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刻鐘后。
方潮舟頂著幾條爪印,站在鐘離越水房間門外的長廊上。
白貓坐在他旁邊一步遠的地方,優雅地舔著爪子。
它舔完之后,轉頭看了方潮舟一眼,見人喪喪的,尾巴輕輕甩了甩,就起身往房門那里走去,它一到門口,房門自動打開了一條小縫。
白貓進去后,房門又關上了。
卯時整,方潮舟聽到鐘離越水的聲音從房間里傳了出來。
“方潮舟,我每日教你的時間只有一個時辰,你需要記住我這一個時辰里說的所有東西。”
他說完,沉默了一會,聲音嚴肅了許多,“方潮舟!”
方潮舟一聽到鐘離越水的聲音就暈暈乎乎,離得越近,越暈,他咬了下舌尖,才勉強打起精神,回道:“是,師祖。”
而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里,方潮舟全程都是暈暈乎乎的,什么時候對方聲音停止了,他都不知道。白貓從鐘離越水的房間里走出來,見到方潮舟盤腿打坐,可眼神完全是虛的后,它驟然變成了白虎,走過去,張嘴咬住了方潮舟的衣領,把人拖了出去。
被拖了十幾丈遠的方潮舟總算清醒過來了,他一清醒,白虎就松開了他,重新變回了白貓的嬌小體型,只是它一爪子踩在了方潮舟的臉上,鴛鴦眼冷冰冰地盯著他,像是在盯著自己的獵物,“喵,你現在該去修煉了,鐘離大人說了,你每日要修煉到亥時。”
修煉到亥時,那豈不是每日修煉的時間長達七個時辰?這還不包括聽課的一個時辰。
方潮舟還沒說話,白貓就踩著他的臉走了,還留下一句話,“喵,華黎山從來不留廢物,因為廢物都被丟下去了。”
從這里被丟下去,一定死得透透的。
方潮舟爬起來,抹了幾把臉,又呸了呸,小聲嘀咕:“原來修真界的貓也這么掉毛嗎?”
不過,這種感覺熟悉得讓他覺得快樂。
阿財是他在現代時候養的貓,穿到這本小說里后,他沒貓可吸,空虛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不敢在這里養貓,跟人類比,貓咪的壽命已經很短了,如果跟修士比,那就更短了,而且修士閉關短則半年,長則十年以上,更難去養貓了。
就是師祖養的這只白貓太兇了。
方潮舟現在都不敢摸自己的臉,修真世界應該沒有狂犬病吧?這里連疫苗都沒得打的。
華黎山空蕩蕩的,活人只有方潮舟和鐘離越水,鐘離越水自然不會搭理方潮舟,所以一整日下來,方潮舟都是一個人待著。
喜歡勞逸結合的方潮舟修煉了幾個時辰后,剛準備躺下休息一會,那只白貓就會冒出來,鴛鴦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方潮舟:……
他把躺到一半的身體又抬了回去。
方潮舟所住的庭院,期間擺件皆非凡品,而衣柜里的衣服,方潮舟注意了一下,那些衣服明顯并非為他準備的,雖然都是新的,可每一件的衣擺上都繡了一只丹鶴。
這個庭院應該是鐘離越水為薛丹融準備的,只是沒想到薛丹融不愿意過來,讓他過來了。
方潮舟察覺到這個事實后,除了每日去聽課,其他時間根本不往鐘離越水那邊去。畢竟鐘離越水殺他,就跟掐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從住進華黎山后,方潮舟臉上的爪印就沒有消過,因為每日都會增加新的。每天早上他剛醒的時候,意識總是要過了一段時間才能回到軀殼內,所以每次都會忘記叫自己起床的貓并不是自己養的阿財,他總是習慣性把貓摟進懷里,然后再親一口。
已經躲得很遠的白貓每天早上都很暴躁,因為它想不通,為什么這個家伙每次都能那么準地一把抱住它?即使它躲得再快。
可以說,方潮舟現在所有的修為都用在了吸貓上面了。
幾日下來,白貓憤怒了,它變成了白虎的形態,去叫方潮舟起床。
于是這日,方潮舟那日迷迷糊糊睜開眼,習慣性去抱貓。
嗯?
