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雯看著一地亂七八糟的東西，覺得很不對勁。

        這些東西都是輕易不能展示在人前的私人藏品，而區區的代購清單，絕不至于隱私到需要與這些污穢之物放在一起的地步。

        除非這里頭另有文章。

        不光是她，在場的警察也都想到了這一點，默默交換了目光，兩位警察重新給潘世俊銬上手銬：“走。”

        趙雯急忙去育嬰室拿起柜子里備用的外出包，里面的嬰兒用品一應俱全，是她準備周末帶妮妮出去玩的時候準備的，此時剛好用得上。

        她抱著女兒鎖了門跟了出去。

        女兒已經睡著了，在懷里還不忘砸吧著小嘴，真的是餓壞了。

        趙雯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真是個惡毒的媽媽。

        她難過地緊了緊摟著女兒的手，不斷抱歉：妮妮，媽媽再也不這樣了，媽媽對不起妮妮。

        系統出聲安慰道：“宿主，別內疚了，我給你看一段原世界的鏡頭，你就知道了。”

        說著，系統在趙雯腦中投影出一段畫面。

        畫面里，左會香與另外一個男人糾纏在一起，欲罷不能。

        手機鬧鐘響起，才不耐煩地抓起來看了眼，依依不舍地推開了那男人：“你等我一會，我去喂個奶，不然我兒媳婦回來看到了要鬧事。”

        “別啊，不就是一頓沒喂嗎，沒事的。”男人不情愿地伸出手，將左會香摟在懷里，泄憤一般用力捏了捏她的胸。

        左會香悶哼一聲，又跟男人糾纏了五分鐘。

        第二個鬧鐘響了，再不喂奶就真的來不及了。

        她這才從床上蹦起來，沖到嬰兒房，六只奶瓶只動了一只，按照半歲小孩三小時左右一次的喂奶量，她至少要喂過三瓶才算沒有耽誤事。

        她急忙將另外兩只奶瓶里各倒了半瓶開水，隨后拿到衛生間使勁晃了晃瓶身，兌了一半自來水后，將奶粉倒進了下水道，只留下一點點在瓶底，看起來正像是喝剩下的。

        著急忙慌的，她落下一只瓶蓋在衛生間，也顧不得回頭去拿了，趕到育嬰室把第四只瓶子打開，倒了點熱水，一看旁邊的涼白開都被自己喝完了，情急之下，只能去廚房接了自來水濫竽充數。

        這時鑰匙轉動的聲音傳來，趙雯回來了，而左會香，已經趕回育嬰室正強壓著噗噗亂跳的心臟，慢條斯理地喂著奶。

        奶娃娃一看到趙雯便哭了起來，趙雯一天沒見女兒，忙從左會香懷中接過孩子喂食母乳。

        畫面在此結束。

        系統繼續勸慰道：“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在你今天突然提前回來撞破一切之前，每天她都會少喂兩至三瓶，最好的一次，是少喂了一瓶。有一天，你丈夫提前回來看到了說了她兩句，她當即抹著淚，說她是因為胃炎發作了不舒服給忘了。哭了一會之后，你丈夫也就原諒她了，并且之后對你只字未提。所以這事，你只能當著他的面打臉，否則他們母子只會互相包庇，互相遮短，最終被欺騙的只有你一個人。”

        趙雯被系統的一番話刺激到了，她沒想到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無數次，她居然過了這么久才發現，她簡直不配為人母，她太瞎了。

        面色蒼白的她虛弱地依靠在車窗上：“是不是從我出了月子上班后開始，她一直這樣？”

        “是的宿主，你每天|朝八晚六，經常加班到八|九點才回來，這中間十幾個小時，都是這么過來的。孩子小的時候，一天要吃四五瓶，她也就能喂個兩三次，現在孩子大了點，她喂養的次數一直是看心情。我再給你看一段吧。”

        系統說著，又給了一段畫面。

        浴室里，左會香正與另外一個野男人洗著鴛鴦浴。

        與之前兩個奸夫不同，這個男人看著還挺有點氣質的，斯斯文文的像個教師。

        男人聽到育嬰室的哭聲，問道：“小孩怎么一直哭，是不是餓了？”

        “不過一個死丫頭片子，餓就餓一會吧，沒什么的。等我回頭跟我兒子說說，讓他催催趙雯再生個小子再說。”左會香不以為意地擦拭著身體，擠出沐浴露在掌心，壞笑一聲，抹在了男人的下shen。

        男人蹙眉，一把摁住了她的手戒備地拉開了距離：“別玩了，你還是先去喂一下吧，孩子哭得太刺耳了。”

