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三章 王家二郎君
這應該還是吳氏一案的延續,是屬于王氏和柳氏之間的過節,他犯不著涉身其中。
“給我打!”
胖子下來后,一揮手臂,身后兩個壯實的家仆立馬就朝著那名醉漢撲去。
一時間,一樓廳堂內亂做一團,那名醉漢和柳氏的兩個家仆扭打在一起,菜碟酒杯四處亂飛,方桌席案也被掀翻了好幾個,就連后來趕到廳堂中的舞花苑掌柜都不敢上前阻止。
最后,那醉漢終究還是敵不過柳氏兩名會武藝的家仆,被狠狠甩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正落到了葉玄的鄰座席案上。
利無極看了看不遠處趴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醉漢,又看了看正朝這邊快步走來的柳氏家仆,小聲對葉玄道:“小郎,咱們怎么辦?”
“能不管就不管!”葉玄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抬頭對他說了句。
可雖然這么說,那打架的三個人還是波及到了葉玄所坐的席位。
下一刻,那醉漢又挨了一頓揍后,再次踉踉蹌蹌的被甩了出去,朝著這邊飛來,葉玄和利無極同時起身避開,他們原先坐的酒席就這樣被砸了個稀爛。
兩名柳氏家仆接著跟上,將那個鼻青臉腫的醉漢狠狠摁在地上,廳堂內這才稍稍平靜了一些。
等到醉漢不再掙扎后,那個胖胖的柳氏子弟才一臉冷笑的走了過來,用他那沾著酒水和剩菜的鞋底板狠狠踩在他的腦袋上,十分輕蔑的罵道:“哼!狗東西,竟然敢污蔑太尉府和我柳氏!老子今天就割了你的舌頭,讓你知道胡亂說話是什么后果!”
說著,那胖子竟真的抽出身旁家仆腰間的一把匕首,俯下身去捏住了醉漢的嘴。
可就在他剛把匕首伸到那醉漢的嘴邊時,一只有力的手卻忽然拽住了他的手腕。
胖子異常詫異的抬起頭來,看到的卻是一張十分俊朗清秀的臉龐和一雙平靜似水的眼睛。
“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何必與一個醉漢這般計較呢!”
胖子挑了挑眉頭,想要甩開那只手,可試了兩下,卻發現完全使不上力,于是冷聲問道:“你是何人?”
葉玄意味深長的抬頭看了看二樓甲辛房內閃動的兩個人影,很有很有禮節的笑道:“在下只是一個被你們打翻了酒席的尋常客人而已!”
胖子又甩動了兩下胳膊,見那只手依然牢牢握著自己的手臂,臉上的神情慢慢變得猙獰起來,看著葉玄,咬牙切齒的道:“那你可知道我是何人?你可知道那些阻攔過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場嗎?”
葉玄平靜一笑,沒有回答,他原本是不想參合到這件事里來的,但沒想到這胖子竟然如此不饒人,而且那個坐在甲辛房的王鈞,也好像根本就沒有把這個醉漢當一回事,所以在稍加權衡后,他最終決定,還是試探一番。
不過,葉玄并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對面二樓的一間雅閣內,那雙一直在暗中盯著他看的剪水雙眸,也在這個時候變得憂慮和焦急起來。
“他是傻瓜嗎?對方可是柳氏子弟,他犯得著為了一個醉漢和對方起沖突嗎?”唐辰兒忙不迭的站起身來,看著樓下,滿臉不安的說道:“不行,愫姐姐,我得下去看看,他怎么......怎么這么傻!”
“娘子等等我,怡兒也一起下去!”怡兒趕緊往嘴里塞了一口菜后,也站起來跟了過去。
劉愫看了看唐辰兒急急跑向房門口的背影,又看向對面樓下互相僵持的兩人,然后微微的蹙了蹙眉頭,和身旁的雨兒對視了一眼。
不過,就在唐辰兒剛要打開房門時,一聲大笑卻突然傳遍了整個一樓大廳。
“哈哈哈,那些阻攔過柳旭郎君的人都是什么下場呢?我王鈞也很想要知道呢!難道都被柳郎君你給殺了不成?”
