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葉風清
明山柳此時特別想吐。
這種身高差，這種攻擊方式，太像魔界污牛蟲的幼崽了。
那種幼崽，剛好比她高兩個頭，胸口上長了個大肉球，像個大尾巴長錯了地方。皮糙肉厚，抓起來就是一頓狂甩。皮擦破后還會散發(fā)出刺鼻的腥臊味。
就這種體型，明山柳殺了不下幾百只，身體早有了肌肉記憶。她迎錘而上，順著靈氣的引力，劍尖指著錘，接力翻身，站在了錘上。
鐵錘落地，用來緩沖的劍瞬間斷裂，只剩明山柳手上六寸長的一節(jié)。
越危險的地方越容易露出馬腳。
不敏捷的錘修，攻擊背后確實是最好的辦法。而這位兩米一接受過特殊訓練，不會完全依賴于錘。
重量型武器下盤都不會穩(wěn)，鐵錘下墜都會將下盤護住，退而求其次，那么最好攻擊的點就在這段細長尾巴上。
使用錘的修者，自然也在那錘的手上。
兩米一似乎過分的自信，對自己的胳膊手臂沒有任何的防護。
他暗叫不好，可惜已經為時已晚。明山柳已經貼身而上，用那僅剩的一節(jié)劍割開了他的手腕。
肌肉翻飛，為了保全手筋，兩米一不得不放棄武器。后勁太大，踉蹌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明山柳沒敢下狠勁，對于這種門派的友好小比試，放放血就足夠了。
可不比魔界，任何的比試都是以性命做賭注。
她提著半截子劍，得意望向評審席，卻見擂臺上浮出兩道紅色符令。
兩人違背點到為止的規(guī)則，此次比試作廢。
“因為突發(fā)狀況，比賽結果取消，特加試一場，武器不變，請注意點到為止，還望兩位盡力而為。”葉風清也在評審席，他帶著靈氣的聲音回蕩在比試現(xiàn)場。
明山柳一聽，忍不住想罵。
她前天被打成那樣怎么不見得有人說點到為止。
兩米一坐在地上，先是納悶，反應過來這是個機會，便麻利爬起來。他只有右手被割破，左手再次搬起大錘，向明山柳行了一禮。
明山柳雖然不高興，但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劍片，拿起半截子劍，向兩米一行禮。
比試開始，兩米一依舊毫不留情面，當頭就向明山柳掄錘。明山柳也面不改色，直接正面滾身站在錘子上，向兩米一脖頸刺去。
兩米一的右手還能動，伸手就要抓。明山柳借錘風向上，摳著兩米一的額頭，后翻身甩在了兩米一的背上。等兩米一的右手伸到后背，那冰涼的半截子劍已經壓在了他的脖子上。
刀片冰涼，兩米一徹底明白了他們之間的差距，干脆扔下了錘子，兩手一攤向評審席示意。
她贏了。
觀眾席一片寂靜，兩人的動作太快，他們都沒有看清發(fā)生了什么，比試就已經結束了。
天劍派的觀眾席，一位曼妙女子正站在前方，面色極為難看。
“她竟然也來了，真不希望能對上她啊。”
一旁的弟子看著臺上的女子很是不解，“安師姐，她不是前天剛敗給你嗎。”
安歌行搖搖頭，“現(xiàn)在的，不一樣了。”
一只白貓從觀眾席跳下，聞了聞安歌行的裙擺，瞬間炸毛跑開了。惹得安歌行一陣嘆氣，感慨自己真是不受小動物歡迎。
明山柳下場，沒走幾步，就碰到了葉風清和許云月。
“阿柳怎么樣，有沒有傷到哪里。”許云月上來就是抓著明山柳一頓狂摸。
“我很好，那人傷不到我。”
葉風清站在一旁，皺著的眉頭一直沒松開。
明山柳看到他，先行了禮，“謝博蘊仙尊的幫助。”
“無事。”
三人向紅蓮門的休息區(qū)走著，一路上也沒人敢上前搭話。回了房，葉風清順勢把房門封死。
“阿柳，你在臺上為何不使用靈氣。那錘修的法術薄弱，你完全不必如此冒險。”
葉風清的語氣偏重，許云月嚇得在一旁擠眉弄眼。
明山柳的后背津上一層冷汗。
為什么不用。
因為她不會！這個修仙界的基礎法術，她都不會！她在魔界幾百年，只會魔族的術法。如果一定要用修仙靈氣的法術，她也只跟幾個誤闖魔界的修仙老祖學過幾個遠古法術。
見明山柳不說話，葉風清嘆了口氣，“沒關系的，你想贏，你可以用你能想到的所有方法，不用顧忌太多。有事，我?guī)湍銚！?