        他有些后怕地躲開了左會香貼上來的□□，等左會香不耐煩地穿上衣服走了出去，男人也收拾東西離開了，不一會就發來了一條短信：我家里有事，先回去了，接下來三個月要開學術會議，以后再聯系吧。

        左會香氣地面目猙獰，尖叫一聲摔了手機，握著奶瓶死命地往孩子嘴里戳，連給孩子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直戳得孩子嗆了奶咳嗽不止，最終吐了她一身她才作罷。

        她嫌棄地將孩子丟在了嬰兒床上，脫下被吐了奶的衣服扔進垃圾桶，咬牙切齒重新沖了個澡，隨后打電話給潘世俊，哭道：“兒子，妮妮吐奶了，你快讓趙雯回來，我不知道怎么辦。”

        沒多久趙雯就急匆匆地趕了回來，因為不清楚狀況，她給孩子稍微清理了一下便趕去了醫院，還好最終只是虛驚一場，卻害得趙雯回到公司被訓斥了一頓，還扣了當月的全勤。

        趙雯氣得渾身發抖，閉上眼，她不敢再看這段錐心的畫面，心痛到呼吸困難，左手死死扣在窗戶邊上，強忍住立馬轉身給潘世俊一個耳光的沖動。

        她只能跟系統傾訴：“這是我產后上班第二月的事，我記得。原來真相是這樣的，原來這個賤人從一開始就沒有好好照顧妮妮，給我等著，我非整死她不可！”

        “宿主，你千萬別再像之前那樣正面硬剛了，千萬冷靜，要記得原來世界的你慘死的教訓。”

        “我知道，可我真的怕再這么下去我會直接拿刀捅死他們。我本來就是個急脾氣，今天逼著自己不去想妮妮挨餓的事，已經快到我的極限了。我再也不敢把妮妮丟給她了。可是我還要上班，我又沒錢請保姆，娘家媽媽還在給弟弟陪讀不可能來幫我，我到底怎么辦，怎么辦？”趙雯從沒有這樣絕望過，她也是有娘家有親人有朋友的人，可這一切，都在千里之外，遠水解不了近火。

        她好難過，原世界的自己一定也經歷了這樣的孤立無援的絕境，最終才會過勞而死吧。

        “原來的世界我到底是怎么死的，妮妮又是誰照顧的？”趙雯不想重蹈覆轍。

        系統默了默，糾結了片刻，才說道：“原來的你正面硬剛，鬧得很不愉快，最終被婆婆和丈夫聯手家暴，逼迫離婚。離婚后，前夫耍無賴，不支付撫養費。

        你想打官司，可打官司要錢，養活妮妮也要錢。為了掙錢照顧妮妮兩不誤，你求了很多老板，最終一家餐館的老板允許你帶著妮妮打工。

        那家老板因為自己也是離異，對你動了惻隱之心，在餐館收銀臺旁空出一塊地方給你放搖籃。你就買了個改良版的小背簍，妮妮醒著的時候就背在身上，睡著了才敢放下。

        就這么堅持了兩年，你被一位律師發現了，她向你提供了法律援助，幫你打贏了官司，但卻利用這場官司，將你的傷口推到了所有人面前。

        后來你發覺走到哪里都是可憐同情的目光，你再也受不了，躲在租住的房子里開了家網店，照顧妮妮和網店的同時，又找當地的鞋幫廠接了做鞋幫的活，按件計價，累死累活，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

        就這么熬到了妮妮上幼兒園，你終于可以正常上班掙錢了，但是，你因為過度勞累，多臟器衰竭，死了。”

        死了。

        趙雯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絕望的吶喊。

        哽咽的聲音在嗓子里憋著，最終化作萬劍錐心的痛，憋得她急忙搖下車窗，吐出一大口鮮血。

        警察嚇得趕緊停了車，問了問她到底怎么了，她搖搖頭，扶著車窗一臉歉意：“對不起，弄臟了您的車子。我沒事，警察同志，咱們趕緊去處理事情吧。”

        警察將信將疑開動了車子，時不時看她一眼，一臉的擔憂。

        “要不你明天就辭職吧。小孩子怪可憐的，不應該受這個罪啊。我今天看到一個可以帶著妮妮做的工作，你要不要考慮一下？”系統憐憫地問道，機械的電子男聲，卻帶著顫音，像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大活人。

