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拒愛、散去、融洽【求訂閱】
白老葬禮辦得很簡單,卻不草草。七日后,高洋來到神廟后的大日神窟。
白老墳塋便筑在此處。
他輕輕抹去墓碑上的泥灰,然后略加清掃了一遍。
腳足木系神力催發。
很快。
處在火山口附近的墳塋周圍生滿了鮮花,姹紫嫣紅,如同一個大大的花園。
即使周邊烈火焚燒,溫度高得嚇人,于鮮艷欲滴的花萼竟然殊無妨礙。
繼而取出酒水,斟上三杯,一一灑在墳塋前。
酒水落地蒸發,氤氳彌漫,頃刻組成白老微笑和藹的畫面。
佇于墓碑之上。
高洋目注半晌,口中低語,“白老,蒙你看重,傳我孕丹神術。此恩此德,弟子永世不忘。本來……想多陪你一會。
可惜人域現在危機重重,更有那神魔虎視眈眈。
所以不能久待。我今日來,即是拜祭,也是與你道別。不過白老放心,但須有暇,我勢必常來看你。陪你嘮嘮嗑,說說話……”
說完這些話,他跪在碑前,恭恭敬敬叩了三首。
膝蓋上沾滿灰塵,也不管不顧。
不知為何,他心中雖慟,卻無眼淚。或許男兒為鋼,也或許此刻容不得他半點軟弱。
這時。
身后出現了燕棲舞。
一身白裙,淡若輕云,飄飄而至。
高洋沒回頭,卻道,“棲舞妹妹,好久未見,近況還好嗎?”
“還好……”
燕棲舞本不想來。可捱不住心中思念,終于移步而至。
至于什么好不好。她前些日被巫族傷了妖核,如同十七娘一樣,失了人形。
其時,心喪若死,恨不能死了才好。
最后是她母親不舍,勸解她總歸有法子恢復。
及至白老臨死,把祭祀位傳了給她,然后承受了神廟神力,才修補好妖核,恢復人形。
不然,只怕她決計不會出來與高洋見面。
“棲舞妹妹,你接了白老的祭祀之位,只盼你把神廟發揚光大,萬勿懈怠。”
“我會的……”
“神廟法訣與大日神有關,你就算領悟不透,也莫要隨意扔棄,切記用文字記載下來,以傳后人。”
“知道了……”
“神廟弟子多是鴉族,你也要對他們關心一些。”
“一定……”
“神廟建筑毀棄頗多,你要設法找到昔日圖紙,然后交給族長,讓他盡速找人幫你恢復。”
“已經去做了……”
大日神窟有鴉族神通,你也須記著,好生看守。莫要給旁人瞧了去。”
“嗯,這個烏老已經說過。”
從她出現,自始至終都是高洋在說,她在回答。更可氣的是高說來說去,除了先前問好,之后都是公事。
難免教她芳心抽痛,心底吶喊,“高洋哥哥,你就不能與我說些私密話嗎?或者說些好聽的,讓我開心開心嗎?”
想歸想,卻不敢說出于口。
“沒事,那我走了……”這會高洋也覺尷尬。
正想設法抽身。
“那你……還會回來嗎?”燕棲舞忍不住詢問。
“應該會的……”高洋不好說,回來也是拜祭白老,絕非為了見你。
此一節,燕棲舞似也明白。
面容凄怨。
她本健美型佳人,體形雖小,卻豐碩有姿。平日也是嘻嘻哈哈,開朗至極,此刻偏自哀容滿面,幾如一個要不到糖吃的小女孩。
高洋實在不忍。但也知這會萬不可心軟,否則后患無窮,也易讓燕棲舞生出希望,沒完沒了。
所以,唯有狠心,才能從此兩不牽掛。
霍然轉身,緊盯著燕棲舞,“棲舞妹妹,你我之間,我為兄,你為妹,永生永世,可好?”
“你為兄,我為妹,永生永世?”燕棲舞喃喃自語地重復。
高洋重重地點頭。
燕棲舞容顏輕綻,盡管是笑,卻比哭還要教人心碎。
“你答應了?”
“不答應也不行啊!”
