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機車在丘爾頓煉金廠緩緩停下。

　　覆滅夜鴉幫的那場大火過后，丘爾頓煉金廠化為了一片廢墟，稍微清理過后，這里成了城內為數不多的空地，周圍還堆砌著許多廢金屬做掩體，用來安置一艘蒸汽飛艇既隱蔽又寬敞。

　　這艘蒸汽飛艇有近10米長，是比較常見的硬式飛艇結構，超大的氦氣氣囊以輕質的中空金屬架固定，上放還裝置了數個旋槳，吊艙是船式的，兩側還有著翼狀的風帆，蒸汽管道在尾椎的推進裝置處匯集。這艘飛艇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金屬部分的顏色有些暗沉，不過這倒是沒有破壞掉它的美感，反而是使它所具備的那種工業時代氣息更加濃厚了。

　　這倒是杜月明第一次如今近距離的觀察蒸汽飛艇，他一下子就被這個大家伙所吸引了，大量的金屬架構，復雜紛亂，但又體現著那種精密的美感，蒸汽飛艇作為這個時代最尖端的煉金產物之一，果然是了不起的作品。

　　飛艇的主人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光頭佬，夜里有些冷但這家伙卻只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這充分展示了他結實的胸肌以及二頭肌。這家伙還紋了紋身，左邊畫著的是個咆哮猙獰的龍首，右邊居然是畫了一道彩虹橋。

　　杜月明盯著這人的紋身看了好久，道：“敢問這位兄弟怎么稱呼？”

　　“你就是丹尼少爺說得雇主吧，叫我阿高就行了。”

　　“嗯嗯。話說，你紋身挺有意思的，不過你左邊紋了條龍，右邊為什么不紋只老虎呢？”

　　阿高似乎是沒想到有人居然會對這個感興趣，他遲疑了一下，道：“小兄弟對紋身還挺有見解的。不過，我左邊這條龍是紋給道上的人看的，混路上的得顯得兇一點，而這道彩虹我一般是藏著不露出來的，那是給我老婆紋的，女人啊，到底是喜歡可愛的東西。”

　　杜月明先是道了一句“鐵漢柔情”之后，才將話題轉移到了正軌之上：“專飛一趟到陽錫城什么價？”

　　“現在是戰亂時期，專飛轉包，貴一點，要15000金幣。您今晚就要起飛么？”阿高報出了價格，的確這個價格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起的。不過專飛專包，外帶趕上戰亂，再帶上蒸汽飛艇的運行維護費用以及人力成本，這個價格其實還算合理。

　　“黑鐵城的人類，你們好，我是來自德拉庫拉氏族的君王，現在我要宣布的是，這座城市由我接管，我們血族會在這里建立起屬于紅與黑的新秩序。”

　　“你們的總長吳明華大人是個英雄，他的犧牲為你們爭取了寶貴的3個小時的撤離時間，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留下繼續頑抗，我會非常樂意將信念虔誠的你們送上圣餐的宴席的。”

　　“現在3小時的倒計時開始。”

　　還未等杜月明回答，那來自阿魯卡多的喊話聲，瞬間席卷全城。

　　眾人聞言面色是紛紛一變。

　　阿魯卡多的喊話意味著吳明華的隕落，也就是說那在扭曲天幕之中作戰的大人物是徹底的潰敗了，黑鐵城淪陷已成定局。這樣的訊息無疑是向所有人拋下了一顆重磅炸彈。逃，只有逃，代表第二十三區巔峰戰力的吳明華都已經是隕落了，這位來自血族的王，將無人能擋。

　　“你快搭上飛艇走吧，我們也該撤了，黑鐵城是待不了了。”丹尼沉吟片刻當即是對杜月明說道。

　　“要不你們和我一塊搭乘飛艇走？”杜月明詢問道。

　　“不，我和陳老還必須回莊園一趟，而且我的家人還在黑鐵城呢，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你放心，我們自有離開的手段，還有3個小時，時間還很充裕。保重吧，兄弟。”丹尼認真道，打消了杜月明的顧慮。

　　“保重。”

　　杜月明點了點頭，轉身對著阿高說：“我給你20000金幣，馬上出發。”

　　阿高聞言眼前一亮，立刻拍著胸脯道：“放心，我這就去準備。”