眾人循著笑聲望去,卻見從甲辛房內走出一名衣著華貴的年輕男子來,他右手勾著個精美的玉瓷酒壺,一邊仰頭喝著酒,一邊邁著很夸張的步伐走下了樓梯。
而他的身后,那個衣著看起來普通的清秀男子,正是剛才和他一起進來的謝良。
隨著這句話說出來,原本安靜的一樓廳堂內更加安靜了。
而樓上的唐辰兒見樓下情形突變,也不禁暗自慶幸的松了一口氣,關上剛剛打開一條縫的房門,又重新回到窗前席案邊坐了下來。
“怎么啦?不下去了?”劉愫看了看樓下,笑著問唐辰兒道。
唐辰兒輕輕舒了一口氣,皺著眉頭道:“他今天運氣好,碰到柳氏的對頭了,應該不會有事的!”
“王氏和柳氏,兩家不大對付嗎?”劉愫對于這樣的事,自然不太了解。
“對啊!”唐辰兒看了劉愫一眼,解釋道:“愫姐姐你剛來建康沒多久,又很少出門,所以不知道,我以前時常來舞花苑,聽說過許多這樣的事呢!”
劉愫笑著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么,然后和唐辰兒一起又看往樓下,靜靜旁觀著事情接下來的發展。
窗外,王鈞和謝良兩人下了樓梯后,一樓的賓客中立馬就站起了幾個機警精干的漢子,幾步上前,護在了二人的周圍,很顯然是提前就安排好的護衛。
圍在葉玄和柳旭四周的其他賓客見狀,也都很識趣的讓開一條道來,讓王鈞和謝良領著三四名護衛進到了人群的最里側。
謝良站在王鈞身后,剛剛看清葉玄的容貌時,便忽然愣住了,不過好在葉玄早有準備,掩飾得十分完美。
從剛才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剛才說話的王鈞身上,對于謝良,只是若有若無的掃了一眼,完全就是第一次見面該有的模樣。
王鈞看了一眼葉玄,又喝了一口酒后,往前探出身子看著柳旭,陰陽怪氣的道:“柳旭郎君,那些阻攔過你的人都是什么下場啊?快點讓我王某人見識見識啊!迫不及待了呢!”
葉玄見王鈞如此行事,心中便有了結果,主動放開柳旭的手臂,往后退了兩步后,向柳旭抱了抱拳,道:“今天元宵佳節,燕某只是不想這舞花苑內鬧得鮮血淋漓,拂了大家的興致,還請柳郎君見諒!”
柳旭根本沒把葉玄放在眼里,只是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收起匕首,直起身來狠狠踢了一腳地上的醉漢,矛頭直指王鈞道:“王鈞,別以為老子看不透你的小把戲,也別以為老子會怕你!”
“哎呀!柳旭,你這是在污蔑我嗎?什么叫我的小把戲?這大庭廣眾之下,胡亂講話是要被人割了舌頭的哦!”
王鈞用酒壺的壺嘴指著柳旭,仍舊用著一種陰陽怪氣的戲虐口吻,聽起來十分挑釁,也很容易讓人火大。
至少,喝了酒的柳旭就經不住這樣的侮辱,頓時就瞪圓了眼睛大聲罵道:“王鈞,你小子說什么?再說一遍?”
“哦——”王鈞立刻裝出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后退兩步后,指著柳旭,很是夸張的顫抖道:“你還敢威脅我?污蔑加威脅,真的會被割了舌頭的哦——”
面對如此挑釁和侮辱,柳旭終于忍不住了,揮著拳頭就要沖上去開打,不過好在跟他一起下來的兩名柳氏護衛還算冷靜,急忙攔住他,勸阻道:“旭郎君,冷靜啊,不能動手啊!不能上當啊!”
而就在這時,舞花苑大門外出現了一隊操戈執戟兵士,一個渾身甲胄的將官護著兩名衣著華貴的年輕郎君大步踏進了舞花苑。
“巡城營當值督尉沈渠在此,是何人要尋滋鬧事?”
沈渠豪邁渾厚的嗓音傳來,一下子就鎮住了廳堂內的局面,原本還要沖上去打王鈞的柳旭一下子安靜下來,詫異的看了看這邊后,十分惱怒的冷哼了一聲。
短暫的安靜后,廳堂內的眾賓客又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巡城營的人怎么來了?這來的也真是時候,一場好戲沒有了……”
“那兩個年輕郎君,好像也是文遠侯府的公子吧!”