        趙雯低頭看了眼女兒，一向要強的她今天卻特別難以克制心里的情緒。

        強忍著酸澀，她問道：“有哪家公司愿意讓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去上班呢？你別為難自己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不不不，不為難。”系統忙否認道，“你還記得你剛剛去的那家咖啡館嗎？進去的時候你顧著想心事，沒注意老板貼出來的招聘啟事啊。”

        “什么招聘啟事？”趙雯還真沒注意，她那時全在琢磨這事到底怎么辦，眼里根本沒有別的東西。

        系統將那張啟事投影在趙雯腦中，原來店長最近身體不適，想找個能細心周到的代理店長，負責給新客戶建立客戶檔案，同時也要照顧好老顧客，其中有個要求，必須牢記每位老客戶的習慣，不許出岔子。

        招聘啟事最后有一條備注：哺乳期的女士優先，可帶孩子上班。

        趙雯不信這世上有種老板，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怎么會有這種好事落在哺乳期媽媽的頭上，除非這家店是她自己開的，否則都是免談吧。

        自己開的？想到這里，趙雯倒是有了個新的思路：“系統，道具商城可以購買人民幣嗎？”

        系統將折疊起來的界面打開，展現在趙雯眼前的是琳瑯滿目的道具兌換項目，由于她的虐渣值不夠，所以這些道具的兌換界面都是灰色的，其中確實有人民幣這個選項，一點虐渣值對應一元人民幣，幾乎是等價交換的比例。

        趙雯心動了。

        “好，我先努力賺夠虐渣值，自己開一家店吧。”趙雯的心中燃起熊熊斗志，雖然她手頭一點積蓄都沒有了，但是有了個兌換系統，她就有了積累資本的途徑。

        “那那家店還去看看嗎？”系統不死心地安利道，“我看那個老板不像是缺錢的人，也許真的只是做慈善呢？再說了宿主，你們這邊的房價好貴的，你想自己開一家店，沒有個百八十萬的還真別想了，再說，你要真有這么多錢，何必受制于人，直接找保姆照看孩子不就好了。所以一切都是沒錢惹的禍，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趙雯被戳中了弱勢項，啞口無言，想了想才妥協道：“你說的沒錯，那我先處理好今天的事，明天就去找那老板問問吧。”

        回到警局，趙雯才發現左會香正在審訊室里哭天搶地。

        問了問那位面善的高瘦警察，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來高瘦警察與胖矮警察看左會香不是個好人，便商量了一下，決定分開審訊她和奸夫，審訊完后，又將兩人互相矛盾的筆錄拿出來質問另外一個人。

        所以目前的狀況是：奸夫不知道110是左會香打的，只當是她哪個不長眼的奸夫酸自己，所以才舉報自己入室搶劫，為了自證清白，他供認不諱，承認了與左會香長期的不正當關系。

        用他的原話來說：“阿香讓我每周五中午來找她，因為上午她要去練瑜伽，中午午休的時候正好可以一起親熱，到晚上她兒媳婦回來，這中間我們可以放肆很長時間不被打擾。唯一煞風景的，就是她家孫女會哭，我有時候看不過眼會幫忙喂一次，她不太愿意喂孩子，大概是嫌棄不是男孩子吧。”

        警察問：“如果報警電話是左會香打的，他怎么辦？”

        奸夫說：“不可能，我相信阿香，他不會這么對我的。”

        另外一邊的情況是：左會香料準了奸夫為了澄清自己會全部交代，到時候自己那些丑事就再也遮掩不住了，也許還會順藤摸瓜抓出其他的奸夫，摸出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她便想著干脆倒潑臟水得了，反正110是從她手機打出去的，這件事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于是她對著高瘦警察哭道：“同志，剛剛在門口你也看到了，我都是被迫的，他力氣那么大，我一個女人家家的，怎么可能反抗得過。后來他見我我男人已經癱瘓在床，膽子就更大了，每周五他出來跑業務的時候就會來家強|奸我。”

        結果，奸夫看到她的口供，氣得從醫院跛著腿沖了出來，非要回來找她問個明白。

        而她，為了落實自己受害者的身份，在審訊室里一直嚎一直嚎，嚎得警局里的公仆們耳朵都疼了。

        趙雯了解了事情經過，看著警察將潘世俊帶進了審訊室，冷笑一聲。

        原來左會香這個賤人，用棄車保帥的做法坑了奸夫，而諷刺的是，同樣的手段，被渣男的小三用在了渣男身上。

        不知道左會香知道自己兒子被同樣的方法坑了的時候，會是什么表情呢？

        趙雯忽然期待了起來。

        讓他們狗咬狗吧，盡情地咬吧，好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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