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見燕昭
丁之瑤從來沒想過自己第一次進(jìn)城會是在這么忐忑的心情之中。
陳大人帶的部下在最前面開路，陸縣令的人馬在后面押隊，她們丁家村的四個人，她，丁之航還有巴沙和丁玲瓏則坐著馬車走在最中間。
她暗暗問丁之航，“大哥，為什么我感覺他們有點(diǎn)來者不善啊。”
丁之航面容出奇的冷峻，一路上連睡覺都按著刀柄，聽她問話，卻只是溫柔的笑起來，“不要緊，有大哥在。”
這讓丁之瑤更加覺得不安。
隊伍走得不快，顛簸了半個月才進(jìn)入了定武郡城的范圍。
定武郡城雖然被稱為大涼最窮的郡府，但比起平鄉(xiāng)縣來說還是好得太多，這里本是塊山間的壩子，山坡上種滿了果樹，山坡下則是大片大片的良田。
此時正是春耕，到處都有打著赤膊耕地的男女，牛馬這樣的牲畜也并不少見。
嚴(yán)格說起來，大涼的生產(chǎn)力水平并不算低，至少跟丁之瑤印象中的明朝差不太多，甚至還要好些。
走過農(nóng)田間的官道，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見一面巍峨的青石磚城墻聳立在前方，城樓上的箭塔，烽火臺無一不昭示著它的名字——定武。
四海安定，止戈為武。
當(dāng)年祁將軍給它取名字的時候便是懷著這樣美好的愿望。
他沒能做到的事情終究還是被后人做到了，現(xiàn)在的定武郡城已經(jīng)不再是守邊的城市，雖然不算特別富裕，但總算做到了安寧無憂。
“站住！”
“路引！”
城門口站在八個手持長槍的軍士，披甲整齊，樣貌威武，跟燕深他們那幫成天酗酒的守門人根本不能比。
丁之瑤從馬車?yán)锟吹疥惔笕颂土藗�牌子出來，又說了幾句什么，為首的軍官頓時變了臉色，連連拱手，還呵斥著周圍的軍士，讓他們列成兩行隊伍，模樣恭敬極了。
“看樣子咱們也算得上是大人物了啊。”丁之瑤自嘲的笑道。
“那當(dāng)然，我都還不知道，之航大哥竟然是世襲公爺。”巴沙也撩著窗布在望外面瞅。
他生在山里長在山里，對這樣熱鬧的城市也好奇得很，只是出于寵妻屬性，他把大部分的窗戶都讓給丁玲瓏了，自己伸手撩著窗布，卻只是站在后面努力伸脖子。
定武郡城比起平鄉(xiāng)縣城大了百倍不止，處處都是熱鬧的街道，各行各業(yè)的鋪?zhàn)佣加校飞宪囻R行人也是絡(luò)繹不絕。主街在穿城而過的屠蘇河兩側(cè)，這條河也將流入洵江，雖然有好幾段水勢兇猛，無法通航，但卻成為了整個郡府的水源。
丁之瑤覺得自己都要迷失在這種濃郁的商業(yè)氛圍中了，擱自己那個時代，這兒頂多算個地級市，但對于現(xiàn)在的丁之瑤來說，定武郡城，那就可以和國際化大都市劃等號。
在山里憋得都要發(fā)霉了，要不是前途未卜，她能開心的大唱一首《青藏高原》。
馬車沿著寬闊的青石板官道一路駛進(jìn)城中心，拐進(jìn)一條胡同，停在一所清凈的院子前面。
“公爺，酋長，兩位小姐，咱們到了。”
陳大人一說話，立刻有人搬來了下馬的凳子放在馬車前面，并且立在旁邊隨時準(zhǔn)備著攙扶丁之瑤。
“這是哪？燕昭……呃，四皇子呢？”
“小姐勿急，請往里走。”
陳大人笑了笑，卻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手下們將陸縣令和巴沙等人帶到另一邊的大堂當(dāng)中，自己在丁之瑤他們兩人面前領(lǐng)路。
