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下午第一節課,夏桉就因為破壞班級監控被陸霖抓走。
“監控被哪個弄壞了?!”陸霖來逮人時的表情要多搞笑有多搞笑,眉毛快要竄上天。
墻頭的監控實在礙事,感覺每時每刻都被人監視著,渾身不自在。
于是夏桉“為民除害”,舉起掃帚戳它。可它質量也是真差,直接被搗掉了。
這節課,她一直被困在陸霖辦公室挨罵。
辦公室還有個老師,在和謝祈橫談話,大概是關于中午的斗毆事件,讓他寫檢討。
這一幕,與記憶中某個場景重疊。
也是夏桉在辦公室挨罵,謝祈橫靠在墻邊罰站。
兩個老師的罵聲交叉:
“besidescausingmetrouble,yousayyou還能干什么?”
陸霖一急就中英結合,充分展示二十年的英語教學生涯。
本來聽英文就頭大,語速還快,夏桉狗屁不懂。
“別justlookatme!yousay啊!”
“look”和“say”她聽懂了,是“看”和“說”。
猶豫片刻冒出一句:“什么?”
陸霖才意識到自己在對牛彈琴,夏桉壓根聽不懂。
語言切換成中文:“我說,你別光看著我啊!”
“那我干嘛?”
“你問我干什么!”他被繞進坑,忽然又嗅到一股濃烈的香味,“不對,這什么味兒啊?”
夏桉也聞到了,是她早上噴的香水,屬于濃而不刺激的類型。
“你又噴了多少香水啊?”陸霖拼命扇鼻前的空氣。
似乎是受不了濃郁的氣息,他快速結束談話,匆匆出門。
與此同時,另一個老師也結束了。辦公室只剩下夏桉和謝祈橫兩人。
雖然她不記仇,但謝祈橫潑了自己一身水這事可沒那么容易忘掉。
燒還沒退呢。
她故意問:“檢討寫得怎么樣?”
她還沒見過謝祈橫寫的檢討。不知為何,看到年級前幾的尖子生念檢討就莫名爽快。
“升旗儀式念。”答得挺認真。
“先給我看看唄。”她好奇謝祈橫那脾氣能寫出什么。
他沒搭腔,夏桉湊近,一股香氣撲面而來。
沉郁的香味透著些許冰冷,冷熱的矛盾感摻和出惑人的媚態。
謝祈橫無意識地揉了揉鼻子:“噴香水干什么?”
“我喜歡。”夏桉咧嘴。
他冷哼一聲:
“難聞。”
“又不是給你聞的。”她反唇相譏。
“給閆子航聞?”謝祈橫挑眉,沒等她開口就離開了。
門“砰”地一聲合上,留下夏桉在原地發懵。
跟閆子航有什么關系?
他們又不算親密。除了他對自己表過白,就沒什么了。
回到教室,她終于明白謝祈橫這么說的原因——
她和閆子航扯上緋聞了。
是趙諾告訴她的。有人看見他們經常一起去酒吧,造謠兩人談戀愛。
雖然去酒吧是工作,但說出來未必有人信。
可放任不管只會越傳越離譜。
比如,版本一:搞地下情;
版本二:在酒吧約炮;
版本三:夏桉找閆子航賣……
聽著聽著,甚至覺得可笑。
這世上每個人說話都不負責任、隨波逐流。
她是缺錢,可也不是沒有底線。
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來那么多男朋友。
幾乎被說成腳踏十條船的渣女。
更離譜的是,有個男生和夏桉說了句話,他女朋友就罵夏桉勾引她對象。
夏桉根本不知道男生有女朋友,而且還是他主動找自己說話,到她口中就成了自己勾引人家。
她甚至和張宇軒有過緋聞。
他和趙諾談的那段時間,三人經常一起走,張宇軒偶爾會詢問她關于趙諾的事,結果被人造謠她搶趙諾男友。
作為話題人物之一,趙諾當然清楚真假。只是大家對“落魄千金搶閨蜜男友”更感興趣,聽不進別的說法。
其實夏桉現在很少和異□□流。
每天來學校就睡覺,放學收拾書包,等趙諾一起回家。
這就是她如今生活的主旋律。
單調、枯燥。
自從父母出事后,她如同枯木死灰、一潭死水。
熱烈早已在無數個孤立無援的時刻消耗殆盡。
同班的女生腆著笑問夏桉:“和你其他男友比,閆子航怎么樣?最近談了幾個呀?”
他們裝作和她很熟,開著自認為好笑的輕浮玩笑,對抗乏味的生活。
“你覺得好笑嗎?”她長長的睫毛垂下,頭也不抬。
不,
一點都不好笑。
可總有人拿低級趣味當有趣。
被回懟,女生不滿:“隨便說說而已,怎么這么開不起玩笑啊?”
“玩笑”成了輕浮話語的擋箭牌。
“哦,我這人比較敏感。”夏桉順著她的意思道。
何必為了細碎的辭藻糾紛?
