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明穿過了好幾條街，來到了一個陰暗的小巷，在這種地方他曾經(jīng)混了好幾年，所以這里是他的主場，即便是不動用黑瞳，這種地方他也能摸得很清楚。

　　杜月明來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迅速是卸下了臉部的各種偽裝，并重新?lián)Q上了一件普通的衣服。

　　現(xiàn)在他瞬間是從一名醉酒的中年大叔變回了少年的模樣，可正當(dāng)杜月明準(zhǔn)備金蟬脫殼逃出生天之際，他的表情僵住了。

　　因為一轉(zhuǎn)身，杜月明發(fā)現(xiàn)一個臉上畫著小丑妝的少年正蹲在一間破爛屋子的門口，那個小丑男孩愣愣地望著杜月明，顯然是目睹了剛剛的全過程。

　　杜月明看了一眼那個小丑男孩手上的小丑面具，以及立在墻角的木質(zhì)廣告牌，他想起來了，那不是之前向他推銷過的那個小丑么。

　　既然被看到了，那可就不太好了呀。

　　杜月明開始向著那個化著小丑妝的男孩逼近。

　　“別殺我，求求你。”那個小丑男孩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面上，磕頭如搗蒜。

　　“你最好別出聲，明白了么？”杜月明也不管這小丑男孩明不明白，他上去就捂住了男孩的嘴巴，并將男孩提了起來，他要對付這種手無寸鐵的小家伙簡直是易如反掌。

　　“誰他媽在外面弄？”這時一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屋子里傳來。

　　杜月明捂著小丑男孩就正站在門外，借著破爛的木板門的縫隙他看清了里面的景象，有些昏暗的屋子內(nèi)，一個肥膩的中年男人從一個皮膚還算白皙身材還算過得去的中年女人身上，爬了起來，他罵咧著，提起了褲子，并將幾枚銀幣扔在了那女人的身上。

　　杜月明大概是明白了什么，他竟然是被迫目睹了一場交易。

　　為了避免給人發(fā)現(xiàn)，他將小丑男孩帶到了小巷的更深處，這里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人了。

　　“不要喊叫。”杜月明再次強調(diào)，他松開了小丑男孩，他并沒有告誡男孩否則怎么樣，因為只要這個男孩開口大喊，他便會立刻用歐菲爾的弧光抹過小丑男孩的脖子，這對于杜月明來說要不了兩秒鐘而且很容易，比喝水還容易。

　　這個小丑男孩的臉上還是燦爛的小丑妝，杜月明無法想象他卸下妝容時的模樣。小丑男孩的小丑服給磨破了，杜月明瞧見了他瘦骨嶙峋的胸膛，以及裸露出來的黑瘦臂膀。

　　“您可以不殺掉我嗎？”小丑男孩跪在地上，小聲而又充滿試探地發(fā)問，生怕是惹惱了杜月明。

　　杜月明不是殺人狂魔，這個小丑男孩雖然看見了杜月明換裝，但顯然他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要他不出去亂說，杜月明確實是沒什么殺他的必要。

　　“可以。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這么不想死？”杜月明盯著這個男孩還算清澈的眸子問道。他看上去同任何窮苦的孩子無異，多的是一些老實和木訥。

　　杜月明這問題其實挺操蛋的，這仿佛就在問，你活著的意義是什么？如果每個人都去想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么，沒意義就不活了的話，那么有幾條命都不夠死的。他如此提問，倒不是無聊，而是這個小丑男孩仿佛讓他看見了，曾經(jīng)初來陽錫城乍到的自己，他在想，他們執(zhí)著的意義是否也類似。

　　“我……我就是還想活著，我說不上來。”小丑男孩想了半響居然磨出個這樣的回答來。

　　杜月明心說，絕了，他當(dāng)初位于最底層，人生無望的時候，也是這么想的，說不上來，即使一無所有，即使被生活踐踏的體無完膚，他依然還想活著，就像還有點不甘心一樣。他還年輕，人生怎么就不能翻盤了呢？

　　“那房子里的女人是你的什么人？”杜月明問。

　　“是我的母親。”小丑男孩說，語氣像是承認了某個不愿意承認的事實，是的，即便是他這樣出身的人，也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承認自己的母親，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女。

　　“那男人呢？”杜月明又問。

　　“我不認識。”小丑男孩又說。

　　杜月明點了點頭，對于這樣的回答他很滿意，因為至少這個男孩沒有騙他。

　　“那你的母親對你好不好？”

　　“她……”小丑男孩的嘴唇嚅囁了兩下，兩行熱淚無聲地流了出來，他終于是沒能說下去。她的確是對他不算好，但他沒有勇氣在一個外人的面前勇敢的說出這些，他已經(jīng)這樣慣了，某些東西已經(jīng)被踐踏的體無完膚，就像是身處無底深淵，說出來又能怎么樣呢？

　　“行了。你可以走了，我不殺你。”杜月明說。

　　他留下了十幾枚金幣給小丑男孩，他還有手腳，如果這幾枚金幣妥善運用，是可以改變一下現(xiàn)狀的。

　　“真的嗎？”男孩有些難以置信，他望著面前金燦燦的東西甚至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真的。”杜月明說，“另外這個你也拿好，如果你能有機會翻身的話，就一定要用它打爆那些欺凌者的腦袋。再見，祝你好運，男孩。”

　　那是一根很普通的黃銅水管，杜月明在空間戒指中放了一根，曾經(jīng)它就像石塊一樣，是杜月明的唯一武器。

　　杜月明說完就離開了，雖說那些金幣在男孩的手中有很大的可能性無法善終，但他不是保姆，該拉一把的他已經(jīng)拉了。

　　原地，小丑男孩拭干了眼淚，他小心翼翼地將金幣揣進了內(nèi)兜的口袋，然后拖著那根還有些沉重的黃銅水管走了回去。杜月明的話，似乎是讓他明白了什么。

　　幾分鐘后，酒吧的人聞風(fēng)趕來，在發(fā)現(xiàn)了這個不起眼的小丑男孩之后是一番詢問，小丑男孩一問三不知，這種小癟三看起來就跟螞蟻一樣沒有什么浪費時間的必要了，眾人也只好作罷，繼續(xù)撒網(wǎng)式的搜尋。

　　瞧見這一幕，站在屋頂上如同陰影行者一般的杜月明，默默地收起了初學(xué)者魔動槍，原來他并沒有直接離去。

　　如果剛剛小丑男孩透露出什么的話，他會一槍爆掉那個小丑男孩的腦袋，并讓聞風(fēng)追來的這幾人永遠地葬身于小巷中，但現(xiàn)在看來沒這必要了。

　　在杜月明離開前最后的視線中，小丑男孩提著黃銅水管，他敲開了自家破爛的木質(zhì)大門，他走了進去。

　　杜月明嘴角揚起一個淡淡的弧度，終于是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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