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安定坊顧府
顧承志與齊王梁俶說完封王一事后,天色已是漸暗,當(dāng)下兩人攜手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計劃再說一說日后的計劃方針。
齊王梁俶的書房陳列甚是簡單,渾不似別人家的書房那般藏書豐富、茶香墨韻。
饒是顧承志來過此間書房多次,依舊不愿相信這是齊王府的書房。
尋常人家的書房尚且悉心布置,不說藏書千卷,但至少也有數(shù)百之多。
書桌之上除了筆、墨、紙、硯外,還有許多輔助書寫工具以及裝飾物,如印泥、水滴、筆筒、墨匣、筆簾、筆架、筆擱等,以及菖蒲、青苔、文竹、銅錢草、蘭花、鐵線蕨、碗蓮等植物裝飾。
方寸之間盡顯,素雅之境。
更別提豪奢之家會在書房里不知香爐、茶座及其他飾物,更有甚者,會在窗外引水成池,蓄養(yǎng)金魚,圍植碧草,讓房中的讀書人可以養(yǎng)眼清心。
可齊王府的書房只有數(shù)把椅子及一張案幾,其余再無他物,盡顯空蕩之意。
用齊王梁俶的話說,大丈夫當(dāng)帶三尺劍,蕩平世間一切阻礙,何需如此文雅作態(tài)。
對此,顧承志不敢茍同,但也不愿再勸,畢竟齊王梁俶生來便是如此性格,非一個下屬可以改變的,與其做那喋喋不休的勸婆,不如為謀主想一些實際可行的謀劃策略。
兩人分主客位置落座后,府中下人便奉上了熱茶。
顧承志端起身旁的熱茶,先是輕輕地嗅了一下,隨即慢慢地喝了一小口。
熱茶入口時,顧承志閉上眼睛享受香茗流過舌尖的美妙感受。
齊王梁俶喝茶如喝酒,須臾間便將一盞茶倒進(jìn)了肚里,仿若牛嚼牡丹、焚琴煮鶴一般,大煞風(fēng)景。
等顧承志分三次將茶水細(xì)細(xì)品啜完畢的時候,齊王梁俶已經(jīng)等了好一會兒了。
待顧承志放下茶杯時,齊王梁俶開口說道:“承志覺得這茶如何?”
顧承志恭維道:“好茶,應(yīng)是江南東道供奉的武夷山大紅袍,香氣清爽,入口甘爽滑順者美,不愧是一兩黃金一兩茶的極品大紅袍。”
齊王梁俶呵呵一笑,說道:“這些我不懂,也喝不慣,你若是喜歡,便把府上那八兩茶全拿走吧。當(dāng)時收到的時候,我還嫌那人小氣,如今看來,是本王的膚淺了。”
顧承志并不推辭,笑道:“承志多謝殿下賞賜。”
齊王梁俶看著笑意盈盈的顧承志,感慨道:“可惜承志不好酒,不然的話,本王定當(dāng)與你滿飲三百杯,一銷萬古愁。”
顧承志苦著臉道:“殿下就饒了我吧,您忘了我上次喝多了以后發(fā)生的事情?那可真是驚天動地啊,我差點沒羞愧死。”
齊王梁俶略一回想當(dāng)時發(fā)生的事情,又憶起了顧承志的酒后失態(tài),心有余悸地說道:“算了算了,以后本王絕不會逼你飲酒的,若是做不到,就讓本王戒酒三年。”
顧承志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絲窘迫,似乎還在為之前發(fā)生的事情感到丟臉。
齊王梁俶輕咳一聲,很是認(rèn)真地問道:“承志,你覺得未來的朝堂會是一副什么樣的局面?”
顧承志不假思索地說道:“一方獨大。”
“哦?何解?”
齊王梁俶軍伍出身,性子耿直,在政治上缺乏該有的敏銳嗅覺及覺悟,但到底是當(dāng)今皇帝陛下的長子,自小便見過許多的陰謀詭計及勾心荒唐,在識人用人這一塊還算是頗有心得,對于自己的心腹顧承志很是信賴,也很倚重,故而事事問詢。
顧承志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雙星伴月后,朝臣們心思各異,柱國張老大人上了奏疏,以陛下在昨日早朝上的反應(yīng)看來,老大人的奏疏內(nèi)容必然是請求致仕返鄉(xiāng)。
陛下若是應(yīng)允,宣政殿內(nèi)的武官之首就是韋國舅了,到了那個時候,再也無人可以壓制他,就算是尚書右仆射公孫大人也未必能夠制衡他。
陛下的破局之法,自然便是封爵就藩朔州的六皇子,至于是否有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若是無用,此后數(shù)年里,朝堂之內(nèi)韋氏一族一支獨大,怕是難以善了的結(jié)局。”
齊王梁俶認(rèn)真問道:“那我日后該如何去做?”