反正人來人往,世事喧囂,終究是過客一場。
她沒力氣去爭了。
星期一,學校按時升旗。
首先,張輝上臺檢討。拿紙的右手纏著厚厚的繃帶,看著都心驚膽顫。
接著是謝祈橫念檢討。上周也是他站在升旗臺上,只不過是演講,而現在是念檢討,這無疑狠狠打了校方的臉。
嚯。
尖子生念檢討,新鮮。
不愧是謝祈橫,連檢討都讀得理直氣壯。
領導瞪他,他的眼神絲毫不躲閃,漠視相覷。
看著不像犯了錯,更像討債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謝祈橫身上,以至于沒人聽見內容。
針對這事,學校給予兩位當事人處分,分別記過,引以為戒。
謝祈橫之前和林斌辰他們打架,記的過不少。但他成績好,沒事。
趙諾突然問她:“今晚我們班人去唱k,你來嗎?”
除了趙諾,這種集體活動一般沒人喊夏桉。
她也清楚:“他們喊我了么?”
“我喊不行嗎?”趙諾霸氣地雙手插腰。
夏桉被逗笑,答應了。
然而,到地方才發現,并不止十班的人——
總共幾個包廂,謝祈橫、吳鈞豪和俞姝源都在。
還有些不認識的人。
夜色漸濃,五顏六色的虹霞燈閃爍,ktv里散發著夜生活氣息,有人起舞有人醉。
“你不是說就我們班嗎?”夏桉感覺被耍了。
“他們是這樣講的……”
算了,客又不是她請。來都來了,湊個熱鬧也好。
一轉眼的功夫,趙諾就和吳鈞豪坐一塊兒了,夏桉四處踱步。
全校都認識夏桉,好幾個跟她打了招呼。
其實她壓根不認識。學校那么多人,記不住。
出于禮貌,還是一一回應。
今晚的活動是班委策劃的,歌也是她點的。
包廂內歌聲震耳欲聾,音響調到最大,即使五音不全的人也會跟著唱兩句。
夏桉快被吵聾了,來到走廊“避難”。
隔壁的包廂挨得很近,一眼就可以望到里面的場景:
張輝正屈膝幫謝祈橫點煙,點完還拿著紙杯接水給他。趙諾和吳鈞豪挨在一起。
她懷疑自己看錯人了。
這倆不前一天才打得你死我活,怎么今天張輝就彎腰賠笑地跟他套近乎?
趙諾發現了她,拍了拍自己旁邊的沙發示意她過來。
夏桉坐上去,迎來吳鈞豪一副“怎么又來了”的表情,就差把字寫在臉上。
“你倆很合適,我走了。”吳鈞豪故作認真,挪向謝祈橫。
門被打開,張輝接水回來了。他彎腰遞給謝祈橫,沒有一點兒先前狂妄的氣勢。
“欸,再幫我拿瓶酒。”吳鈞豪叫住他。
張輝死死地瞪吳鈞豪,恨意滿滿,此刻卻敢怒不敢言。
見他不動,謝祈橫將紙杯“啪”地撂在桌上,水灑出一些:
“讓你去就去。”
這下,張輝不敢多言,急忙拿毛巾擦拭桌子,直至一滴不漏才去前臺拿酒。
夏桉看懂了。
人們說謝祈橫不好惹是有原因的。
他真的有仇必報,而且十倍奉還。
冷汗從夏桉身上冒出,千言萬語止于嘴角。
她懷疑自己會不會也淪落如此下場。
她好像打過謝祈橫。
還罵過他。
多得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謝祈橫越漫不經心,她就越害怕。
該不會……是什么新的報復方式吧?
也許吧,她怕了。
人們都在這壞時代里沉默,沉迷狂歡,醉于荒謬,被憤怒與悲傷主導從而迷失自我。
漸漸的,耳邊的主旋律變成起哄聲:
“要不俞姝源來一首唄?”
“我不會唱歌……”俞姝源婉拒。
“沒事,我們都唱了。”
“可我真的不會……”她窘迫道。
“唱一首!唱一首!”
“我也想聽!”
他們不顧俞姝源的婉拒,硬把話筒往她懷里塞,讓她騎虎難下。
正在播放的歌叫《attention》,她聽都沒聽過,更別提唱。
起哄聲越來越大。俞姝源不好拒絕,尷尬地接過話筒。
可在場的這么多人竟然沒有一個替她解圍。
手中的話筒忽然被奪走,夏桉叫停起哄:“我來唱。”
其他人不叫了,反正誰唱都一樣。
退出藝人圈久了,以至于別人都忘記她曾登過舞臺。
“you''vebeenrunnin''''roundrunnin''''roundrunnin''''roundthrowingthatdirtallonmyname”
(“你總是四處惹是生非,然后把那些罪名都甩給我。”)
開口的霎那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耀眼的火花于深夜燃燒,枯萎、沸騰,悲憫又驕傲。
歌聲將隔壁包廂的噪音全壓了下去。
終章之前,月色尚好。
讓我們在人聲鼎沸中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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