是并沒有引起什么蝴蝶效應,不知道是世界的修正力還是什么原因,據他所知,薛蟠在兩年前啟程入京時,依然因與人爭搶一個女子,而惹上了人命官司,打死的人依然是馮淵,同樣也是靠時任應天府知府的賈雨村擺平的,這就不得不讓他感慨命運的神奇,沒有了英蓮,馮淵和薛蟠的命運依然不可避免的糾纏到了一起,而且劇情也是一模一樣。
同時也讓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太虛幻境,真的有警幻仙姑,還有那塊通靈寶玉是否真是女媧補天石所化,金陵十二釵是否也如書中寫的那樣都是命中注定的命薄之人,只是他這些年一直尋訪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也沒找到二人的任何蹤跡,連甄士隱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且他這些年一直在搜尋奇人異事,也沒發現什么靈異之事,百思不得其解下,他也只有將這種疑惑埋在心底,等待哪天若是遇到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二人,一定要問清楚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樣的世界,不管怎么說他已經改變了英蓮的命運,就是不知道他此舉是否已經引起了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的注意。
英蓮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她從來也沒想過關于什么命運的事情,愣了片刻之后英蓮一臉茫然的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她并不知道若非陸璟的介入,她恐怕就會被薛蟠強搶而去,等到薛蟠娶夏金桂之后,會受盡折磨而死,但現在卻是另外一名女子替她承受了她原本的命運。
“算了,不說這個了,你且回房歇著吧,也不必在這陪著我了!”陸璟搖了搖頭說道,也不再和英蓮討論什么關于命運的話題,心中卻在思考陸家今后的命運會如何。
“嗯,少爺!”英蓮情緒頗為低落的說道,她知道少爺這些天憂心老爺的病情,只是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少爺,英蓮心中暗恨自己沒用,少爺對她那么好,她卻什么也幫不了少爺。
英蓮將這種關心默默的放在心里,緩緩的退出了書房,靜靜的站在門外守著,只是她眼中充滿擔憂的望著燭光映出的身影,一時間愁緒難平。
十月初三申初一刻,陸璟在城門口,接到了從淮安府趕來的二叔陸俊一家。
陸俊時任從四品的淮安府知府,陸侑和陸俊兄弟二人未分家時,陸俊一直對陸璟頗為關心和照顧,因此陸璟對這個二叔頗為親近。這次二叔陸俊帶著妻子郭夫人,長子陸珂,次子陸琳,長女陸芷璃及一眾仆從前來。陸俊長子陸珂今年十五歲,已經過了院試,是一名秀才,長女十一歲,次子陸琳如今方八歲正在讀小學,學習四書。
“二叔,二嬸一路辛苦,侄兒已讓下人備好熱水,莫不如先洗漱一番。”陸璟將陸俊一家迎進家門后提議道。
“也好!”陸俊并未拒絕,自從他接到陸侑的來信之后,他就迅速安排好淮安府諸多事宜,帶著家人匆忙啟程趕來,一路行駛甚急,一家人都有些疲憊不堪。
陸璟繼續說道:“那好,侄兒馬上讓人準備了晚宴,等宴后二叔再和我父親詳談!”
一個時辰后,陸俊一家收拾妥帖,陸府也隨之開了晚宴,眾人分桌而坐。郭夫人帶著陸芷璃,陸芷瑜,蔣姨娘,白姨娘一桌,陸侑,陸俊,陸璟,陸珂,陸琳五人坐了一桌。
飯畢,陸侑先是讓蔣姨娘帶著陸芷璃,陸芷瑜等退下歇息,隨后又對著陸璟說道:“璟兒,你且帶珂兒,琳兒去廂房安置,我和你二叔有些事要談。”
“是,父親!”陸璟領命而去。
等眾人離去之后,陸俊隨著陸侑來到他的房內。
兩人坐下后,陸俊就急不可耐的問道:“大哥,你怎么能讓璟兒拜林如海為師呢?難道你不知道林如海是太上皇的心腹?”
陸俊不喜歡林如海除了因為林如海是太上皇的心腹外,還因為當年林如海只因他的妻子不喜陸家,林如海就不顧親情,和陸家斷了數輩間的交情,在他看來林如海此舉極為不孝,姑母也是為了林家子嗣著想,林如海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還因此和陸家斷了來往。
陸侑明白二弟的意思,忙止住他的話頭,神情苦澀的解釋道:“二弟莫急,我自然知曉你的擔心,只是為兄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陸俊語氣放緩下來,隨即問道:“大哥有何苦衷,竟然要賭上璟兒的前程?”
陸侑頗為無奈道:“璟兒這幾年表現的太過出眾,如今年紀輕輕又過了鄉試,璟兒已經引起了甄家的注意,再加上咱們陸家在江南也有些權勢,想必甄家如今也察覺到形勢不妙,想要拉攏我們,月前甄家數次來信催促我,想要和璟兒議親。”
陸俊聞言神色一暗,雖然陸家自老爺子去世之后,權勢有所衰敗,但如今依然在淮安府、蘇州府和揚州府有著不小的影響力,而且陸家素來和甄家沒什么交情,甄家想要進一步控制江南,必然要拉攏陸家。
陸俊獲悉內情之后,也明白了大哥的苦衷,神色凝重的嘆道:“原來如此,大哥可是推了和甄家的婚事?”
他自然知道甄家勢大,從眼前利益來看和甄家結親確實能夠為陸家帶來一些助力,但是從長遠來看此舉就極為得不償失了,甄家如今雖說看著是富貴似錦,繁華不斷,可是甄家的處境已然如空中樓閣,早晚有一天會轟然崩塌,相比著和甄家結親還是拜林如海為師更能讓他接受。
陸侑點頭道:“不錯,昨日我還拿此事試探璟兒,璟兒也不同意這門婚事,因此我昨天就寫信回絕了此事。”
陸俊隨即問道:“大哥是想借林家之勢,行緩兵之計?”
陸侑看二弟明白他的意思,隨即說道:“不錯,如海畢竟是賈家的女婿,而賈家和甄家又是姻親,如今璟兒成了如海的弟子,想來甄家也不會為難璟兒。”
陸俊緊皺著眉頭,不解的問道:“我知道大哥已經和林家重新交好,如今有著親戚的名義即可,何必非要讓璟兒拜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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