高洋默然。
這孩子太實誠。自己又要怎生作答?
相對無言久久。
高洋終于道,“棲舞妹妹,告辭了……”見她又要哭出來樣子,忙道,“今日一別,山水終有相逢,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燕棲舞輕輕回答。
高洋長吁一氣。
身影劃過,射向半空。
在那里,他的將階手下已等待許久。此番目的,非是大乾,而是希望海。他要盡速干掉入侵人域的巫族,然后準備抵御魔族、神族或仙佛大軍。
……
高洋乘上紫薇戰車,很快消逝天際。
燕棲舞久立不動。
及至徐露前來。
燕棲舞才始醒神。
徐露道,“他走了?”
“嗯……”
徐露趨眼打量,此刻燕棲舞失魂落魄的宛若一具行尸走肉。
心下凄楚。
暗道,幸虧自己沒掉落那張情網。
她此時來,自是有心開解。
“棲舞妹妹,我聽我爹爹說了,高大哥已然是神尊境界,所以他現在已經算不得人族。”
燕棲舞懵然,“什么意思?”
徐露續道,“所謂神尊境界,即是咱們妖族的妖神境界。試想前些日出世的暗神幽螢,她既是咱們的妖神,同時又是人族的娥皇。
只要臻至神尊境,委實很難區分類。總之,高大哥就是神祇,所以你現在喜歡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神。知道嗎?”
燕棲舞道,“那又如何?不管是人是神,他都不愿接受我。試問,追求人簡單,還是追求一尊神簡單?”
徐露道,“你可是咱們天部的祭祀,難道不知,昔年妖神們可是與咱們妖族大量婚配。不然,他們焉肯成為咱們的妖神?”
“當真?”燕棲舞眼眸放光。
整個人像是突然鮮活了過來。
徐露頷首,“妖神們雖說了得,可也因為太過厲害,世上很難找到與他們相提并論之輩。
為了繁衍后代,他們只能在別的族群里尋找配偶。所以,姐姐此來可不是為你添刺,而是增強你的信心,千萬莫要灰心。總之抱著粉身碎骨渾不怕的精神,早晚都能得償所愿。”
燕棲舞開心了,樂不可支地點頭,“嗯,我會的,多謝徐姐姐及時開導。”
她這人,愁苦來得快,去得亦快。
徐露笑了。
嚴格說,她去找烏無聲打聽高洋,名義上為了燕棲舞,心底又何嘗不是為自己增添一絲希望。
試問,情竇初開之后,不曾遍體鱗傷,誰又能毫不費力隔絕情絲,封固心靈。
……
進入紫薇戰車,高洋率先取出大日神分身。
這是一具成年男子的肉身,形態頗為猙獰,畢竟屬于曦神分身,而非羲皇。
高洋不解曦神何以非要留具沒有魂魄的分身在此。如果不曾去過魔界,不曾與曦神照過面,必當這分身屬于遺蛻。
此刻卻大致明白,多半曦神去往魔界前,信心不足,生怕本尊失陷,故而特意留下一具精心打造的分身,以待日后東山再起。
曦神此舉,原是為了萬一,如今倒是便宜了高洋。
同為先天神祇。
曦神屬性單一,高洋則繁復得多。當日即使汲取了幽螢藏于韶華體內的法則,也僅完成了一條清龍。另外尚有數條,仍有欠缺。
譬如真陽之道。
當然,如果吞噬了眼前這具肉身體內的法則,真陽之道頃刻就能像太陰之道一樣捋順厘清。
同時修為倍增,戰力狂飆。
此一節于高洋來說,最具吸引力。為護人域,如果沒有戰力支撐,一切皆是空談。
要說曦神分身何以落到他手里?倒也非他不告而取。而是征得烏無聲同意。
同時與他明說了,自己已至昔日妖神之境,只是年歲太幼,火候比之前輩們尚有不足,所以準備研究一下曦神分身。
如問的是白老,自是萬萬不肯。神廟祭祀對神祇信仰可謂發自心底。但須稍有不敬,信仰基礎塌垮,修為降低,自不待言。
換做烏無聲,卻是滿口答應。在他眼里,一個神祇分身換來一位真正的神祇,這生意做得簡直一本萬利。
何況他對高洋視若親子。當日水晶宮的暗神壁畫,赤焰虎王脅迫他下跪,否則不予指路。他都毫不猶豫。
得了烏無聲同意,高洋悄然取了曦神分身,藏于靈乙空間。因為沒有魂魄意念,所以不算活物。
前時,忙于白老葬禮,之后也無心研磨。此際上了紫薇戰車,去往希望海,約莫需時半日。
這許時間,大可定心端詳一番。
小紫仍然設置了會議模式,所以空間極是寬敞。
高洋尋了間密室。
先把曦神分身置于身前,隨后額間虛目放芒,細細審視。
大致半柱香。
高洋略微蹙眉。
如要完整汲取曦神分身的體內法則,竟要采用最是野蠻的做法,便是徹底吞噬它,就像獸吃人一樣。
這讓高洋心底很是膩歪。
初之為人,豈可道德淪喪?