這處院子看起來普普通通沒什么起眼，但里面卻是大有乾坤，院子套著院子，回廊連著回廊。
繞了好一陣子，丁之瑤眼前出現(xiàn)一畝荷塘，還是早春，荷塘里只有些破敗的殘葉和新生的水草。
燕昭拿著根魚竿坐在荷塘邊的柳樹下面，看似是在垂釣，但那便秘一般的表情，顯然是心不在焉，如坐針氈，好不容易看見丁之瑤兩人出現(xiàn)，差點(diǎn)就丟了魚竿直接跑過來了。
但到底是有修養(yǎng)的人，他輕輕放下魚竿，還從旁邊侍從手上接過濕毛巾擦了擦手才站起來，走過來時，表情已經(jīng)恢復(fù)了儒雅莊重。
“如山，真沒想到這么快就見面了。”
“嗯。”丁之航拱手長揖，“見過四皇子。”
“你我之間不用那么多禮。”燕昭笑著擺擺手，“里面坐吧，郡守剛送了水果和糕點(diǎn)過來。聽說那名叫餅干的玩意，還是從你們平鄉(xiāng)縣流出來的？”
丁之瑤心里犯嘀咕，這貨是不是記性不太好，他上回去的時候自己沒有請他吃餅干嗎？
丁之航卻依舊表情平靜，跟著燕昭向里走，“我家人丁零落，舍妹喜歡熱鬧，就帶著族里的兄弟們搞了些小玩意，我們有陛下照拂，生活倒是無憂。賣些錢，主要是想讓族里其他叔伯兄弟的生活也過得好些。”
“哦，是了，是了。上次我來參加你冠禮的時候，小妹子當(dāng)了族長，你們啊也該多操點(diǎn)心。”
燕昭撫掌大笑道。
丁之瑤感覺兩人似乎是在打什么機(jī)鋒，這次見面和他們前兩次見面的氣氛完全不一樣啊。
燕昭又嘆了口氣，“說來其實(shí)慚愧，你這個光桿子公爵，既沒有禮器也沒有俸祿，雖說有一百戶的食邑，卻又是自己族人，我聽說你徹底免了他們的賦稅，這就只能辛苦你們自己經(jīng)營。”
“你上幾次寫給我的信上說你們兄妹帶著族人墾荒，做買賣，現(xiàn)在勉強(qiáng)是夠了錢糧，但卻是缺人手，特別是缺那些有手藝的匠人，我報給父皇。父皇也很重視，這次讓我?guī)Я艘慌そ尺^來，算是你揭穿鹿葉寨那個假酋長的獎勵。”
“那之航在次謝過陛下了。”
“不用這么客氣，這也不是明詔，算是父皇私下的賞賜吧。畢竟現(xiàn)在列索在雷公山里勢力不小，朝廷又承認(rèn)了他為大酋長，對待百色人的問題還需要從長計議。”
說道這里，丁之瑤忍不住想要問問洛雨三兄弟的事情，哪想到還沒想好怎么說，兩人已經(jīng)換了話題。
“如山，你收到我上次寫的信了吧？”
“收到了，看你的樣子，陛下龍體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丁之航猶豫了片刻，“不知九爺?shù)陌缸訉彽娜绾危俊?br />
“時間，地點(diǎn)，動機(jī)都符合，但也還有很多疑點(diǎn)，可能還得查上一段時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九叔公呢，聽說他以前和文隱公關(guān)系很不錯啊。”
丁之航眼底閃過一道暗芒，腳步頓了頓，旋即笑道，“祖父當(dāng)年是文皇帝手下的重臣，又是當(dāng)今圣上的老師，難免跟天家打得交道會多一點(diǎn)，九爺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對皇兄崇拜，遷及祖父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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