　　留個整個黑鐵城的時間不多了，丹尼這邊也是同杜月明作別，乘上了蒸汽機車，他直接是亮起了所有的車燈，朝著來時的位置，一路狂飆。

　　濃密的白色蒸汽從蒸汽飛艇的尾端噴吐而出，飛艇緩緩升空，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杜月明站在甲板上俯瞰這座即將離去的城市，大片大片的位置已經暗了下去，他突然想起了許久之前自己在礦山鎮的經歷，他還是太弱小了，每一次動亂，他唯有以離開收場，這時代的龐大格局根本就不是他這種小人物能夠改寫的。

　　正在杜月明低頭思索之際，一股強大的吸引力襲來，杜月明一驚，抓緊了桅桿，全力調動著斗氣抵御，這吸引力是來自地面的，是人為的。

　　杜月明尚且能夠調動斗氣抵御，但靠在他一旁的詩安可就不這么幸運了，那股引力直接是將她吸了下去。他想抓著她的手，可卻錯失了，再一次，又是這種錯失的感覺，杜月明突然覺得對于自己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又將丟失了。

　　“停下，快停下。”杜月明對著駕駛艙大喊。斗氣傳音讓聲音極具穿透力，阿高收到了來自老板的訊息趕緊是在空中懸停了飛艇。

　　“怎么了？”阿高沖了出來，問道。

　　杜月明沒有回答阿高，他的雙手撐在圍欄上，低頭朝著地面望去。

　　被金屬堆積包圍的廢廠上，李維正抓著詩安對著杜月明豎起了一個挑釁的中指，而在他一旁一個黑袍的老人緩緩收手，那顯然就是剛剛那股引力的來源。

　　“杜月明，想要你的女人沒事的話，馬上帶著那顆閣僚級的暗核下來。不過這個女人換取一顆暗核的話，是不是太貴了點，我不知道你舍不舍得。唉，到底是距離太遠，直接將你吸下來就好了，可惜可惜。”李維沖杜月明喊話道。

　　“你把她放了，我下去見你。”杜月明大喊。

　　李維把臉貼在詩安的秀發上，捏著她白凈的面頰，道：“真香啊，是那種洋甘菊的清香呢，真叫人喜歡。你現在沒有談條件的資本，我是無所謂，要是拿不到那枚暗核，得到這個女孩對我而言也真是不錯呢。”

　　杜月明猶豫了，他其實一直是一個很理性的人，如果現在帶著暗核下去的話，自己絕對會面臨不利狀況。現在陳老以及丹尼已經離去，以他自己一個人的實力應付李維還行，可要是對付李維身旁的那位老者的話……

　　“是啊，一個女人又怎么能比得上閣僚級別的暗核呢，那玩意抵得上好多這樣的貨色了吧。”李維繼續說著，他一只手擒住了詩安的一對皓腕，另一只手則開始撕扯她身上的衣物，“你可以離去，不過我想在你面前和你的女人做那種事情，一定會很刺激的吧。”

　　杜月明深吸了一口氣，他突然感覺如芒在背，仿佛在他的背后有著什么人正注視著他。那或許是來自方德林的目光，杜月明記得他最后的目光里沒有一絲責備，那或許是來自杰西卡的目光，杜月明也還清楚的記得這個女孩最后目光透明而堅硬。

　　好像……好像又要失去什么重要的東西了呢，又是這種無力感。為什么總是這樣？他這一直在失去的命運……

　　可他能下去嗎？他手里已經沒有底牌了啊。

　　杜月明喚出了歐菲爾弧光，他還在猶豫要不要下去。

　　“決定好了么？少爺。”阿高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是借給他力量一般，輕輕說道。

　　“我……”杜月明的喉結滑動了幾下，一向能言善辯的他此刻卻說不出話來了。

　　“這種事情總要做出選擇的，一切只在于你的內心。不過兄弟，我想說的是，龍在人前，彩虹在人后，我老婆是我在人前贏回來的。在我的家鄉也還流傳著一句話，那就是手握刀劍之人，需斷舍退縮之余念。至少你手中還握著武器不是么？”阿高盯著杜月明，目光如炬。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切沉默。

　　下一秒，杜月明已經換好了煉金機械彈射裝置，這玩意自用過之后就留在了他的辛吉德之戒中。

　　理性什么的，都去死吧，奮起之命運，在于心之所向。

　　“我去你媽的。”杜月明怒吼一聲，從蒸汽飛艇上跳了下去，獵獵狂風，如刀割面，將他的頭發吹的狂亂，露出了那青筋暴起的額頭。

　　還有拿起石塊的力氣，他就一定會拿起石塊砸破卑劣者的頭，還有反抗的余地，他就一定會奮起而戰。他已手握刀劍，所以義無反顧。

　　手握刀劍之人，需斷舍退縮之余念。

　　（第一卷：奮起的命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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