在一片竊竊私語中,沈渠踏著堅實的步伐,來到柳旭和王鈞兩人身旁,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問道:“這里是怎么回事?那個人又是誰打的?”
柳旭甩開身后兩個還抱著他胳膊的柳氏護衛,指了指王鈞,道:“你問他吧!”
“問我?呵呵,剛才不是你要打我嗎?”王鈞做了個丑臉,很有一番無賴的模樣。
沈渠皺了皺眉頭,有些難辦,這兩個人,誰都不是他惹得起的。
這時,和沈渠一同前來的兩名華衣年輕人也走上前來,其中一名個頭較高的男子看著王鈞,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道:“二弟,你不是派人來說你都被人打得站不起來了嗎?”
王鈞收起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臉,正色道:“大哥,你又不是沒看到,你要是再不來,我就真要被人打得站不起來了!小妹你說是不是?”
王鈞說完,看著另一名矮個的“郎君”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暗示著什么。
葉玄留意到王鈞的小動作,也看向那名一身華服男裝的年輕人,片刻后才認出對方來,正是那位為他化解與許謹恩怨的女郎。
王筠并沒有理會自己二哥的小動作,目光落在了離他們都不遠的葉玄身上,顯然是認出了他,不由得詫異的道:“是你?”
“正是燕恒!”葉玄笑著向對方拱手行了一禮,沒有再多說話。
王筠也看著他驚喜的一笑,俏麗的容顏搭上一身男裝,顯得十分英氣。
“怎么回事?”那個被王鈞稱呼大哥的年輕人見沈渠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很自然的接過話,很有威嚴的掃視了一圈廳堂后,目光直直的看向柳旭,又開口問道:“柳旭,這地上的男子可是你打傷的?”
柳旭縮了縮脖子,有些不敢直視那雙眼睛,后退了一步,沒有說話。
看得出來,這名叫王群的王氏的長孫,在建康的一大幫紈绔中,應該有著相當高的威嚴和地位。
不過就在這時,二樓甲葵房的房門又打開了,從中走出三個青年人來,為首的那個,正是定安侯府的世子——柳虔。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柳虔邁著十分沉穩的步伐下了樓梯,期間臉色如常,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到廳堂中央后,才很有禮貌的對王氏三兄妹和謝良拱手團團行了一禮。
在王氏三人和謝良都回禮之后,他才平淡的笑道:“族弟柳旭性子魯莽,喝醉酒打傷了人,還驚動了巡城營的將士們,實在抱歉!不過念在族弟也是為了太尉府和柳氏的名譽著想,還請各位諒解一些,不要再追究了!”
柳虔說著,看了看還躺在地上的醉漢,又看著王鈞道:“至于那位壯士,應當也只是酒后亂語而已,我太尉府亦不會再深究,如何?”
“世子!”柳旭似乎還有不甘心,想要上前爭論什么,但很快便被柳虔攔在了身后。
“好!”被王鈞稱大哥的年輕人點了點頭,看了眼地上的醉漢后,對柳虔道:“此人在舞花苑尋滋鬧事,我巡城營會將他帶回去關押,若是柳舍人需要提審,巡城營的大牢隨時恭候!”
“哈哈哈,王少司真是太客氣了,我柳氏和太尉府不再深究此事,說到最到!”柳虔聽了這帶刺的話,不怒反笑,接著道:“柳某還等著這舞花苑的花魁大賽呢,恕不久陪,告辭!”
說完,柳虔帶著身后的柳旭和幾個柳氏子弟轉身上了樓梯,重新回到了二樓的雅閣中。
王鈞看著柳虔的背影,像是卯足了力氣,卻一拳打在了空處,不禁很是郁悶的咬了咬牙,問王群道:“大哥,現在怎么辦?”
“這事是你整出來的,自己想辦法吧!”
王群橫了他一眼,冷冷的扔下這么一句話后,一甩衣袖,就出了舞花苑的大門。
王鈞搖了搖頭,看了看地上的醉漢,又看了看沈渠,揮了揮手,道:“把他帶回大牢吧,先關兩天再說!”
沈渠得了令,讓幾個兵卒抬起那鼻青臉腫的醉漢出去了,然后他也抱拳行了禮后,離開了舞花苑。
唯一留下來的,就是那個男裝的女郎。
接著,舞花苑的掌柜適時的出來作揖道歉,然后趕緊派人收拾一團亂的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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