太乙神算運行演化。
又是半刻,面綻笑容。既然不想吃人不吐骨頭,只能選擇丹術了。也就是說,把曦神分身當做煉丹材料來煉制一番。
取其精華,棄其糟粕。
他不知這番煉制需時幾何,卻知必然曠日持久,絕非短短半日便可一蹴而就。
所以去往希望海途中,真陽之道的法則核心肯定鍛造不成。
但準備工作,大可提前做一些。譬如準備丹爐,布置丹室,另加聚靈陣法,還有丹成之時的淬液等。
他在密室忙碌之時。
大廳內的部分屬下,也圍繞著他展開話題。
例如寧允兒悄悄對著金騰億道,“大金,不意咱們的那位高大人,竟是一個渣男。”
身為女子,心思細膩,早就察覺出徐露和燕棲舞對高洋的綿綿情意。
心說,舊愛剛逝,大人便另尋新歡,且撩而不約。宛然花叢穿梭不沾片葉,當真渣得很。
金騰億嚇了一跳。
眼神急速向密室掠去,瞧見室門緊閉,方始心落。
見他這般膽怯,寧允兒止不住吐槽,“干嘛?膽小鬼。我又沒說他什么,只說他是渣男而已。”
金騰億愛她入骨,何況平時性莽,也說不出什么見地,當即摸著腦殼,陪著傻笑兩聲。
“喂,我與你說大人,你傻笑什么?”
寧允兒眼睛一瞪。接著好似想起什么,春蔥玉指直直伸向金騰億鼻端,口吻懷疑地道,“我說,你不會也想當渣男吧?”
金騰億嚇得渾身出汗,忙不迭搖頭,欲待解釋,卻不知如何說起,一時急得面紅耳赤,滿頭大汗。
眼見寧允兒這般欺負金騰億,邊上梁素貞瞧不過去了。
“阿寧妹妹,大金可是老實人,你這樣說他,可就太過了。”
金騰億聞言,立即從搖頭改成點頭。顯然老實與渣男之間的好歹,他分得甚是明白。
寧允兒嬌嗔,“你倒機靈,知道什么時候該點頭。”
這么多年朝夕相對,焉能不知金騰億為人,只是純心捉弄他而已。
金騰億再次傻笑。
“你們說笑歸說笑,切記不要帶上大人……”蒼洱忽然過來告誡。
寧允兒不以為然,“大人固然很渣,可為人倒是和氣,這些事,斷然不會擺心上。”
蒼洱沉聲道,“不管大人心狹,還是胸寬,咱們大家伙都已經是大人麾下。
主從之別,務必謹記。
即使大人不加責怪,那是大人面慈心軟,咱們卻不能逾矩。這才是為人下屬的本份。”
寧允兒點點頭。
心里急盼蒼洱快些閉嘴。
她背后議論高洋,也非故意,只是以往數十年浪跡天涯,瀟灑自由慣了,突然要兢兢業業,言辭有儀,一時頗為不適。
再說了。
蒼洱雖是藹仁長者,可兩人年歲差距大,思維理念便有極大差異。
蒼洱的一些忠言,入她耳里,仿如蚊蠅鳴叫,委實嘮叨得很。
就在這時,梵霓柔裊裊婷婷地走來。
人族諸強,齊齊目光盯去。
兩伙人俱是高洋手下。然而因為族別,天然形成兩大陣營。
一般來說,雙方很少集體討論,也很少私下交談。
此刻梵霓柔靠近,盡管知其絕無惡意,人族諸強不由自主略加提防。
梵霓柔雙目直射,徑自看向寧允兒,嘴角噙笑,頗帶不屑,“久聞人族九強大名,原道即便差大人一些,好歹俱是同族,必然眼長識遠,孰知也是婦人之見。”
她沒直接點名道姓。
但目光視誰,自是說誰。
寧允兒不滿道,“你說誰婦人之見……”
