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洋洋自得樣子。

　　高洋又道：“小弟我這幾天不是在六扇門廝混么，昨日適巧收了一個外圍勢力，叫做青蛇幫。怎奈這個青蛇幫的幫主何蛟無意間得罪了血河宗的慕容白。雖然我已警告過慕容白，讓他再不可擅動，但我只怕這段時日因為人榜之事，乾京城魚龍混雜，萬一有甚不開眼之輩又去青蛇幫敲詐勒索。所以，我想請何兄與段兄索性暫駐青蛇幫，一旦有事，也好及時幫點小忙。何兄，你看怎樣？”

　　“沒問題。”何溪擺出一副為了你，即便拋頭顱、灑熱血，又能怎樣的神態。

　　然這般爽利不過眨眼，即一個急剎轉彎。

　　笑瞇瞇道：“不過呢，親兄弟明算賬，何況咱倆還不是，所以這費用嘛……”

　　對他豐富的神情并茂，前夜飲宴，已然見識多多，高洋見怪不怪。

　　“好說，何兄先說個數。”

　　何溪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兩？”

　　何溪搖搖頭。

　　“一千兩？”

　　何溪又搖搖頭。

　　高洋氣道：“難道是一萬兩？”

　　何溪眼都笑沒了，連珠價地點頭。又道：“黃金，可不是銀子。”

　　“我呸！你們身無分文，沒地方睡覺吃飯，我為你們推薦一個去處，還要我一萬兩金子。你以為我家是什么？開錢莊的？還是挖金礦的？”

　　高洋裝作嗔怒萬分的樣子。

　　照理要請動兩位頂級勢力的嫡傳弟子為一個小幫派保家護園，一萬兩金子約莫都不夠。

　　高洋是故意還價，何溪看著無賴，這種類似保鏢的行當，藝成以來，卻不曾干過。

　　要他出個價，何溪純系信口開河，徑往大里說。

　　殊不知，倘若他師傅知道，自己的徒弟被人僅用一萬兩金子就給打發去做保家護園的活，斷然要被氣個半死。

　　瞧見高洋確是氣極，何溪有點捉摸不透。他道：“要么不要金子，給咱們一人一塊元晶？”

　　“元晶？”高洋曉得這玩意是飛行巨舟的動力之源，若無這東西，巨舟無法升空，也無法飛行。

　　他知道元晶這事，還是當日與高銳一同進京時，由其口中得知。

　　高洋道：“何兄，你莫不是瘋了吧？元晶不但能讓飛舟升空，更可讓武者在修煉武技時，減少修習參悟的時間。這玩意哪個宗門不當是戰略性資源。你和段兄就在青蛇幫住上幾日，別人還要管你們吃，管你們喝，完了，事了還要問我要元晶？何兄，你倒是先介紹這樣一個輕松的活給我。讓我去試試……”

　　被他這么一番反詰，何溪想想，確實自己理虧。

　　段天樓與他一樣，武功高絕，生活常識實也不多。當即扯扯他，要他見好就收，別唧唧歪歪討價還價了。

　　段天樓心想，咱們兩人現在這個窮樣，有個免費吃喝住的地方就不錯了。還要錢？萬一惹惱洋兄弟，至此不管咱們，難道露宿街頭不成。

　　何溪明白了，向高洋道：“洋兄弟，我這是看在你姐的份上，才應了得，待你姐回來，定要告訴她一聲。”

　　瞧他這會依然忘記不了奉承二姐，高洋略微佩服了一下。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把青蛇幫的地址說于兩人知曉。

　　兩個家伙生活常識寥寥，卻并非傻子，江湖經驗更是不少。就算找不到，尋人一問即可。

　　此一節，高洋放心得很。又一想，當真不給一點錢，的確不妥。隨即給了一張千兩白銀的銀票。這還是昔日走私軍械的回扣。高懷德罵歸罵，這銀兩倒未充公分毫。

　　何溪開心地接了過來，取在手中，用指一彈，對段天樓道，“段兄，瀟灑去嘍。”

　　段天樓也不說話，就緊緊跟著。高洋瞧著兩人一前一后走遠，不禁又起擔心，暗道，何溪這不靠譜的家伙，會不會有了銀兩后，便把青蛇幫之事全然忘在腦后。

　　有心想跟過去看看，但想既已囑咐過他們，再心心念念的憂愁不去，不免心累。

　　颯然一笑，向六扇門總部而去。

　　一路行過。今日的乾京城尤為熱鬧。街上多了不少奇裝異服，生相怪異之輩。

　　或背生羽翼，或毛發覆身，或尖頭猴腮，或長尾曳地。

　　仿佛置身于山海經世界。

　　妖族？

　　前兩日不曾見過，怎么今天一下都出現了？

　　高洋默默注視。

　　乾京百姓倒是見怪不怪。只有極個別幼童，尾行在后，喊叫打鬧。

　　出來的早，興致所在。

　　隨意逛逛。留意到城西妖族忒多，多半是剛剛進城。

　　莫非均是來參加人榜之戰的？

　　大乾天地人三榜，唯人族方可登錄。但每屆定榜，妖族皆會派人挑戰，似在判斷人族武力。這一次的乾京之戰，自不例外。

　　兩族恩怨交纏由上古迄今。既有人族斬妖，也有大妖吃人，更有人妖相戀的野史艷談。

　　侯府書樓里面，高洋閱過這等樣的書籍。彼時忖思荒誕不經，并不曾通讀。

　　殊不知，兩族聯系這般緊密。大量妖族竟如此堂而皇之的進入人族中樞大城。

　　他對妖族認知不多，此刻也思之不透。僅是覺得好奇，或是身為乾京捕頭的職責，暗自觀察許久。

　　發現這些妖族雖然生相兇狠，形貌猙獰，在乾京城內卻大多循規蹈矩，并未有甚不妥。

　　到了六扇門總部。蓋丕說，公羊總捕有事要詢。高洋又往總捕之處行去。

　　途中幾位銅章見了，紛紛行禮。他初來乍到不過三天，名氣倒是極響。

　　先是朱銀章因他身歿，之后一天查出北城三幫首領的慘死之因，然后又一人對上血河宗、天尸宗、鬼王宗三大魔門的高手。

　　激戰之下，掌斃血河宗高手，驅逐天尸宗門徒，嚇走鬼王宗天驕海無情。

　　此等戰績，金章捕頭也要風光很久，何況高洋堪堪成年。

　　于外人看來，這是朝廷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對朝廷內部來說，若干年后，緊密圍繞太后身邊的六扇門，必由這個具有一半皇家血脈的人來執掌。

　　此時的六扇門，銅章捕快多對他又敬又懼；銀章的捕頭卻是不服氣的居多；但要他們向高洋發起挑戰，又未必有這個膽子。至于金章的捕頭基本是冷眼旁觀。

　　到了公羊述處。剛剛立于門外，屋內便有聲音傳來：“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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