許云月在旁邊瘋狂點頭。
突如其來的疼愛讓明山柳無所適從。
還好這次不影響主線任務。
兩人走后，明山柳就戳了系統(tǒng)小窗。
“74，你看看商店沒有什么修仙界秘籍。老規(guī)矩，積分你自己算，不夠就加支線，臟活累活黑活，我都干。”
“……”
“74？你在嗎？”
“我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別賣關子，快說。”
“好消息，確實有秘籍。壞消息，你這次的商店是繼承了你在魔界的。所以，這本秘籍，是魔族術法秘籍。”
“……”
魔族術法秘籍，她早就爛熟于心了好嗎！
“那我想要做主線任務，你總得幫我吧。”
“大姐，憑你的段位，我這邊數(shù)據(jù)都已經判定你在炸魚了。你隨便用幾個魔族術法，他們都只能跪著給你舔鞋。”系統(tǒng)74的語氣很是鄙夷。
“你在想什么呢，這具身體，弱的要死，魔氣只攢了一丁點。我都怕我兩個術法下來，自己先筋脈盡斷。況且這里是修仙者的地盤，一群人在靈氣這方面潔癖得要死，我若是在這露兩手，他們不搶著把我燒死都算菩薩心腸。”
“你好歹也是一代戰(zhàn)神，什么時候怕這些事了。”
“明哲保身，你教的。”
日漸西垂，明山柳聽了系統(tǒng)74給的損招，敲響了葉風清的房門。
系統(tǒng)74說，這個仙尊對她好感度頗高，或許可以從他這里翹一點法術。
原身的這具身體，魔氣雖然積攢不多，但在正派修仙方面已經是金丹修為。只要能知道方法，她就可以效仿運用。
門扉輕輕開出一條小縫，門內無人，示意明山柳可以進入。
她推開門，裝出一副恭維的樣子，正想拍拍葉風清馬屁，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張清心寡欲的臉，頓時什么騷話也說不出口了。
“怎么了。”葉風清問。
“哈哈，沒事，就來看看仙尊。”明山柳尷尬的笑著，“明天弟子還有比試，不知道能不能求仙尊指點一二。”
葉風清那張冷淡臉有了一絲波動，“能。”
沒等明山柳提問，葉風清就從座位上走下來，在她面前親自演示了一遍基礎的靈氣運轉。在關鍵時刻還會停一停，讓明山柳消化一下。
仔細的程度讓明山柳都忍不住詫異，這仙尊仿佛就在教一個剛筑基的新手。
原來化神期的大佬，是認為金丹期就是新手的嗎。
不愧是大佬。
明山柳一句話都沒說，就成功獲得了全套靈氣運作方法，順便還學了幾個基礎陣法。葉風清也一句話也不問，只悶頭演示。
當明山柳從葉風清的房間里出來，天都要亮了。她頂著一雙黑眼圈，眼里爬滿了紅絲，神采奕奕出了門。
門扇輕合，葉風清走到屏風前，將地上的一本藍皮書籍撿起，繞到屏后桌前，就著燭光仔細看了起來，身后堆滿了半個屋山頭的書堆。
燭火隨著書頁翻動，輕輕晃動，各式各樣的慘烈人形圖案呈現(xiàn)在紙上。翻著翻著，葉風清突然雙頰微紅，合上書頁，走到窗前吹著晨風，賞著尚未升起朝陽。
血紅色的天空，仿佛是一場夢。神女救世，天下太平，他在大戰(zhàn)中體力透支，一合眼，竟回到了五年前，一切都尚未開始的時候。
這個時候，還沒有魔門，沒有肆虐的魔獸，沒有囂張的魔修。
卻有她。
葉風清怎么也想不到，那魔門前，號令群魔，劍指蒼穹，把即將毀滅的天下挽救回來的神女，竟是自家紅蓮門的小弟子，一個擁有半魔修血統(tǒng)的天才，明山柳。
年紀最小，進步極快，短短幾年就從筑基升至金丹。但他能看出，明山柳天賦異稟，魔心勝于道心，遲早有一天會墜入魔道。
入魔又如何，身居沼潭，卻心懷慈心。
不受世人接納又如何，既然他知道她本心善良，自然也可以為她搭建庇護。
昨日與那錘修比試，神女似乎十分克制，僅用靈巧的身手就將對手擊敗。神女雖強，但對自己的力量還尚未完全掌控。上蒼讓他重回災難前，他有義務幫助神女完成救世的使命。
葉風清輕叩窗欞，院子的桃樹上響起陣陣鳥語。
天如薄荷般的藍綠色，遠方正微微泛起黃邊。
明山柳走過石階，花草上凝固著清晨的露水，隨著她的走動沾在她的裙擺上，沒一會，就打濕一片。
弟子居住的房間都比較簡陋，她房門前粗制的欄桿上，正趴著一只純白色的小貓。
這只小白貓成天出沒各大門派的休息區(qū)，大家都以為是只野生貓。小白貓也很乖巧，不會亂叫，這里的人漸漸都默認了它的存在。
魔界里的獸類大多都兇神惡煞，難得幾個能看得過去的也以魅惑捕食為生。明山柳好久沒見過像小貓這樣可愛的生物，有擼貓的機會，也是不會放過。
“咪咪，今天怎么來我這里了呀。”
白貓似乎很是不滿，伸出爪子拍走了明山柳的手。
“咪咪好兇哇。”
白貓伸了個懶腰，明山柳沒忍住在它高高撅起的屁股上輕輕摸了一下。白貓瞬間彈起來，伸爪子就要撓她。爪子剛貼到明山柳的腿上，整只貓的毛根根立起，不動了。只剩那雙金黃色的眼睛，像是流動黃金般閃耀著。
明山柳捏著白貓的后脖頸，將貓?zhí)崞饋恚岸歼@樣了化形還沒崩，看來是只大妖。”
她向小貓的后腿間瞥了一眼，“呦，還是只雄性。你這么大一只妖化成小貓咪，占了不少姑娘的便宜吧。”
妖魔本同源。臣服于強者是刻在所有妖魔的dna里的。所以即使明山柳不用任何術法，那來自靈魂的壓迫感也會迫使其顯形。
明山柳見這只白貓也沒做什么過分的事情，就放任其離開了。回屋里收拾收拾準備新的比試。
擂臺上，她運用新學到的各類基礎法術，輕松將對手擊敗。太基礎了，連評審們又挑不出毛病。
連著幾天的比試，都沒有能與她相較量的弟子。她成功晉級了半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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