沒抱動。
還沒有完全清醒的他并沒有意識到不對,貓不就他,他就去就貓,所以他裹著被子滾了一圈,滾到了白虎的身邊,把臉埋進了對方毛絨絨、暖烘烘的虎毛里。
這一日,方潮舟臉上爪印比平日都要大。
即使站在鐘離越水房門的走廊外,他都忍不住輕吸氣。這只白貓是妖獸,造成的傷口一時半會都無法愈合,他又無傷藥,只能靠自愈。
疼痛讓他今日聽鐘離越水的課都不暈乎了,而鐘離越水聽到方潮舟時不時響起的吸氣聲,忍不住停止了授課,冷聲道:“既然你今日無心聽課,便離去吧。”
方潮舟聽到這話,對著房門行了個禮,“謝謝師祖。”
說完,他就轉身走了。
走了沒多久,有一只白貓跟了上來。
“喵,你膽子真大,你沒發現鐘離大人生氣了嗎?”
方潮舟嘆了口氣,“我知道啊,可是太疼了,我忍不住,再站在那里,豈不是更惹師祖生氣?還是明日再來聽課吧。”說到這里,他蹲下身看著白貓,試圖跟對方打商量,“我今日可以休息一日嗎?”
白貓歪頭看著眼前的青年,“喵,你說呢?”
方潮舟笑了笑,“我覺得可以。”
白貓的瞳孔縮成了一條線,冷冰冰地盯著方潮舟。方潮舟接收到眼神里的信息后,起身回庭院,自言自語道:“今日真是個修煉的好日子。”
修煉到亥時后,方潮舟幾乎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了,只想靜靜地躺著。白貓會過來檢查方潮舟的修煉進度,它看到躺得像一具死尸的方潮舟,什么都沒說,優雅地從方潮舟旁邊走過去,躍上旁邊的案桌,把爪子伸進了方潮舟喝了一半的茶杯里。
方潮舟注意到了,但養貓多年的他已經習慣了。
貓都有這壞毛病。
但是方潮舟還是心里有了其他打算,這樣下去,不行。不是他死在對方爪下,就是先累死了。現在監督他修煉的就是這只白貓,只要能討好這只白貓,那他每日還能可以能休息片刻吧。
身為貓奴的方潮舟說干就干,立即開始實施一系列的取悅貓主子的措施。
第一條,貓都喜歡小魚干。
華黎山有一處湖泊,方潮舟去那里轉過,注意到里面有魚。這日夜里,他修煉完就立刻去了湖邊,沒有釣魚工具的他決定自己下水捉,所以他把脫去外衣鞋襪,卷起褲腳就下了水。
為了照明,他還帶了一盞燈過去。
方潮舟用法術將燈固定在湖泊上方一點,照亮他方圓一丈的地方,就開始正式撈魚。這片湖泊里的魚都很聰明,好幾次,方潮舟都捉到了,可還是讓那些魚從他手里鉆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方潮舟一跳,他驚嚇過度,回頭看到是鐘離越水之后,沒時間驚嚇了,又開始暈暈乎乎了。
鐘離越水看著大半個身體都泡在水里的青年,語氣不善,“你為何深夜在這里?”
方潮舟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才能打起精神回話,“回師祖,我在撈魚。”
“撈魚?為何要撈魚?”鐘離越水擰起了眉。
“我想給咪……啊,不,給師祖養的白貓大人補補身體。”方潮舟說。
鐘離越水的語氣越發不好,“它不需要你捉魚來補身體,再者,你作為修士,為何要像個凡夫俗子一樣下水捉魚?”