“誰回答,說的就是誰。”
兩女吵起來,眾人禁不住各自蹙眉。
雙方各成陣營,卻無仇怨,只因族別關系,才少有來往。
此刻梵霓柔莫名找茬,不免是結仇的開始。
孰知梵霓柔話鋒一轉,“你說不是婦人之見,那我問你,大人傷悲于戀人逝去,堅決拒絕妖族女子愛慕,豈能稱之為渣男。
再說了,當日一幕,你也親見,其時誰不感動?誰不為大人的生死絕戀,感到傷悲。此刻卻無端說些風涼話……還說自己不是婦人之見。”
寧允兒被其說愣了。回憶孟韶華沖入神焰,甘愿焚身救愛的一幕。
迄今思起,仍有傷痛落淚之感。
大人諒必未從那份絕戀之中走出,故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妖族美女的求愛。
如此說來,大人不是渣,而是專一。
再說大人氣宇軒昂,姿偉體雄,好比平地見山。
未嫁女子,乍然見之,多半主動傾心。即便自己,說實話,有時也難免心跳加速。
若非有感大金滿腔愛意,興許自己也要成為撲火飛蛾。
想到這里,羞愧難當。
覺著自己未經佐證,便認為大人私下撩撥美女,及后又不負責的婉拒。
屬實胡說八道。
她匪氣濃厚,不服輸時,天王老子敢逆,心服口服之際,卻勇于擔當,絕無推諉。
當即行了一禮,“梵姑娘,我錯了,是我誤會了大人。大人猶如黑夜明月,自帶光輝,是而妖族女子見之生情。
而大人斷然拒絕,正具現了大人對舊愛的矢志不移。而我卻以為大人故意沾花惹草……最后又不置可否,走得從容……”
梵霓柔冷聲,“是而你以為大人故意尋歡作樂,最后卻不負責任敷衍塞責,不聞不問,是吧?”
寧允兒點點頭,又道,“梵姑娘放心,等下大人出來,我便向大人叩頭認錯。總之,是我的錯,就該認,該罰,絕不虛飾偽掩。”
梵霓柔笑了。
她之前鐵著臉,無非聽到寧允兒編排高洋。此刻聞她敢作敢為,頗有擔當。
一時大為欣賞。
女人家便是如此。瞧不慣時,恨不能撕爛你的嘴。互生欣賞時,又如親姊妹一般。
很快。
兩女從高洋談到了各自的戀愛觀,又從戀愛觀談到了日后的家庭觀……人生觀,甚至習武的價值觀。
一番激烈交談,兩女發現,族別不同,三觀竟出奇一致。
瞬間,大生相知之感。
恨不能即刻拜了把子,從此成為閨蜜姊妹。
眾人皆懵。
眼見她們白臉紅臉,冷言冷語又到融洽交流。
除梁素貞外,蒼洱等人無不驚詫瞠目。
因珞珈甚至感概,“人說我族奇詭,乃稱我等為詭魔,如今看來,要說詭之一道,只怕唯有全天下的雌性生物,才能無愧當之。”
這話一說,大伙笑噴。
只是他剛得意,那邊廂梵霓柔射來一根羽翼,因珞珈急忙閃躲,嘴上連聲道,“姑奶奶,小的再也不敢……”
這下大伙更是失笑。
尤其一些人族強者,本來因為族別迥異,天生隔閡。但見因珞珈風趣如此,一時大生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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