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誠鈞內心一陣翻滾：“不是說好收購的嗎，把人家老板都收購了，這算什么操作？！”

        馮文耀也傻眼了：“方董，這……”確實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原本是想著自己的公司被收購，那他就直覺退出公司的。沒想到，方既明居然來了這么一招。不僅要公司，還要人。

        “我想，馮總也是舍不得公司的。”方既明笑了笑，說道：“我呢，也需要一個幫忙管理的人才。”

        馮文耀是真的感動了，真切地說道：“方董不怕我又把公司搞砸了嗎？”

        是的，很多收購者不希望留下原來的管理班子，是怕公司又落入人家的掌控之中，所以很多被收購的公司底層員工倒沒啥事，就是管理層全都被清洗了。要么清退，要么調崗，反正不會再留在原來的位置。

        但方既明不一樣，他不怕馮文耀架空他，因為方既明收購公司本意不是控制公司，而是想賺錢。只要馮文耀能幫他賺錢，也是幫自己賺錢，方既明不相信他會不心動。最關鍵是，馮文耀有自己的團隊，這些都是行業內的人才，要是怕馮文耀掌控公司就炒掉他們，實在是暴殄天物。

        與初衷不符的事，方既明不會去做。他本意也不是多一個公司，只是想打造一個閉環的大娛樂公司罷了。只要是有潛力的新人，甭管是歌手還是演員，都能在這個大娛樂產業里面成名立腕，最后還是為公司賺錢。

        “我相信自己的決策不會錯。”

        換而言之，方既明覺得之前馮文耀把唱片公司做到虧錢，是因為決策不對。

        馮文耀眉頭一皺，他想反駁，但事實擺在面前，他沒辦法辯解。

        楊誠鈞在一旁都看傻眼了，他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成了工具人的身份。

        “方董想怎么改造磐石唱片呢？”

        馮文耀突然問道，這有點不服輸的意味。

        可惜，方既明很清醒，他笑而不語，說道：“肯定不會以唱片為主，雖然發專輯還是必要的。當然了，以后如果我想做專輯的話，也肯定是在自己公司做。”

        馮文耀突然覺得自己傻了，楊·工具人·誠鈞都還在這里，肯定是不適宜把未來公司的決策透露出去的。

        “方董還想發專輯？！”

        這一下，是楊·工具人·誠鈞問的，他太明白方既明的專輯對于音樂市場來說意味著什么了！上一張賣出百萬專輯的歌手是誰？

        方既明！

        這是誰都沒想到的！

        而在方既明之后，哪怕是喬子安的專輯，也不過是八十多萬的一年銷量罷了。

        唱片已死，行業的信心備受打擊。

        然而，這會方既明說他還要發專輯？！

        這讓楊·工具人·誠鈞有點坐不住了，海福唱片看似不錯，但其實也是在吃老本而已。最近一年的公司簽約歌手，似乎也沒什么佳作。僅憑著發歌量，活得也還算不錯。可萬一方既明再來一個百萬銷量的唱片，豈不是一步就把磐石唱片救活了？

        方既明笑道：“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準呢？我也希望自己不用再度闖蕩歌壇。但如果我的決策也失誤了，那就只能自己上陣了。”

        楊·工具人·誠鈞：“……”

        馮文耀：“……”

        好吧，這一頓飯吃得馮文耀是有點不是滋味。這都什么事呢，一個唱片公司，居然要讓一個搞影視的演員來救，他還沒有任何怨言。沒辦法，東方夢工廠做的音樂太驚艷了，那些被廣為流傳的影視劇曲目，不少被做成專輯了，都賣得非常不錯。

        這種好事，馮文耀沒辦法拒絕。

        “方董，我佩服你的魄力。如果換做是我，我做不到這一點。”馮文耀嘆了口氣，說道：“我沒辦法拒絕你的條件……”

        “那就說定了，明天過來簽合同。”方既明說道，“公司要立馬準備一些項目，第一階段要扭虧為盈。”

        話，方既明是不會說得太透的，因為這時候已經相當于有競爭對手在旁邊了。

        楊·工具人·誠鈞在一旁聽著，看著，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件傻事。

        “是錯覺嗎，我怎么覺得方既明有恃無恐的樣子？”楊·工具人·誠鈞不由得這么想，“要是他真的能讓一個唱片公司起死回生，他干嘛不自己組建一個唱片公司呢？別的不說，這人才是挖一下就過來的啊？”

        可惜，方既明不會為他答疑解惑，這已經涉及到公司機密了。

        此后，這個飯局就再也不聊行業，只聊風月。

        飯后，楊誠鈞和馮文耀走在一道，悄咪咪地問道：“你這就把公司賣了，不虧嗎？”

        “虧什么？”馮文耀雖然感慨，但其實內心安定了很多，“你不知道嗎，我差點就要跑路成老賴了。如果我不賣公司，不僅我要死，我公司的那幾十號員工，也要沒著落。我不想做那個惡人，畢竟人家跟了我十幾二十年的，我得對得起人家……”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楊誠鈞沒想到是這樣的。

        馮文耀嘆了口氣，說道：“我的車都賣掉了，你說呢？”

        楊誠鈞：“！！！”

        “麻煩你啊，送我過去酒店，順便幫我付一下酒店的房錢。”馮文耀說道，“有錢了，我就還你。”

        楊誠鈞臉色很不自然地問道：“你開玩笑的吧？”

        馮文耀自嘲地笑了笑，說道：“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

        到這一步，楊誠鈞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突然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磐石唱片得以重生，是因為有資金進入。那如果有朝一日海福唱片遭遇這種狀況呢，楊誠鈞何去何從？

        一陣風吹過，楊誠鈞感覺背脊一涼，這實在是有點不好的預感啊！

        馮文耀卻沒有那么多想法，只是覺得渾身上下都輕松了。

        以前的時候，那債務像是大山一樣，壓在馮文耀的身上。現在沒了債務，整個人雖然不是滋味，可內心卻是安寧的。而這種安寧，是從內心發出來的，就好像是方既明給他的定心丸一樣。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什么時候呢？”馮文耀想了想，那應該是幾年前，唱片銷量突破三十萬的時候了，“這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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