在他眼里,眼前的青年實在是一無是處,若非薛丹融求他,他根本不會把這樣一個跟爛泥一樣的人帶上華黎山。
因為看不起,所以他對方潮舟說話從來都不客氣。
即使對方是他徒弟收的親傳弟子。
“若是用法術,湖里的魚會死很多的,我只想要一條。”方潮舟低頭回道。
鐘離越水聽了這話,語氣并沒有一點緩和,甚至更嚴厲,“殺生就是殺生,你殺生一條跟殺生幾十,幾百條,都沒有區別,在那些魚看來,你就是劊子手。你以后不要再做這樣無用之事,這湖里的魚本就是給荼白的,它餓了會過來吃,不需要你刻意捉魚來討好它,你有這個時間,不如好好修煉。”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方潮舟看著對方的背影慢慢遠去,還沒從水里出來,又聽到了另外一道聲音。
“喵,你果然很笨啊。”
是白貓。
方潮舟尋聲望去,才看到坐在陰影處的白貓,不知道它在那里坐了多久了。
白貓盯著還站在水里的方潮舟,站起來,輕巧地往這邊走,走到湖邊,它把爪子探進了湖水里,幾乎只是一瞬,它就用它的小爪子抓了一條大肥魚上來。
方潮舟看到這一幕,無話可說,只能從湖水里出來,他施法弄干身上的衣服,穿鞋襪的時候,那只白貓走到他的身邊。
“喵,難過了嗎?難過的話,就跟鐘離大人說吧,你可以主動離開天水宗。”
它說完,期待地等著青年的反應,但沒想到,它的頭猛地被擼了一把。
方潮舟蹲下身,一本正經,“不走,說好了是半年的,少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能算是半年。”
他記得鐘離越水說的話,薛丹融起碼要跟他隔離半年,半年時間過了,薛丹融對他的感覺才會恢復成以前的樣子。
而且現在,他要是離開天水宗,很容易被黎一燁捉走,他可不想血流成河,所以只能臉皮厚地呆下去了。
半年時間,足夠黎一燁忘記他了吧。
畢竟黎一燁對他,只是一時興起,時間一長,估計連他長什么樣都不記得了。
正想到這里,方潮舟臉上又多了一道爪印。
白貓的聲音陰森森的,“你剛剛穿鞋襪洗手了嗎?”
它氣得連前面的“喵”都沒了。
方潮舟看了下自己的手,然后站起來就跑。
雖然第一條小魚干討好失敗了,但方潮舟很快就擬定了第二條。
給貓梳毛。
但給貓梳毛有風險,有的貓很喜歡,有的貓非常厭惡,方潮舟只能試一試。
他自己做了一把齒很密的梳子,在白貓光明正大用他的茶杯泡腳時,偷偷摸摸把梳子放到了白貓的背后,從上而下梳了一下。
這個順序非常重要,大多數貓咪都非常討厭自己的毛被逆著梳。
他梳了一下,白貓沒什么反應,還在喝水,方潮舟猶豫了一下,又梳了一下,白貓的尾巴甩了甩。
方潮舟眼睛一亮,想乘熱打鐵,可梳到第三下的時候,他手里的梳子“喀嚓”一聲,斷成了兩半。
第二條,失敗。
失敗的代價是方潮舟臉上又多了一道傷。
但很快,方潮舟就實施了第三條。
他用毛筆在地板上畫了一個圓圈,然后喊白貓,“咪咪。”
白貓沒有回頭,方潮舟想了想,起身,把白貓還在泡腳的茶杯端了起來,放在了圓圈里。
過了一會,茶杯被打翻,水灑了一地,白貓蹲坐在圓圈外,繼續優雅地舔爪子。
第三條,失敗。
……
第四條,失敗。
第五條,失敗。
第……條,失敗。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方潮舟自暴自棄了,他這日晨起,日常被抓了幾條印子后,并沒有松開懷里的白貓,反而膽子大了,一頓貓式馬殺雞。
他懷里本來炸毛的白貓被撓了下巴幾十下后,伸出的鋒利指甲慢慢縮回了肉墊里。過了一會后,它的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急速拍打床榻的尾巴安靜了下來,甚至連那雙鴛鴦眼都瞇了起來。
養貓十年的方潮舟一邊撓貓下巴,一邊用手輕輕拍打白貓的小屁股。
他家阿財最喜歡他這樣做了。
方潮舟一邊拍,一邊觀察白貓的反應,見對方果然屁股翹了起來,他的唇角忍不住也翹了起來,只是才翹到一半,他唇角的笑意就凝固了。
懷里的白貓“砰”的一聲變大了十倍有余,直接壓住了他半個身體。
白虎睜開眼,一藍一黃的鴛鴦眼直勾勾地盯著身下的青年,爪子踩上了對方的肩膀,聲音暗啞,“繼續。”
擼貓,方潮舟擼得動,但老虎,他是真擼不動。
所以方潮舟看著近在咫尺的虎臉,緊張地吞了口口水后,迅速施出一道法術。他施了法,就立刻爬起來,想逃,可連門都沒能走出去,他就被撲倒了。
屬于野獸的炙熱氣息噴在他的后頸處,幾乎同時,那一塊的皮膚瞬間冒出了無數雞皮疙瘩。
而下一瞬,方潮舟被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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