顧承志道:“勤加操練之外還要體恤下屬,殿下在這方面頗有心得,我就不多嘴了。
不過我要提醒的是,殿下一定要做出點成績,讓其他五位禁軍統(tǒng)領(lǐng)有一定的壓迫感,到了那個時候,必然會有人主動生事,我們可以借此進(jìn)行一場六軍內(nèi)的比試,豎立您的威望。
至于朝堂上的事情,殿下只需聽聞觀望、無須插手其中,若是有合適的機(jī)會,承志自當(dāng)會為殿下出謀劃策。”
齊王梁俶蹙眉想了一會兒,拍板道:“好,一切就按承志說的去做,本王相信你的判斷。”
顧承志起身施了一禮,恭聲道:“承志一定不負(fù)殿下的信任。”
齊王梁俶緩緩起身,拍了拍顧承志的肩膀,說道:“天色已晚,你就留在府中一起用膳吧。”
顧承志搖頭拒絕道:“承志就不打擾殿下了,家中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齊王梁俶想到顧承志妻子那暴烈的性情,不由失聲笑道:“那承志趕緊回去吧,不然尊夫人發(fā)起火來,本王也是有些害怕啊。”
顧承志苦著臉告辭離去。
齊王梁俶盯著顧承志遠(yuǎn)去的身影看了許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
齊王府用膳廳里。
齊王妃及齊王嫡長子已經(jīng)落座,神態(tài)平和地等著珊珊來遲的齊王梁俶。
齊王梁俶看著靜等自己的母子二人,笑道:“說好不用等我的,你們又等,菜是不是都涼了?”
齊王妃溫然一笑,說道:“哪有夫君不到,我們就先吃的道理。菜一直在廚房里溫著,我去吩咐下人上菜。”
說完以后,齊王妃扭著腰肢出了用膳廳。
齊王梁俶摸了摸兒子的頭,和聲問道:“適兒,今日的功課可做完了?”
梁適是齊王梁俶的嫡長子,也是當(dāng)今皇帝陛下的長孫,天資干練、機(jī)敏,雖年僅八歲,但言辭流暢無滯,剛剛拜入大儒諸葛穎達(dá)的門下。
梁適回道:“回父王,兒臣已誦完千字文,日書二百字尚未完成。”
齊王梁俶拍了拍兒子的小肩膀,說道:“那晚飯后昨晚功課再去休息,今日事要今日畢,不可養(yǎng)成拖拉懶惰的習(xí)慣。”
梁適重重地點了幾下頭。
父子倆又說了幾句話,齊王妃便攜下人送上了飯菜。
此后一家三口開始用膳,不再贅言。
......
安定坊,顧府。
安定坊與八王宅所在的永福坊和興寧坊一街之隔,自然售價不菲,許多有錢的人家都想著能在安定坊買得一處宅院,借機(jī)沾沾龍子龍孫身上的龍氣,好為自己的將來帶來幸運。
顧承志能住到此間,自然是得自齊王梁俶的饋贈了。
不過顧府的門宅在安定坊算最小的了,這也是顧承志所要求的,畢竟自己一介白身,不適合住太過華貴的府邸,一來可以避免旁人說閑話,二來算是自己給自己留下一個警鐘,警惕自己勿要貪一時之歡,忘記了大事。
顧承志回到前院正廳的時候,顧夫人正一臉不悅地坐在那里,冷冷地看著自家夫君,嗓音清冽地問道:“顧先生還知道回家呀,怎么不等到明日辰時再回家?現(xiàn)在回來是不是有點早了?”
顧夫人是顧承志在北地游歷時遇到的,當(dāng)時的顧承志還是一個青澀士子,胸懷及見識遠(yuǎn)不及今日,他在河?xùn)|道朔州的一處小鎮(zhèn)上遇到了出身不佳的顧夫人,一見傾心,此后不久,兩人便結(jié)為了連理,其后一起游歷,直至在京城定居。
在齊王府侃侃而談的顧承志,看到妻子這般模樣后瞬時蔫了,低聲求繞道:“今日齊王殿下舞刀弄槍的時間有些長了,所以回來的有點晚,夫人莫要生氣,明日我一定早早回來。”
顧夫人冷哼一聲,斥道:“齊王重要還是我重要?”
顧承志很是狗腿地說道:“當(dāng)然是夫人重要了,十個齊王也比不過你一個手指頭。”
顧夫人面色微緩,又問道:“你敢在齊王跟前這般說嗎?”
顧承志打了個哈哈,沒有回答。
顧夫人站起身來,揪著自家夫君的耳朵去了正院,想來是去動用‘家法’了。
可憐顧承志滿腹錦繡才華,卻被一個婦人管的死死的。
齊王梁俶曾為顧承志抱不平,說是要為顧承志另選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被顧承志斷然拒絕。
顧承志的理由是‘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自那以后,齊王梁俶好生調(diào)侃了一番顧承志,說他是一條喜歡被虐待的魚。
對此調(diào)侃,顧承志不怒反喜,說道:“或許這都是前世的緣分,注定我今生受她約束。”
顧府書房里,顧夫人坐在書桌后面,顧承志臉色平和地捧著一本山精野怪的故事書,嗓音醇厚地讀著,不時地看著妻子的反應(yīng)。
一篇故事讀完,顧承志輕輕放下書本,牽起妻子的手,溫聲說道:“好娘子,一起吃飯去吧,不然飯菜就要涼了。”
顧夫人輕輕擂了一下自家夫君的胸口,斥道:“就知道吃。”
話雖如此,顧夫人隨即緩緩起身,與顧承志一起前往用膳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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