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爾望向門外那些身影，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趕來的人不是同在這棟筒子樓里的住戶，就是樓下門面里做生意的小老板們。
除了那個之前遇到的買菜老奶奶，托爾還在里面看到了燒餅店的老板，雜貨鋪買水時遇到的收銀員，樓下玩螞蟻的兩個小學(xué)生，加在一起人數(shù)已經(jīng)超過了六十人，而考慮到這會兒還是上班時間，應(yīng)該還有一部分人沒能趕回來，搞不好這棟樓甚至半條街上都是他們的人。
賽特嘆了口氣，“我早說了，你就不能先坐下來跟人家好好談?wù)剢幔灰裁词聝憾技焙鸷鸬膭尤^，這下惹出麻煩了吧。”
托爾聞言卻是不為所動，他的目光冷冷的掃過眾人的臉龐。
“你們都是神明？為什么之前我一個都沒見過。”
“因為我們本就是被遺忘的神。”燒餅店的老板開口道，而隨著他說出這句話，人群也漸漸為他讓開了一條路，讓他走進(jìn)了屋子里。
“被人遺忘的神？”托爾皺眉。
“并不是每個人都有像你這么好的運氣，奧丁之子托爾。”
“你知道我是誰？”托爾沉聲道。
“像你這么出名的人，就算想不知道也很困難，畢竟電視上，各種作品里到處都是你的身影。”燒餅店的老板淡淡道。
“還沒請教你的大名？”
“這不重要了，我就算報上我自己的名字你也不會知道，實際上，這世間已經(jīng)沒幾個人還知道我的名字了。”
“正好，我也不關(guān)心你們叫什么，識相的話就趕緊把西芙給交出來。”托爾說完這句話，妙爾尼爾也從窗外飛了進(jìn)來，落在了他的手中。
而握住錘子后托爾身上的氣勢更勝，雖然他只有一個人，但是面對對面那六十多號人，卻絲毫不落下風(fēng)，不，應(yīng)該說在氣勢上，對面那六十多人完全被壓制了，就算他們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此刻孤軍深入敵營的托爾。
即便他們現(xiàn)在幾乎已經(jīng)包圍了托爾，可雞就是雞，就算一起圍住了猛虎，也不代表他們就能占據(jù)上風(fēng)，甚至有人因為承受不了托爾身上所散發(fā)出的恐怖威勢而忍不住后退了幾步。
托爾眼中的輕蔑之色也更勝，好在燒餅店的老板總算是勉強(qiáng)頂住了這股壓力。
他并沒有回答托爾的問話，而是自顧自的道，“我們這些人，或多或少也曾經(jīng)輝煌過一段時間，當(dāng)然比不是你們這些大名鼎鼎的北歐諸神，但是至少在我們的家鄉(xiāng)，還是有不少信徒的，甚至還擁有過屬于自己的神廟，但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最終都難逃衰落。”
“我來這里可不是為了聽你們講故事的。”托爾不耐煩道。
“奧丁之子，你難道不好奇，神明衰落后會變成什么樣子嗎？”
“我知道神明衰落后是什么樣子，我身邊就有不少經(jīng)歷過衰落或者正在經(jīng)歷衰落的朋友，包括我自己在內(nèi)，我也曾經(jīng)無比虛弱過，這種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托爾冷笑。
“不，我說的是真正的衰弱，沒有幾個人還記得你的名字，徹底被世界給遺忘的衰落，”燒餅鋪老板道，“就好像現(xiàn)在的我們。”
“我們只能居住在這樣破舊的小樓里，為了付房租每天起早貪黑，去超市搶購臨期的特價食品，認(rèn)真收集所有優(yōu)惠信息，精打細(xì)算手里的每一分錢，甚至在這樣的大夏天連空調(diào)都開不起。”
“就好像那些凡人一樣？”
“哦，如果真的是那樣就好了，我們沒有身份證，只能偽造份假證件，原本的長相都是外國人，幸虧我們中還有人會點幻術(shù)，幫我們大家都換了個樣子，這才勉強(qiáng)安頓下來，可我們沒法坐高鐵、飛機(jī)，甚至沒法找到正經(jīng)的工作，要么去打黑工，要么自己開家小店，還要把大部分盈利給合伙人，只能永遠(yuǎn)位于社會的最底層。
“我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人也沒有什么親人和家庭可以依靠，不然你覺得我們湊在一起是為了干嘛，還不是圖能有個照應(yīng)嗎？”人群中另有一人開口道，“城管，城里的無賴，小區(qū)的保安，隨便什么人都可以欺負(fù)我們。而這還不是最慘的。”
那人說到這里語氣愈發(fā)激動了，“最慘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力量還在流逝，不但相貌變得越來越蒼老，就連維持身體都變得原來越困難，這就是為什么我們現(xiàn)在看起來一個個都身有殘疾，奇丑無比的原因，而且更糟糕的是一些人的精神也開始出現(xiàn)狀況，好一點的只是遺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記不起自己的名字，而運氣不好的就像老鄭的女兒，她已經(jīng)徹底瘋掉了，什么人都不認(rèn)識，會瘋狂攻擊所有接近她的人，于是老鄭只能用鐵鏈和籠子把她鎖起來。”
托爾聞言看了眼被自己踹翻在地的老婦人，后者的骨頭不知道被他踢斷了幾根，但這會兒靠著一個手掌依舊想要爬到他身邊來。
“我為自己之前的莽撞道歉。”托爾的語氣聽起來似乎稍微緩和了一點，然而很快就又重新變得強(qiáng)硬了起來，“但我來這里是為了尋找我的妻子，有個混蛋跟我說你們綁架了她，或者，至少知道她的下落。”
之前一直默不作聲表現(xiàn)的無比乖巧的賽特注意到托爾神色不善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身上，頓時露出一副無辜之色。
好在下一刻就聽燒餅店的老板道，“我們的確知道她的下落。”
“那快告訴我，她在哪里？”托爾聞言不由大喜。
“我不能告訴你。”燒餅店的老板卻是毫不猶豫道。
托爾聽到這句話臉色再次冷了下來，這一次他沒有再說什么，可是手上的妙爾尼爾卻在微微顫動，就仿佛是暴風(fēng)雨來臨的前兆。
燒餅店的老板卻宛如根本沒看到托爾眼中的殺機(jī)一樣，“想知道你的妻子的下落，你需要先幫我們做一件事情，放心，這件事情對你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困難，也不會花費你的任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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